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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辽兵大败之后回来的这么快,可能有什么诡计。正犹豫不定,孟良说:“六哥,你也别装任炳了,人家都知道你没死,快撤出仕牛战韩昌吧!”六郎还是举棋不定。

    韩昌讨敌要阵,八王也得了信儿,他派人催促杨景速退辽兵。杨景无奈,叫孟良、焦赞将牤牛牵出,图在城门洞旁的牛栏子里,等候命令。自己带着岳胜、郎千、郎万、岑林、柴干、苗刚、石青、马巨等众将出征。炮声一响,冲出北城外,列开队伍。杨景催马来到阵前,冲韩昌一拱手:“韩元帅,别来无恙?”韩昌昨天损兵折将,今天见杨景正气撞顶梁,强压怒火说:“杨郡马!久未相见,一向可好?”“托福,托福。韩元帅,叫某家出城有何事干?”“杨元帅,牤牛阵可是阁下摆的?”“不错。”“杨郡马,休怪我粗鲁,此事你办得不当,叫人见笑!”杨景淡淡一笑:“此话从何谈起?”大英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不该诈死埋名、装神弄鬼,有能耐可出头露面来交战,用牤牛吓唬人,算什么英雄?”杨景大怒:“住口!我并非诈死,是奸贼所害,出于无奈。你韩昌不该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忘了黄土坡前你是怎么说的?为何今日又进兵中原?你要不兴师犯境,我杨景也永不出世,就当卖牛的老客了。你无故逃犯中原,占我国土,伤我百姓,某家岂能不管?尔等昨日损兵折将,为何今天又来要阵?下马投降、写下降书是尔的便宜,不然的话,你可要做枪下之鬼!”“杨景!休拿大话吓人,要怕我就不来。英雄斗志不斗口,少说废话!是你我交战,还是放和牛?”六郎说:“还用我和你交手?我的牛就把你打败了。”六郎说罢一拨马,回到自己的队伍近前,把金枪高高举起。这是暗号,要撒牤牛了。

    此时,城上有人看着了,忙往内传信。孟良、焦赞得信,传令将城门打开,揽绳砍断,牤牛冲出来了,宋兵闪开一条道,牤牛奔辽兵队伍冲去。韩昌摆手,叫辽兵往后退,自己也圈马往旗后边躲。等和牛到近前了,辽兵一摆大旗,“唰“地一撤,露出成千穿北国衣服的草人。头牛大老黑用椅角上的尖刀一挑,把草人肚子挑开了,草料落地。头牛乐了:今天这份好,有吃的。后边的牛上来,也都挑开草人肚子吃草料。周围的辽兵辽将都站在远处看热闹。头牛吃了三包毒药草料,不大会儿,“扑通”摔倒,蹄子乱刨,一会儿就绝气身亡。后边的牛“扑通”“扑通”也都纷纷倒下。

    杨景在护城河边上看着呢!一看见草人,吓一跳,就知道完了,北国又来了高人,把牤牛阵给破了。眼看牤牛倒了一片,六郎心疼得直叹气:“费这么大心血,全完了!”韩昌冲过来高喊:“杨景,这回你还指望什么?别看黄土坡前我输给你,那是战了三天三夜,我那匹马不行了,你若有胆量,咱俩今天再试试!”

    不是韩昌说大话,他的艺业确实没撂下,每天都在苦练。岳胜想打头一阵,六郎不让,一摆手:“不用你,我过去。”杨景催马直奔韩昌,二人一打照面,杨景拧大枪,奔韩昌扎去,韩昌举叉接架相还。肖天佐、肖天佑哥俩商量:“别瞧着,上吧!”这哥俩一摆兵刃前来助阵。岳胜见事不妙,擎青龙偃月刀杀了上来。孟良、焦赞也冲上来了。北国都督土耶律托、耶律沙、耶律休,兵对兵、将对将,打在一起。宋将人少,辽军由十四员大将用车轮战术困住杨景,又有韩昌这杆钢叉,杨景真抵不住了。六郎用枪刚把耶律休的兵刃磕开,后边棍到了,一低头,棍走空,韩昌钢叉又奔后背。六郎闪身,躲闪不及,被扎在膀子上,往下一使劲,甲叶子扯开,膀子上划了半尺长血印。杨景痛得一哆嗦,也不知哪员辽将的兵刃又扫到战马后膀上,战马痛得一声嘶鸣,前蹄一起,差点把六郎扔到马下。随后,战马腾空而起,吓得辽将一闪身,六郎战马路出包围圈,败阵走了。韩昌高喊:“追!”

    郎在马上把枪挂好,扯块袍襟,包伤止血,战马顺道往山里跑。这都是中原地界,离宋朝关口很近,北国将官不敢追了。杨六郎单人独骑跑了约摸有六七十里地,马站住了,六郎下马把马肚带松开,看了看受伤的地方,不要紧,往地下一坐,又累又饿,伤口又痛,低下头心里难过:从自己长大成人,就跟父亲征战疆场,没吃过这样败仗。况且,这次交战非比平时,原指望破韩昌,退辽兵,将功赎罪,并奏请圣上追封任贤弟;没想到今日战败,我又离开疆场,怕的是遂州失守,如八王等人有闪错,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怎么收拾疆场残局呢?杨六郎刚才打了一场恶仗,又带伤、失血,口喝得厉害,连水也找不到,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只觉得一阵凄凉,虎目中掉下眼泪。

    正在为难,从道上传来战马串铃声,六郎站起来了。他怕是迫来的敌将,忙藏身树后。等战马走近前,看清了,来的是中原人:三十来岁,骑匹白马,武生打扮,穿蓝挂翠,黄白面皮,肋下带口腰刀。这个人远远看见杨景,把战马带住了。杨景见他没有恶意,正好打听打听道路。他从树后转过来说:“这位英雄,借个光,此地是什么所在?”穿蓝之人跳下马:“这山叫童山。我看你象是宋将,贵姓呀?”“我叫杨景。请问,上遂州往哪走?”“你上遂州干什么?”“宋、辽正在遂州城外交战,方才我战马惊了,跑到此地。求你指明路径,我要回前敌。”这人一听,忙问:“你是哪个杨景?”六郎说:“字叫延昭。”“是天波府的?”“对!”“令尊?”“杨继业。”“令堂?”“佘赛花。”这人听完,乐得抓住杨景胳膊,“可找到你了,快到家吧!”“素不相识,怎好打搅?”“你就别客气了,盼你象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我娘叫我上前敌找你,我正愁找不着.你来到家门口了,还能越门而过?快走快走。”说完,把六郎推上马,他在前边引路。

    一路上,六郎纳闷,心话:我怎么不认识他呢?他娘找我干什么?又一想:天已擦黑儿,我又饿又有伤,跟他去歇息歇息也好。走出十多里地,见前面是一座高山,上有寨墙,出入有喽罗兵。两人一前一后上山,喽罗兵喊:“寨主爷回来了。”说着,接过战马,两人奔大厅。寨院修得挺阔,两人一前一后进院,到厅房坐下。“你等会,我找我娘去。”

    时辰不大,听外边有人说话,是个老夫人音声,嗓门挺大,人没到、声先到了:“儿呀!客人在哪儿?”打外边进来位老太太:六十多岁,大高个,宽肩膀,一脑袋红头发,一身老古铜衣服,宽领大袖。

    这老太太进来打量六郎,那个武生给引见:“这是我娘。”又指杨景:“这是您老天天想的、月月盼的杨景!”杨景施礼:“老伯母,麻烦您了。”老太太看罢多时,眼中含泪:“儿呀,想死娘了,你可算来了,这回别走了!”

    老太太这一叫“儿”,六郎都懵了:这是从哪说起?“老人家,恕我眼拙,您是谁呀?”老太太说:“孩子,你是不晓得,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想当初,你爹爹金刀令公杨继业扶保河东王刘贵。那时,在朝为官的有四家令公。其中有杜国显杜令公,他女儿杜金娥许给你七弟了,你可记得?”“记得。”“还有八郎延顺的亲爹,叫王贵王令公,再就是我的丈夫,叫王怀,也是令公,我娘家姓杨。当初这回家很要好,生你的时候,我还没孩子,就认你做干儿子。你到四岁上,老身身怀六甲,我丈夫和你爹杨令公说,我家要生个女孩,就许给你六儿子,要是男孩就算了。不久,你全家保宋王天子了。后来,我生下个姑娘叫王兰英,又生下这个儿子叫王兰贵。后来我丈夫被害,举家搬迁流落到这里。我从小会练两下子,也就教这丫头、小子练武。闺女兰英力气大,也爱学,那两下子可比我和他爹强多了。她长到二十岁,我想给你家送去。不瞒你说,姑娘长得丑,怕你嫌弃,事情就撂下了。今年丫头都三十八了,还没成亲,老身着急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丑、俊都是当初订的亲呀。所以,我叫兰贵到处去找你。真是天缘有份,这么巧,你来了。孩子,正好给你们成亲吧!”六郎听罢这番话,汗都急出来了:听娘说过,是有这码事。进京以后,事放下了。王怀一家搬走后,久无音信。八王把柴都主许给我,我都有两个孩子了,这又来了个媳妇,这还了得?又是个欺君之罪呀!不认亲吧,也不行,良心下不去。这可怎么办?王兰贵说:“这回我该叫姐夫了!我告诉你,不是我家巴结杨家?我姐姐能耐比你强多了,是你的膀子!到前敌帮助你战韩昌,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你算得了一员虎将。”回身呼唤家人:“来人?把我姐姐请来!”

    第七十回王兰英刀劈四将

    韩昌破了牤牛阵,杨六郎败走童山,巧遇王兰贵,见到王兰贵之母。老太太倾诉了当初杨景和王兰英指腹订婚之事。此时,王兰贵告诉家人:“把我姐姐请来,就说我姐夫来了。”家人出去时辰不大,就听门外有人说话。声音象放二踢脚,震人耳朵:“娘呀!叫我有啥事?谁来了?”门一响,打外边远来位老姑娘。六郎一看,吓了一跳:这位大姑娘身高九尺开外,比自己高出半头,宽肩膀,粗胳膊,粗腿,大脚片,手象蒲扇一样,满头红发,皮肤又黑又粗,金鱼眼睛,黑眼仁大,白眼仁小,叽哩咕噜的,高鼻子,大嘴,厚嘴唇,穿一身水红的裤褂,红缎子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