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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给你们进贡,就不兴你们给我们进贡吗?你们皇帝困在幽州,该向我们割让土地、赔银子才是。”曹王说:“岂有此理!别看眼下被困,但输赢胜败未定,敢说你今天能胜?”“老头,你走一步都掉一块渣儿,还打的什么仗?投降吧!”“胡说,看刀!”说完,手持大刀,搂头就剁。曹王爷年轻时可是名将,跟赵匡胤东征西战,屡立战功。现在岁数太大了,自己虽然觉得使出了浑身的劲,但苏天龙却不躲不闪。等刀离头有两三寸远了,他才把巨齿飞镰刀举起来,使足力气,照定曹王爷“唰”就是一刀,“当!”曹王爷的刀差点被崩出手去。还没等抽刀呢,苏天龙大刀往前一推——这招叫顺水推舟——奔曹王腹部砍来,再想躲也躲不了啦,“喀嚓”一刀,被斩成两截。宋朝的偏将、副将一拥而上,敌住苏天龙,军兵乘势把死尸抢回城里。苏天龙又想乘胜夺城门,幸好,有两千名弓箭手一齐张弓射箭,才射退番兵。宋兵败回城里,大门紧闭。

    此时,潘仁美、八王、皇上全在这儿等喜信呢!探马报:“元帅,开国王曹斌阵亡,被苏天龙腰斩两截。”话一出口,把人都吓呆了。潘仁美忙问:“尸体可曾抢回?”“抢回来了。”“找棺材把曹王成殓起来!”刚说到这,东门蓝旗报:“元帅,大事不好,东平王老驸马高怀德连赢三阵之后,就被肖天佐把头颅砍掉了。现在尸体抢回,停放帐外。”皇上一听,“哎呀”一声,昏过去了。

    高怀德是皇上的妹夫、高琼高君保之父。高君保一听父亲阵亡,放声大哭,也背过气去了。八王心如刀扎:这些开国功臣,多少杀场都闯过去了,没曾想死在大辽国将官之手!众将掉泪,刚想去祭奠亡灵,探马又报,西门外平东王高怀亮阵亡。正说着,长胜王石延超败回阵来,进帐后,跪下就说:“末将奉命到南门外迎敌,碰见了韩昌韩延寿。那韩延寿十分厉害,叉挑头盔,扎伤末将,请元帅发落。”刚才连连死了三个,这个活着回来,算不含糊了。潘仁美没敢怪罪:“石王爷,胜败乃兵家常事,下去养伤去吧!”“谢元帅!”“中军官,传本帅将令,四门紧闭,多加防备。城上多预备灰瓶、炮子、滚木、檑石,小心偷城!”“是!”

    这个仗没法打了,办丧事吧。三个王爷阵亡,要在京城,得好好超度,在这儿不行了,不过,就这样也是全军举哀戴孝,皇上亲自参灵,先将尸骨寄存,等以后再运回京城。天子赵光义因为死了三个王爷,每日闷闷不乐,结果闹了一场病。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军中粮食不多了,城里百姓多半挨饿了,牛、羊都杀掉了,米贵如珠,军兵口粮减少一半,大小伙子每天吃半饱,受不了了,饿得直打晃。皇上为此,惆怅万分。八王到营中看望皇上,见他眉头深锁,在屋里转来转去。八王明知故问:“皇叔,怎么不高兴了?”“唉!”皇上打了个唉声没说话。“我陪您下棋吧!”“不下。”“看书?”“不看。”“听听歌声,看看舞姿?”“不。”“那您想干什么?”“眼下大兵被困,军兵眼看饿死,哪来的闲心!”八王心想:你也知道发愁了,叫你也尝尝刀兵之苦:“万岁,速想退兵之策啊!”“寡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已伤了三个老爱卿,怎忍再派将迎敌?”“那可怎么办?”“你我怕是再也回不了皇宫了。”“万岁,臣保举一人前来退兵,定不费吹灰之力。”“谁?”“杨令公。”“杨无敌?”“对!他曾与北国多次交锋,北国兵将都知道他的厉害,真是望风而逃啊,只有他……”“杨令公?”“对,老令公父子一口刀八杆枪,可解幽州之围!”“唉!可惜令公被贬雄州了。”“万岁,老杨家世代忠良,不会计较前仇,您下道圣旨就行。”“好,传孤旨意,急请杨家将。”“得了吧!皇叔,这么请能来吗?太平年景,您把人家贬出朝廷;现在遇难了,又找人家,您虽是一国之君,可让当臣子的寒心!”“都怪朕一时差错。杨家将如来解围,可官复原职,请入国都。”“那也不行。您当着我说了,杨家人又没听着,谁知道您是真心还是假意啊!”“那孤把旨意写明!”“不行,除非写个血书。”“为什么要写血书呢?”“为表您的真心啊。快咬破中指写吧。”“啊?孤嫌疼。”“万岁,三个王爷连命都没了,如今您就指望着人家能疆场救驾呢,让您咬破指头您还嫌疼,那老令公被贬为知州,心里的滋味有多苦您知道吗?不写血书,就不要指望能请来杨家将了。”“好,孤写就是了。”八王找人取来白绫子,好容易才写完血书,皇上问:“德芳,一定请得来吗?”“够戗!”“啊?请不来,那我写血书干嘛?”“我是说没人把血书送出去,送信得闯营,要闯营,就得武艺高强、胆大心细、和老杨家有交情的人去。一来用面子,二来用血书才可请来。”“该派谁去呢?”

    正这时,忽听外面有人高喊:“末将愿往!”两人抬头一看:“啊,是你?!”

    第九回呼延赞雄州搬兵

    宋王被困幽州,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八王千岁出主意,叫皇上写血书搬请杨家将。血书写好了,又愁无人送出出去。因为辽兵围城,闯营搬兵不是容易事。两人正念叨该派谁去呢,忽然门外有人高喊:“末将愿往!”话音刚落,帘笼一挑,从外边走进一员老将。见此人身高九尺,项短脖粗,肩宽背厚,粗眉环眼,鼻直口方,花胡须撒满胸前,头戴四块瓦的乌金头盔,上身穿乌金甲,大红中衣,牛皮战靴,胁下佩带腰刀,显得威武雄壮。此人是铁鞭王呼延赞。呼王爷也是河东名将、开国老臣。这个人心直性耿,一个字也不认识,虽然有些粗鲁,打仗可非常勇敢,和杨继业交情过命。

    天子赵光义一看是呼王爷,可乐了。呼延赞问:“叫我往哪去?”“刚才你说末将愿往,还不知道上哪去?”“不知道呀?我到门口,正好听你们叔侄说该派谁去呢?我合计,没人去,我就去呗,管他什么事呢。”赵光义一听,苦笑着摇摇头:“呼王爷,真有你的。”呼王爷就住在这附近,是保护皇上的。君臣.一天见几面,随便了,呼王不等传报也往里走。

    八王说:“刚才我与万岁商量退兵之策,想派人去雄州请杨家将,正愁没人能闯营送信。你来的正好,辛苦一趟吧。”呼王一听,把眼珠子瞪起来了:“什么,请老杨家?”“对。”“我不去。”“怎么?”“万岁,咱们老君老臣的,我说话你别挑眼。太平时候,老杨家被你贬出京城;遇难了,你又去请人家卖命。人家怎么了?给我,我就不干!”赵光义低下头,一声没吭。八王说:“呼王爷,万岁已知道对不住杨家,决定让杨家官复原职。刚才又写了血书,老令公杨继业见着血书一定会来。”“我请不来,叫潘仁美去吧!”八王说:“呼王爷,搬请老令公杨继业非你不可,呼、杨两家交情重,凭你面子,再有血书,一定能请来。”“能行?”“准行!”“好,那咱试试呗。”“老王爷,闯营要小心,别丢了血书。”“放心吧。”呼王爷把血书放在护心镜里。这边派人给潘仁美送信,告诉他呼王爷搬兵去了。潘仁美满心不乐意,还没法说,因为他没退兵之法。

    高琼和石延超来了,帮呼王收拾东西。呼王整盔甲,为防中箭,又带上隔面具,只露两眼睛和出气的地方。战马也挂上甲叶子,戴上牛皮做的蒙头具,摘下威武铃,把马蹄子包上棉花。二更天,呼王要动身,八王不放心:“你出哪城?”“南城。”“南城可是韩昌的大营呀!”“没事,看得越紧越好走。”“呼王,一定把杨家将请来!”“差不多。”“路上小心。”“请放心吧!”军兵偷偷开了城门,呼王爷背着打王钢鞭,手拿镔铁皂缨枪,悄悄出了城。他回头一看,见城门关上了。心里话:我不出去也回不来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往前一看,全是敌人连营。往远看,灯光象萤火虫那么大。呼王爷挺枪跃马,直奔番营。城下空地是战场,一马平川,番兵早看见了。离营近了,哨兵高喊:“干什么的?”“干这个的!”“你是谁?”“我。”边答应边往前走。“别走了,再走就放箭了!”呼王不听那套,大声喊:“别放箭,自己人。”边答应边到近前,等番兵看明白也晚了。老王爷伸手了,“啪啦啪”几枪捅死几个,紧接着,枪篆一点马后蝤,战马疼了,一声嘶鸣,奔兵营里冲。前边是第二道岗哨,番兵刚一拦,被他一阵乱打,闪开了道路。前边又到了壕沟,“啪啪”用枪挑开鹿角丫叉,奔大营而去。守营军兵早看见了,一齐开弓放箭。呼王用大枪拨打雕翎,闯进营中,奔左营道。

    这时,正是番兵睡觉的时候,呼王爷冲进去了。大辽国元帅韩昌韩延寿,正和肖天佐、肖天佑喝庆功酒。因为困住中原皇上,再有几天粮食断了,不打自灭。突然番兵报:“宋朝南蛮出城闯营来了。”韩昌说:“准是去搬兵的。真要把兵搬来,咱们前功尽弃,拦住他!”说完,忙披挂整齐,叫人备马抬叉。等他出来,军兵说早已杀过去了,后边追了一阵也没追上。呼王爷拼命了,在番营横冲直撞,也不知道杀了多大时辰,冲过番营也不停留,直往前跑。待天放亮,看看四下无人,才下战马,把马带的隔面具和甲叶子摘下来,解开马的肚带,让马歇息,自己也打开水葫芦喝点水,喘口气。暗想:真不知道我是怎样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