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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回头一看,没人赶来,这才放心了。又走了够十儿里,只听后边有人高喊:“六哥慢走,小弟来了!”六郎回头一看,一群马飞奔而来,再一看,最前边是岳胜,后边跟着杨兴、岑林、柴干等二十几位边关大将,只少孟良、焦赞。六郎不能走了,只好跳下马来。岳胜第一个到近前,下战马,抓住杨景的双手:“六哥,你怎么不等我们一会儿就走?叫我们追得好苦啊!”“你们伺候新元帅,有公事在身,不必送我了。”“我和狄元帅说过了,新元帅还不错,给我们半个时辰的工夫。我们正要给您饯行,哪知道您不辞而别,走了。”这时,大家全来了:“哥哥,调你入京有什么事?”“不知道。”“到京城来信啊!我们不放心。”“好!岳贤弟,你要多多照顾这哥几个,尤其焦、孟二位贤弟,粗鲁莽撞,望你更要费心!”“记住了。六哥,这次入京你还能回来不?”“我想能回来。”“我们送您一程。”“不用了!回去晚了,新来的元帅要怪罪的。”“不怕!咱们都在这呢,法不责众,他新来乍到,有个面子拘着,不会罚。”哥儿几个难离难舍,又送出五六里地才分手。六郎往前走,众将站着看他的背影,直到拐过山环看不见了,才转身上马,回到营中。

    六郎辞别弟兄,正往前行,忽然从前面树林中蹄出孟良、焦赞:“六哥呀,我们俩来了。”六郎看见他俩,脑袋“嗡“地一声,怪不得刚才没见他俩呢!“贤弟,你们来作甚?”“六哥呀,我们给你送行来了。”“二位兄弟,送君千里,总有一别,快回去吧。”“我们把你送到京城。”六郎心的话:你们还要进京呀?杀谢金吾这个事,抖搂还抖搂不开呢,别去了。“兄弟,边关是防范重地,不能擅自离开,你们快回去吧。”“你知道调你进京干什么不?”“不知道。”孟良说:“准是杀谢金吾的事叫人知道了,找你来了。这事是我出的主意,老焦干的,能叫你背屈含冤吗?你回京城也好不了,非杀你不可,别回去了。咱到边关杀死狄玉陶,你当皇上,我们当王爷得了。”六郎暗里赞成孟良脑筋快,但故意不往这上说:““你胡说什么!我进京是升官了。”“得了吧!焦赞杀了人,王强能完吗?他们不敢找我们,拿你进京打官司;不行,我们也去!”六郎想:焦赞杀谢金吾,为的是我杨家,哪能叫朋友受牵连?好说好商量不行,得用激将法把他们支走!“上次你们选京闯那么大祸,我看在磕头份上,没说你们?这次又来搅合,岂有此理!你们快回去,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和你们划地绝交。”孟良一听,火了:“六哥呀,杀谢金吾是为给盟娘报仇,可是为你好呀!”“你们是害我!当初我杨景瞎了眼睛,交你们这些占山的贼。今天才看明白,野性难改,贼皮难蜕。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永远不许你们见我。”说完,抽出宝剑,在地上划了一道,把袍襟掀起来,用宝剑割下一块扔在地下,上马就走。这叫割袍断义、划地绝交,掰脸了。孟良、焦赞气坏了:“姓杨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别看你家门楼高,我们还瞧不起。非得巴结你呀!没有你,孟二爷、焦三爷照样活。”说完,两人扭头就往回走。刚走十几步,又站下了,回头再看看六郎,头也不回地走了。焦赞说:“真和咱断交情了?告诉咱岳大哥,和他商量商量,还回八角寨占山去。”孟良说:“不对!六哥对朋友向来宽宏大量、屈己待人,不是这样呀。啊,对啦!这是激将法,怕我们跟着,故意把咱俩气回来。走!咱们回去问新元帅,把六哥调回京城干什么?他要是升官,咱就不跟了,他要有事,再作道理。”“他要不说呢?”“我有法。”两人骑马,急回过关。刚进城,就听城里响了一声炮,焦赞说:“哪发兵了?”孟良说:“城里放炮,发什么兵!”快到帅府了,又一声。”这是追魂炮。杀谁呀?快看看去!”两人到帅府门前一看,围一圈人,是临时法场,中间埋着桩獗,桩概上绑着个人,发给担住脸面,又是背影,看不清。“当兵的,这是杀谁?”当兵的若见是他俩,闪开道路忙说:“孟二爷,杀的是岳将军。”“啊?”两人到近前一看,桩概上绑的正是岳胜。“大哥呀,你犯什么法了?”岳胜看了看他俩,打个唉声:“方才我们送六哥,狄元帅给了半个时辰的假,我们走了一个时辰,等回来误了三卯,狄元帅说我们犯了军纪。”“这就杀呀?他怎么不杀别人,光杀你呢?”“他说杀一儆百,我是副元帅,饶了其他战将,不饶我。”“去他的吧,狄玉陶算老几?老子在黄土坡大战韩昌的时候,他刚会走道。谁听他的,大哥,我给你松绑!”“兄弟,不可胡来!没有元帅将令,私自松绑有罪。”“哪有那么多事!咱听大哥你的,谁听他的?”“我将兵权交出去了。”“非得他传令?”“对!”“好,我们叫他传令!”孟良、焦赞冲到帅帐,告诉当兵的:“快去送信,告诉狄玉陶,就说孟二爷、焦三爷回来了。”孟良故意找茬儿,一会儿传出话、来,说元帅有请。孟良乐了:“我报爷,他可有请,岳大哥老老实实的,他却要杀。这小子贱皮子,软的欺、硬的怕呀!老焦,进去见着狄玉陶,咱横着点。”“哎!”孟、焦二人大摇大摆走进帅堂。只见两边众将,岑林、柴干、郎千、郎万、杨兴等人全聋拉脑袋,狄玉陶说得两嘴片子冒白沫,还讲呢。两人进来,也不行礼:“狄元帅,我们回来了。”狄玉陶看看这两个大花花脸,有点发毛:出朝时,恩师王强对我说,孟、焦是两个草头王,拉过来可成我的心腹。“二位将军,上哪里去了?”“送六哥去了。”“两厢站立。”孟良说:“我们俩误卯了。”“本帅不怪。”“我们俩在岳胜后边回来的。”“那也没事。”“岳胜先回来,怎么还被绑了呢?”“岳胜是副元帅,他违犯军规,理应斩首,二位将军是战将,下不为例就算了。”“你是头国当元帅吧!这军规怎么还不一样呢?好吧,谢元帅不怪之恩,我们俩替岳胜讲情,把他放了吧。”“不行!”“放了吧!”“刚才众将讲情我都没准。”“我求情还不行?姓狄的,别给你脸不要脸!我们镇守边关多年,连六哥都得让我们三分,你刚来,就要找茬儿杀岳胜,看来你是没安好心,今天放了岳胜,万事皆休,不放岳大哥,我老孟大斧子一抡,来个天下太平,把你吃饭的家伙扒拉下去。“胆大孟良,你要反了?”“反了你能怎样?放不放?”狄玉陶也挂不住火了:“就是不放!”众将一看,孟良领着干,也跟着吵吵:“放不放吧?”孟良说:“小子,你一来,我就看你不是东西!”说着,进身到他跟前,抓住狄玉陶的衣领子,伸手亮出板斧来,压在他的脖子上:“小子!说实话,为什么把六哥调入京城?谁派你来当元帅?”“这……”“说不说?今天把你涮了!”说着,“嘈!”用板斧背在他脑袋上背了两下,焦赞也亮刀走来了:“把他宰了!”狄玉陶吓坏了:“我说、我说。”“快说,怎么回事?”“新科状元谢金吾被杀,我那老师王强说是六郎杨景杀的。皇上传旨急调杨郡马,怕边关众将反了,才叫我来,先把六郎证入京都,然后再杀。”孟良一听,更火了:“怎么知道是六哥杀的呢?”“因墙上留有诗句。”孟良一听,气得“哇哇”暴叫:“弟兄们,六哥选京活不了啦,咱快救人去!”

    第五十五回救义兄大闹汴梁

    孟良一把抓住狄玉陶,问他为何把六郎调进京?狄玉陶不敢隐瞒,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原来,谢金吾被杀的那天晚上,家人连夜给兵部司马王强送了信。那王强天刚放亮就到金殿报丧,对皇上说明新科伏元被杀的事。天子赵恒一听,吓了一跳,文武官员也都大吃一惊。皇上传旨,派双天官寇准和王强前去验尸。

    他俩带人到状元府,问状元被杀的经过。家人说:“凶手是跳墙进来的,在后院杀死一条狗,大厅里杀死状元夫妻俩、四个家人,还有个唱曲的姑娘。”寇准和王强领男女仵作进大厅。刚进屋,寇准见粉皮墙上写着两首诗,寇准看完,吓傻了,从诗句上看,是杨府人杀的。又一想:杀死人怎么还留诗呢?他一回身,见王强正仰脸看诗。老贼看完,气坏了:“好啊,这是杨景杀的!”他忙叫人抄下来,奔金殿状告杨六郎。皇上生气了:“这还了得,把他抓来!”寇准说:“且慢!万岁,人命关天,不可草率行事。抓贼要赃,抓奸要双。您怎么断定六郎是凶手?”“诗上写了。”“写什么?”玉强说:“‘你到边关去找我’,谁在边关?因为上次谢金吾闹他杨府,两厢结仇,他才杀我的姑爷、姑娘。”“六郎在边关,怎么能杀谢金吾?”“他不会回来呀!那上边写‘孝敬老娘无债侯’。太君只剩六郎一个儿子,若不是他,哪个管太君叫娘呀?”“万一有人黑地栽赃,嫁祸于人呢?”王强一听,有些道理,他又忙抢着说:“不管是不是,墙上诗句牵连着杨景,就该把他调入京城,三推六问。”寇准替六郎着急,忙找理由向皇上奏本:“把六郎调进京城,三关谁来把守?还有雁门关、代州、瓦桥关,皆是咽喉要地,六郎一走,恐怕关口有失。”王强说:“那不要紧。我有个学生,叫狄玉陶,现在我兵部司马府当差.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足够帅材。六郎回京,可叫狄玉陶临时为帅。”皇上准本,叫狄玉陶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