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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蜀山剑侠前传 > 第172章
    鲁孝力言无妨,拉向一旁,告知经过。鲁瑾见爱于连受痛楚之余,苦已吃足,虽把烈性减退,不再急叫求死,仍疼得浑身都在颤抖。不知药力已经充沛全身,再挨片刻便可止疼,立把百禽道人去年所赐,留备第五年上应用的那粒灵药取出,与他服下。一会痛便止住,只是周身无力,骨软如棉,如瘫了一样。鲁瑾虽极心疼难受,因听鲁孝转述仙人之言,说勿恶三年必愈,还可就此稍变气质,知非虚语。又见爱子除却周身绵软外,面上气色颇好,眠食如常,只得听之。鲁孝天性孝友,见乃兄为了求道,受此苦难,越发怜惜。早晚慰问之外,稍有闲暇,必来床前陪伴说笑,百计博取他的欢心。

    勿恶先还恨他怪他,日子一久,见乃弟一任埋怨斥责,老是笑言相向;每遇师执赐与珍果灵药之类,定必带与他吃,情意殷厚已极。勿恶虽天性凉薄,也由不得受了感动。人在静中,或当病重将死之际,多半回忆前尘,发动天良。勿恶自知罪恶,思欲改悔。虽然事过境迁,病愈脱险,依然故态复萌,但在当时,确有勇于改过的心理。何况两小兄弟同胞孪生,从小一起长大,山中更无别的同伴,心志虽各不同,形迹总是亲密。只因遭遇既殊,性复忌刻,眼看兄弟一天好似一天,自己却比他不上,越想越忿,恼羞成怒,以致心怀妒恨。及见鲁孝对他情意如此诚恳,渐觉兄弟实是好人,以前不合自私,视之如仇,实在对他不起。于是兄弟二人重又亲热起来。

    鲁孝见他人已全好,只是周身绵软,行动须人,隔了数月,还是不能起坐,心中愁急,便向师父求告,一味软磨。陶泅笑道:“你兄为五行真气所伤,如非禀赋特强,便服灵丹也难救醒。此时元气大伤,真力已失,非经三年静养,不能复原。就便传他内功口诀,将残余真气重新凝炼,还须由渐而进,不可心急。这样虽可好得快,但他提前下床,对你将来却更不利呢。”鲁孝跪答:“我哥哥近来对我十分亲爱,就真个叫我吃点苦头,也心甘情愿。我想哥哥脾气不好,也是为了师祖、仙婆和师父都不爱他的缘故。师父如肯传他口诀,也许高兴,和这会对我一样,变好了呢。”陶泅笑道:“此人天性凶顽,甚于毒蛇猛兽,江山易改,享性难移。你虽对他友爱,只恐未必承情,接受你的好意呢。既这样,我答应你自去传授,但不要说是我的意思。”

    鲁孝大喜,兴冲冲赶回家去。一进门,便告诉勿恶,想传以口诀。才一开口,说没两句,勿恶便将他止住道:“弟娃,你不要说了。你对我好,我知道,从此决不怪你。但要我由你师徒口中传授道法,宁死不为。你师父所说,全都应验,三年痊愈之言,想必不差。我已早有打算,无须忙此一时。并且三年期满,也正是母亲得道的时候,再巧没有。你不必为我着急。”鲁孝怎么劝说,也都不听,只得罢了。由此勿恶卧床不起,弟兄二人情分逐渐亲密起来。鲁瑾见状,自是高兴。

    第九回

    访仙遇恩师虽悟前因儿女情长

    寻师逢恶道遂入歧途手足义绝

    光阴易过,不觉便到了第三年的秋天。这日鲁瑾算计,爱子二年之期将尽。这三年中,只见他身材逐渐长大,面上神光焕发,却仍然卧在床上,一点看不出快能起坐神气。想自己不久便有仙缘遇合,鲁孝也要往黄耳崖从师,丢下勿恶一人,实是放心不下。疑心爱子已成病废,不能痊愈,三年之说,乃是鲁孝恐母忧急,故意如此说法,不是真话。否则,爱子病愈起身,恰正是自己仙缘遇合,从师他去之时,天下事哪有如此巧法?越想越疑心,想要背人盘问鲁孝。又因这是儿子好意孝心,不应揭穿,使其难受,几次欲问又止。

    这日鲁瑾算计日期越近,越发愁急。忽然想起五年前由家中逃出,分娩遇救之处。暗忖:“雷仙婆是自己母子的恩人,在黄耳崖临去以前,曾对鲁孝说,三五年内还要回转。自和姑茫处久,神兽通灵,彼此已能闻声知意。上月偶然无事,向它询问雷仙婆的踪迹,好似所居洞府,就在那绝壑左近。后问孝儿,也说仙婆不久就要回转。母子三人受她如此大恩,自己连面都未见过,理应登门拜谢。孝儿年幼心粗,也没有问她洞中有无门人留守。自从服了公冶仙师所赐灵丹,又照所传口诀修炼数年,现在身轻力大,远胜从前,虽还未到飞行绝迹境界,已能用孝儿头一年从师所学飞遁之法,随着心念起落,三二百里以内,片时即至。几次想往仙婆洞中探看,均因孝儿拦阻说:‘本山又搬来了一伙妖邪,师徒多人与本山原有的鬼风谷妖道联合一起,人数颇多,不时在左近出没游行。陶真人既不愿多事,又因新来妖人被鬼风谷妖道劝阻,说公冶仙师与雷仙婆、陶真人均住本山,劝其敛迹。故从未往黄耳崖、碧云峰两处走动。妖人气数未尽,除他们尚还不到时候。’也就听之。这伙妖人,多是凶残狠毒,全无人理。孝儿惟恐自己远出,狭路相逢,遇上吃亏,再三拦阻。说几时有暇,陪了自己同去,偏生近来功课太忙。每一问他,总答仙婆未归,何苦白跑?自己感恩心切,欲往登门拜谢,便是仙婆未回,向她门人述说,也可聊表寸心,总比不去好些。又以近学隐形飞遁之法,也想就便一试身手。好在飞遁神速,便遇妖邪,也可当时逃回。何况孝儿每日来往两次,从未遇上。地方又在黄耳崖左近,妖人一向绝迹,有何可虑?难得孝儿今晚随师祭炼仙法”要到明日才回,何不走上一回?孝儿年幼,不善说话,也许此行遇见仙婆或是守洞仙人,向其求告,如被自己说动,连大儿也度了去,岂不是好?”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想了一想,也没对勿恶明言,便即起身寻去。

    鲁瑾原是旁门中散仙转劫,性甚刚强,只因从小便受恶人虐待,本性从未发过。自从服了灵丹之后,灵智大增,心性行事已非往昔,胆子也比从前大了许多,想到便做。以为仙人洞府必异寻常,既在黄耳崖左近,必能找到,途径也早向鲁孝问过,满拟不难寻见。哪知雷仙婆并无徒弟留守,洞早封闭,地势高险隐僻,休说不能寻到,就是寻到也无法走进,鲁瑾天性极为固执,连寻了几处,不曾寻到。因仙婆所居在黄耳崖东南,便照东南寻去,连寻了几座峰崖山谷,均查不出一些迹象,一时性起,定要找到才罢。一见不对,便往前飞,不觉越走越远,后觉不应如此远法,又往回寻。因不死心,未走回路,归途径往北面山中岔去,于是迷了路径。初次飞行远出,上来未将途向记好,当地乱山杂沓,功力又差,不能照直飞回,须在中间起落好多次,因此独驾遁光,在乱山中不住起落。飞了一阵,觉着不对,重又改道。于是越走越乱,空自着急,无计可施。

    鲁瑾不知自己情急心慌,随时改道,来回飞行,始终没有飞出那片乱山。眼看四山云起,天已入夜,一时情急无计,忽想起黄耳崖就在这一带的西北面,归路既找不到,何不去寻爱于,再同回去?所说那崖,形势奇特,中藏暗谷,极容易认,便往西北飞去。不料月被云遮,方向又未走对,如何能够找到。天色那么阴暗,恐怕错过地头,每一起落,不过数里远近。并且还须防到落脚之处有险,飞起来甚是心慌吃力;又惦念病卧榻上的爱子,恐其悬念。本想从前面一座小山飞越过去,微一疏神,没想到暗影中不曾看清落脚之处并非小山,乃是一座下有深壑的危崖。所用遁法又是估准地头方始起飞,必须落地才能再起,临时如若发现危险,至多只能往侧移动十多丈远近,不能就势上升。

    鲁瑾飞过崖口,正往下落,猛瞥见落处一片沉冥,地势甚低,只当下面地势比这边低,还未发觉有险。落势本快,晃眼便下了三数十丈。刚看出对面不远也是一座山崖,忽然云破月来,遍地光明,人也下降了好几十丈。这才发现脚底是一其深莫测的绝壑,壑中又有大雾,月光照处,一片迷蒙,竟不知下有多深。才知不妙,势已无及。初次涉险,心胆皆寒,知道这类千丈深壑下面,多有瘴毒之气,再不便是极深的水潭,水多有毒,人坠其中,不死也必染重病,更还有淹毙之虞。正在忧急,打算看准地形,死中求活,人已穿过雾层而下,雾中失足,下坠深渊,本是奇险。事有凑巧,那壑下面地势十分宽广,只鲁瑾下面那一段有雾。天黑不久,月光由上斜射,下面竟是到处光明。鲁瑾定睛一看,不禁惊喜交集,原来壑中别有天地。两边危崖千丈,势如壁立。崖下满是各种花树,疏密相间。当中一道溪流,水涨齐岸,银蛇也似静静地卧在中心空地之上,宽约数丈。清辉四射,景物幽绝。同时人也落到崖前平地上面。再往四外细一查看,竟似以前到过的地方。忽然想起,昔年分娩遇救,曾被丈夫由昏迷中带来此地。记得当地左近有一崖凹,临溪还有十几株桃树,花开甚繁。花虽早谢,树总还在。因是平生因祸得福之地,景物又极清丽,由不得生出好感。又料此地乃黄耳崖与碧云峰中间,不论去往哪面,均极容易到达,无须似前乱窜,月色又好,更无可虑。由不得心中高兴,想把昔年昏倒的地方寻见,再作归计,便沿溪行去。

    走不多远,果然寻到那个崖凹。最奇的是当地桃花盛开,崖上下偏又生着好些兰蕙和大片菊花,秋菊春兰,竟与禾桃称李同时并茂,互斗鲜妍。加上清波映月,碧山倒影,泉响松涛,竞鸣幽籁,景物之佳,从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