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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把饭菜递了过去。这时,宗保“腾”地坐起,一抬手,“啪!”把托盘打落在地:“你眼里哪里还有我?常言说,男子为天,女子为地,你败坏三纲五常,当着众将羞躁于我,分明要逼我一死。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杨家门没有穆氏丫头,滚!”说完,捋胳膊、挽袖子,逼近桂英。穆桂英想也没想到宗保会来这一招,她又委屈、又难过,含着眼泪说:“原来堂堂边关少帅、赫赫的营中先锋官,竟是这样鼠肚鸡肠、是非不清。怪我穆桂英错把黔驴当骏马、拿着小人当豪杰,真是追悔莫及。”杨宗保一听这话,火更大了:“丫头,你敢骂我?”说着,举起拳头,就要动手。穆桂英伸手擎住他的手脖子:“你想干什么?姓杨的,论家法,你我夫妻间吵个架,倒不算什么;论国法,你我是将帅,我就该秉公而断。国是国,家是家。难道因为你妻当元帅,你就可以无法元天?请问,若别人犯法,该怎么办?既然你我是好夫妻,你就不该目无军规,叫我为难。”穆桂英说得在理,杨宗保理屈词穷,可就是放不下男子汉大丈夫的架子,心里服软,嘴里还挺硬:“少拿元帅吓唬人!我还没把你这元帅着在眼里,你给别人当去!”桂英说:“哼!非是我赖到杨家,是你三次到穆柯寨把我请来的。好吧,既然你后悔,我也觉得委屈,咱们就此分手。”说着,穆桂英就要往外走。这下,杨宗保可害怕了。本来是想转转脸,发顿脾气就完了。见穆桂英抬腿要走,上前拦又不好意思。他急中生智,一摸棒伤,“哎哟”起来了:“哎哟哟,疼死我了!”桂英见状,心疼地来到丈夫身边:“将军,常言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非是为妻不心疼你,事出无奈呀。让你皮肉受苦,为妻给你赔礼了。”这几句话,说得杨宗保转怒为喜:“贤妻!是我糊涂,叫你为难,今后决不造次。”“棒伤还疼吗?”“有你在身边,我就不疼了。”小夫妻俩相视一笑,言归于好。

    三天后,穆桂英与六郎商量已毕,除留杨景守城外,她要带岳胜等边关众将一齐出征,去攻打天门阵。出征前,在军中挑选了胆大体壮、武艺好的军卒二万余人,又把降龙木截成三段:中间一段三尺三寸长,木质最佳,用红线裹好,桂英背在身上,另外两段,劈成二寸多长的碎条,分发给每个士卒,夹在耳边。霎时,木质的香气钻进鼻孔,军兵格外清心爽神。又带了绳索、盾牌、弓箭、锣鼓等应用之物。诸事已毕,穆桂英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九龙山。

    一路上,军卒士气很旺。齐说:“有了降龙木,这回再也不怕那些妖魔鬼怪了。”行进当中,遇到重要路口,便留下将宫、军卒把守。直到九龙山前一一上次穆桂英战白天龙的地方,也未见伏兵和军旗、帐篷。宋军以排山倒海之势,长驱直入。

    山中气候,瞬息万变。刚才天气晴朗,此时又飞来几块浮云,遮住日光。片刻,山风袭来,松涛吼鸣。耳里听得山猫野兽怪叫,男怪女妖惨嚎,直吓得军兵左顾右盼,面带惧色,放慢了脚步,互相交头接耳,低声嘀咕:“哎,今天是初几?”“六月二十七。”“记住这个日子,明年今天是咱们的周年。”“干什么说这丧气话?”“你听见没有?一会儿准叫鬼给吃了。”“别怕!咱有降龙木,鬼神不敢靠前。你看我胆子就比……你大,一点也不……怕。”“哎,你舌头怎么不好使?”“我冷得腿直哆嗦。”“大六月冷什么?你是吓的。”“没那事。”桂英听了,高声喊话:“弟兄们,邪不侵正!‘十年是旺运,神鬼不敢欺’。咱有降龙木辟邪,怕它什么?快跟上。”军兵听了,壮了胆子,又硬着头皮往前走。

    又走出二里地,进了狭谷。前边道路七拐八转,净是弯。两边树林,枝叶茂盛,枝枝叉叉都长对头了。军兵在树下走动,只看见一线天,还是昏昏暗暗的。地下落叶、荒草挺厚,走起路来,脚下发软,稍一失神,就能陷下一条腿。走着走着,突然“嗷“地一声,一个军兵“扑哧”掉进坑里了:“哎呀我的妈呀,鬼把我的腿给拽住了!”旁边一人连忙把他拉上来。军卒吓坏了,颤颤抖抖地往前走,一步还迈不了半尺远。若再有动静,非跑散了不可。此时,桂英有了主意:“军兵,击鼓鸣金。”孟良说:“鸣金干什么?临死还乐呵乐呵呀?”桂英说:“山猫野兽,妖魔鬼怪,都怕响动。金鼓齐鸣,定能将恶魔冲散。”“试试吧!”霎时,“仓嘟嘟”锣声大作,鼓声齐鸣,回荡在山林之中。果然,再也听不见怪叫声了。军兵胆子大了,眼睛不乱看了,盯着脚下的道路,直往前奔。

    这天门阵的阵门,是一百单八阵里的鬼魂阵。因为是头一阵,所以防范森严,十分厉害。阵主乃天门阵总阵主、护国军师颜容的掌门大徒弟王子灵,副阵主是大都督熊贵山。另有四员副将和七千番兵,护守着阵门。王子灵管山洞里的鬼魂幽灵,熊贵山领人护着洞门。道路两侧设下伏兵,借着山势地形,有的藏在树洞,有的躲在大树上、草莽内和岩石边。他们都拿弓带箭,准备阻击宋兵。熊贵山领四员副将,就藏在阵门顶上的那座山头。他们用山石垒了道墙,墙上设有箭眼、盼望孔,又搭了树枝来伪装。穆桂英领木马刚进飞虎峪,熊贵山就得信了,他听说来了个女将打阵,“哼”了一声,没放在眼里,只派人在山林中发出怪叫,以此想吓跑宋营将士,哪知穆桂英鸣金击鼓,壮了军威。熊贵山暗自吃惊:什么人有如此智谋,来个以毒攻毒?随后,暗传将令,晓喻五营四哨,各尽其职,紧守洞门。

    穆桂英英姿飒爽,走在队前。左有岳胜、杨兴,右有孟良、焦赞。她环视周围,见没有上山的通道,便领军兵直奔洞门。走着走着,还有一里地,焦赞小声说:“元帅!你看见左边最高那个山头没有?上次一个妖怪,就是从那儿出来的。”穆桂英看了看:见周围树木葱葱,山顶白云缭绕,没什么奇异之处,便说:“知道了。”

    人马再往前走,焦赞心里慌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山顶。这时,离洞门越来越远了。大都督熊贵山传令放箭。一声令下,石墙后、道路旁、悬崖上的敌兵,一齐放冷箭。宋兵毫无准备,有的身亡,有的受伤,顿时乱作一团。岳胜等入怕穆桂英被暗算,伸手摘下兵刃,冲到前边,拨打羽箭。军兵为躲羽箭,刚要往道两边闪,哪知道,两侧全有埋伏,有的摔在坑底,有的被悬崖上飞下的石头砸死,吓得军兵四下乱撞。穆桂英明白了:两侧都有伏兵啊。如不设法除掉,无法打开阵门。想到此,她命令郎千、郎万、岑林、柴干,清除道旁的埋伏,又命杨兴领人带爬山绳、蹬山鞋,攀到悬崖顶上,杀死敌人伏兵,又命岳胜调来盾牌手,挡住迎面的冷箭。怎奈,只能守,不能攻,辽兵在暗处,宋兵在明处,干受其害。岳胜急得汗都下来了:“穆元帅,如实在不行,暂时撤兵吧。”“不行,今日败回,士气必然低落,以后无法交战。”说完,她猛抬头看见山洞顶上插着杆大旗,上书“天门阵”三个大字,“呼啦啦”迎风摆动。穆桂英看了,怒不可遏。她摘下镇天弓,取出鱼尾箭,认扣添弦,对准系旗的绳子,“嗖”地一箭,射得真准,只听“喀嚓”一声,把绳子射断,大旗“突”地一下,坠落在地。这一箭,惊动了副阵主熊贵山,他心想:阵旗一倒,等于大阵被攻开。忙派士兵,重新竖旗,那个辽兵刚要扯绳子,穆桂英复又一箭,正中他的前胸,翻身栽倒。这下可气坏了熊贵山手下的副将多尔臣。这个人是猎户出身,飞镖打得最准。他一扬手,流星赶月,“唰喇喇”,三支镖奔穆桂英面门打来。只见穆桂英“哎呀”一声,倒在马背上。众将大惊:“元帅受伤了!”多尔臣在上边哈哈大笑:“打死了。”正在他得意忘形之时,穆桂英猛然挺身坐起,两手同时扬出三支飞镖。多尔臣做梦也没想到,这三支镖又原封回来了。”扑扑扑“,打得匀称,分为上中下,多尔臣当时摔倒。此时,敌军大乱。熊贵山见洞门难保了,心中一阵慌乱:真把洞门丢了,韩昌和颜容还不要我的性命?他忙带领三名副都督、百余名军卒,离开石墙,顺密道下山。

    这密道是石砾子上拴的几十条大绳子,平时盘在山顶,用时一放,顺绳子就能出溜到地面。

    下山后,跑步到洞门前,一字排开,守住问口。此时,上边的辽兵不敢放箭了,怕射了自己人。乘这机会,穆桂英来到敌人队前。只见为首敌将身高一丈有余,膀宽三尺开外,头戴狼皮帽,身穿软铠,足蹬薄底狼皮靴,生得面似黄土,豹眼金睛,阔口咧腮,压耳毫毛好似抓笔,连鬓胡须好象钢针,一看便知是员猛将。他对着桂英,就是“哇呀呀”一声暴叫:“宋将!尔等胆大包天,敢来打阵门?副阵主爷在此,休想过去。”话音刚落,他手举钉钉狼牙棒扑过来。另外三名副都督也拥了上来,要群战穆桂英。孟良、焦赞不干了,举兵刃迎了上去?截住敌将。熊贵山大战穆桂英,走过四五个回合,他一举狼牙棒,桂英用刀头往外一拨,随手一刀,拦腰打来。这招叫玉带缠腰,熊贵山躲闪不及,“啪!”抽到他腰上,疼得这小子大叫一声,撒手扔了兵刃。穆桂英举刀上前,奔他脖颈砍去,人头落地。副阵主一死,战将都慌了手脚。有一个小子要跑,刚一磨身,穆桂英追到背后,斜肩带背一刀,把他劈为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