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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堂惠一进大厅,众人全愣了。活脱脱又一个杨六郎。任堂惠也愣了:“唔呀,这位将军是谁呀?怎么跟吾生的一模一样?”

    杨六郎赶紧拉住了任堂惠的双手,满面带笑:“你就是任老客?七弟、八弟说你像我,我起初还不信。此时相见,哈哈,简直不分你我了。”

    佘太君最爱六郎儿,如今爱屋及乌,亲热地笑道:“哈哈哈,我好象有两个六郎儿了。任老客,你认我当干妈吧。”佘太君是什么身份?这话本不该轻易说出。由于一时兴奋,脱口而出,只当个笑话而已。谁料任堂惠是个诚实人,他也不问问对方是谁?跪下就磕头:“唔呀,母亲在上,儿子给您见礼了。没有别的孝敬,送给您老人家五十头黄牛吧。”

    在座的人全傻了。威震天下的杨家将,收个牛贩子当干儿,说不过去呀!老庄主杜成连连摆手:“任老客,不得失礼。”

    “唔呀,吾已经给母亲磕头了,又孝敬五十头黄牛,怎么还失礼呀?”

    “嗐!”杜成苦笑不得,“任老客,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不管是谁呀?他们要收吾,不是吾要拜他们呀。”

    “这……实话告诉你吧,人家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中间坐的那位就是佘老太君。”

    “唔呀?”任堂惠也傻啦,“全怪吾太莽撞了。我见这位老夫人慈眉善目的,从心里愿意给她当干儿子。吾哪知道是佘太君呀?小人该死,干儿子不敢当了,求佘太君莫怪呀。”

    众人笑了起来。

    杨令公一皱眉头:“你们笑什么呀?任老客也是七尺汉子,人家一个头磕在地上了,一张嘴就孝敬五十头黄牛,这样诚实、憨厚的人,你们见过几个?我们杨家将就高贵吗?要说高贵,更应该说话算话。堂惠,过来给干爹也磕个头,再和那七郎八虎叙叙年齿。你这个干儿子,我们收定了。”

    任堂惠站着不动,热泪夺眶而出。杨六郎一拉他,笑道:“快磕头呀,省的让咱爹生气。”

    “爹爹在上,受吾一拜。将来若有用吾之处,儿子万死不辞!”

    任堂惠确实是条汉子。到后来,杨六郎充军云南,皇帝赐他自尽时,任堂惠为了保护国家栋梁,竟然李代桃僵,自刎剑下。从那以后,真正的杨六郎变成了任堂惠,仍以贩牛为业。直到“大摆牤牛阵”,杀退辽兵,才恢复了本来面目。这些热闹回目,不在本书,也就不必细说了。

    封建社会看重身份,任堂惠当了杨令公、佘太君的义子,身份自然抬高了。经叙年齿,他小于六郎、长于七郎。从此便以兄弟相称。

    酒席摆上,众人团团而坐。八姐、九妹把杜金娥夹在中间,小姐仨唠得十分亲热。八姐笑道:“金娥,你可真不得了。平常素日,我们和七哥练武时,谁也走不过十招。你却和他杀得难解难分。再战下去,七哥还兴许败阵呢。”

    杜金娥粉面娇红:“我哪里是七将军的对手?让二位小姐见笑了。”

    九妹说:“哼,七哥狂妄,平时最瞧不起咱们女孩。这回好了,他再要说大话,就让金娥给他点厉害!”

    八姐说:“吃完这顿饭,咱么就要分手了。不定哪年才见面呢,怎么给他厉害呀?”

    九妹一笑:“我有办法了,咱爹咱妈收任大哥当干儿子,喜事一块办,就让他们收金娥当干女儿。成了自家姐妹,就会常见面了。”

    八姐大喜:“对,咱赶紧告诉爹妈去。”

    小姐俩喜欢金娥,也不问人家乐意不乐意,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佘太君。佘太君听罢,大笑起来:“哈哈,这个干女儿我可不能收呀。”

    八姐、九妹急了:“妈,人家差到哪啦?”

    杜成连连摆手:“二位小姐的心意,老朽领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家终究是占山为王的,怎敢给杨家将添麻烦,这是就算罢论。”

    佘太君笑道:“老庄主言之差矣。你占山为王,自种自吃,并不干犯法的事,有什么理亏?更何况是将军出身,门弟不俗。依我本意,你的小姐我很喜欢,不想收干女儿,她若没定人家,我想收她为七儿妻,不知老庄主能否肯允?”

    “啊?”杜成深感意外。自己的女儿能嫁给杨家将,他当然求之不得,“佘太君,您这话是真是假?”

    “嗐,婚姻大事,岂能笑谈?”佘太君扭头吩咐,“七郎儿,快快拜见你岳父大人。”

    “这……孩儿遵命。”杨七郎的脸蛋子也红了。他对金娥早有好感,紧走几步,堆金山、倒玉柱,双膝跪倒:“岳父在上,小婿大礼参拜。”

    “请起,请起。”杜成双手相搀,笑得脸上裂口了。他又令金娥拜见公婆,皆大欢喜。

    杨令公皇命在身,不敢久留。宴罢,起身告辞。杨七郎留下佩剑,算是定亲信物。众人恋恋不舍,洒泪而别。

    走上官道,杨大郎他们正等的着急。问明经过,得知七弟招亲,都很高兴。杨六郎又把任堂惠作了介绍,众人兄弟相称。任堂惠非要留下五十头黄牛不可,杨家将执意不收,只好作罢。六郎笑道:“任贤弟,这次贩卖一千头黄牛,估计会有些利润。来日闲暇时,可去京都天波府找我们,咱弟兄再做畅谈。”

    “唔呀,六哥放心吧,三年之内,吾肯定会去呀。”

    “你的牛群走得慢,我们皇命在身,只好先行一步了。任贤弟,改日再会。”六郎说罢,翻身上马,陪同父母奔往京都。

    途中无事。这天来到开封府。八贤王赵德芳代表皇帝,亲自出城迎接。杨令公拜见王爷,连连称谢。八贤王笑道:“令公进京述职,合家团聚,这是一喜;天波府已经竣工,内部也修缮完毕,即日乔迁,这事二喜;更有一件大喜的事情,上个月初九,我那御妹柴郡主为你们杨家生了一个男孩,哈哈,那男孩好漂亮啊,本王未经你们同意,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杨宗保。暗喻杨家的宗祧,衷心保国。”

    “王爷赐名,感恩不尽。”杨令公和佘太君满脸堆笑,老杨家有了个长孙,又是八贤王赐名,欢悦的心情,可想而知。

    八贤王又道:“皇上说了,你们途中劳苦,又是新安家,休息半个月,再上殿面军。快回天波府看看吧,本王不陪你们了。过三天两日,让延昭去南清宫迎接妻儿。”

    “王爷恩重如山,来日拜谢。”杨令公全家辞别八贤王,在一位工部员外郎的指引下,来到天波府。嚯,这座府邸太宏伟了,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共有房屋三百余间。尤其是后花园,矗立一座二层小独楼,楼口高悬金匾,由皇帝御笔亲书三个大字“无佞楼”。杨令公诚惶诚恐:“哎呀,愧不敢当!”

    那位工部员外郎笑道:“令公爷,卑职听说,您的夫人佘太君曾经箭射金钱豹,救过理王千岁的性命。因而被当今万岁封为无佞侯。我们工部为您建府时,理王千岁为了报恩,特派人送来一千两黄金,指令给佘太君建一座独楼,以此表示他的心意。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很高兴,夸奖理王有良心。还说,佘太君是无佞侯,既然专门给她建楼,朕就赐块金匾吧。于是,‘无佞楼’的金匾就挂上了。当然,这些故事都是听我说的,卑职区区五品官,上不了金銮殿。您若想知道详情,还是问问我们工部刘尚书吧。”

    “你说的够详细了。”杨令公吩咐,“来吗,给这位大人取二百两银子,买酒不醉,且充茶资。”

    “哪敢收令公爷的赏钱?”这位工部员外郎接过银子,笑眯眯地走了。

    此时的佘太君,对什么无佞楼、有德居、四方亭、六角榭一律没有兴致,只是连连催促六郎儿去接柴郡主,急于见到长孙杨宗保。六郎很为难:“八贤王让咱们过几天去接,人家送妹妹,也得有个准备,咱不能太急呀”

    “是呀,是呀。”佘太君笑道:“老了,盼望隔辈人呀。”

    直到第三天,杨六郎才把柴郡主母子接回天波府。郡主身份虽高,却极懂孝道。宗保刚刚一个多月,十分招人喜爱。乐得令公夫妻满脸堆笑,自不必说。至于八贤王的陪嫁装奁,更是无比丰厚,足足抬来一百零八箱。令公夫妻写折谢恩,又派六郎回拜。府中分配住房,安置仆从,一脸数日,忙得不可开交。

    转眼就是半个月。杨令公遵照圣旨,上殿面君。太宗皇帝十分高兴:“老爱卿,当初,朕去边关视察时,你还不到三十岁。光阴似箭,如今已过半百了。依朕本意,早想调你进京述职,怎奈边关多事,非你不可,老爱卿辛苦了。”

    “为国尽忠,理所当然。陛下过奖了。”

    “这次进京,仍居兵部尚书之职。这个职位,原由潘太师兼任,你们二人交接一下。潘太师身体欠佳,老爱卿还得尽快赴任。”

    “臣遵旨。”

    皇帝散朝,潘仁美领着杨继业同到兵部衙门。这个老奸雄很会装腔作势,表面上格外热情:“令公啊,咱们可是二三十年的老朋友了,当年佘塘官一别,再未见面。嘿嘿,如今都老了。赛花姑娘,不,佘太君还好吧?过几天再去看她。”

    “哪敢劳动太师爷的大驾。”

    “嘿嘿,我这个太师呀,纯粹是混饭吃的。论真才实学,怎敢比你呀?你能接替兵部尚书,这就好了,不但减轻了我的担子,国家的兵力会更加出色。哈哈,令公爷,今后全靠你了。”

    “太师爷还得多加指教。”

    两个人客套了一阵,又接交手续。过了十几天,才把手续接交完毕。从此,杨令公兢兢业业,为国家操练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