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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 > 12 1.长夏初临芍药开,熏风拂席送香来(十二)
    晚餐时,一屋子女人,我很烦,可又不得不立规矩。为嫡福晋洗尘,我这格格辈的可不就得站着伺候?

    好在这孩子自己并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主子。到最后,不仅我坐下了,两位麼麼也坐下了。菜都是庄子上的野味,新鲜清淡。

    这是我第一次与这位正牌福晋见面。这孩子招呼我坐下时,也是叫我格格。其理由大概和李氏一样。这孙麼麼是人精,坐下后说:“今日我们娘们儿先聚一聚,乐上一乐,不讲规矩。明日我们爷来了,就听他安排了。”

    因家规食无语,一时房间里寂静无声,伺候的下人大气不敢出。哪里是乐上一乐?

    待大家吃完,我告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因车马劳顿,一时也就都散了。

    我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边嘀咕:这宋格格是个什么主啊?一说要走,大家都松口气。怎么跟红楼梦里的贾政似的。人家贾政乃一家之主,自是有不怒而威的气概。你一女人,位份在主子里头是最低的,拽个什么劲儿?这么不招人待见,也算是天下无双了。

    晚上露叶当值,我淡淡地说:“你也累了一天了,歇着去吧。明日爷来了,有你忙的,我这里有雨荷就行了。”

    露叶告退,雨荷帮我卸妆。我问:“雨荷,往常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雨荷说:“也就这样啊!”

    我不知道怎么问,可这露叶,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我又好奇,一个长相平淡,见识一般,有点聪明的女子,是如何在皇帝、德妃、四四及其后院之间周旋的。按理说,德妃要赏儿子小老婆,皇帝是不会过问的,又不需像娶嫡福晋那样郑重。为什么皇帝两次坏了露叶的好事?这德娘娘明知皇帝并不中意这丫头,她却处处给这丫头找机会?

    “雨荷,你们四个都是德娘娘身边的人,年纪相差也不远,为何同是伺候爷,却只有露叶开了脸?”

    雨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格格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说:“你们几个虽比我小了些,可也到了婚配之时。你们都是德娘娘信得过的人,怎会?”

    雨荷说:“露叶和我们可不一样。二十五年,万岁爷南巡,微服至淮安,投宿于武家别院。武家乃当地富商,虽非望族,却是有点见识,见万岁爷一行人气宇不凡,就让年十岁的大小姐亲自伺候随行的德娘娘,深得娘娘喜爱。后来回京,德娘娘命人接了露叶,带回宫里。”

    我惊道:“有此事?”

    雨荷说:“可不是?露叶可是才女呢,就算同是江南来的李福晋,也未必能胜过露叶。露叶琴棋书画,样样拿手。”

    看来这露叶藏拙的本事,也是一流呢。不过,世人皆以貌取人,我就一俗人,哪有慧眼识珠的本领,也不能怨我。

    我不由得叹到:“这露叶也可算有造化的奇女子了。为何这连日来却只见她无聊度日?”

    雨荷道:“自德娘娘将她从南边带回来,一直看作心腹之人。先皇后去了,德娘娘因要照顾十四阿哥,无暇□□,就把露叶放在了我们爷身边,说是这样才能放心。只是造化弄人,几次三番的,都落了空,她对爷的那点心思,爷竟是熟视无睹。侧福晋进门之后,更是如此。她,也是有些灰心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不就是说她?

    说了这一会儿,更衣毕,我对雨荷说:“我们熄了灯,说瞎话吧。你把睡榻挪到床边来。”

    雨荷笑说道:“格格今日倒像是话篓子了。”

    我说:“这屋檐下的事儿,都忘记了,连个念想都没有,就听你们唠叨着,也能打发时间不是?”

    雨荷见我说得凄凉,也压低了声音,说:“格格,从前您整日不苟言笑,与那孙麼麼就像门神一般,让人生畏。这一生了病,可比从前透着亲切了。”

    我说:“谁不是妈生爹养,吃五谷杂粮长大。只是责任大时,真性情也就压抑了。”

    雨荷说:“虽然我希望格格早日好起来,可也希望格格以后能如今日一般,由着自己的真性情,过日子。”

    我说:“如今也只能这样过日子了。你们记得从前,我可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叫我回父母家看看,他们那些人,走到鼻子底下,我也分不清谁是谁,如何是好呢?”

    雨荷说:“格格您,其实还是有福气的。”

    我奇道:“怎么讲?”

    小丫头居然也叹口气,说:“您好歹是主子,皇上一直倚重您照顾我们爷,爷对您也是敬如上宾。连大福晋也因为对爷礼数不周吃您的派头。孙麼麼说您,那脾气虽不怎么招人待见,可为着爷的那份心,天地可鉴。德娘娘把爷原来的丫头都打发了,独独留您,可见是信任您。可露叶呢?”

    我说:“露叶如何?”

    小丫头说:“露叶如今既非主,又不甘为奴,偏我们爷没事人一般,也没个交代,在这个家里头,她算个什么人呢?她又是个心比天高的,这尴尬,可不要了她的命去?”

    我说:“你这丫头,话说重了点。不过,把她放在我屋里,是有点委屈。要不我回了大福晋,让她跟着大福晋?”

    小丫头说:“格格,您真是仁慈了。露叶要知道,不知怎么谢您呢?”

    我说:“委屈她这么些年,她不骂我就不错了。只是你们从前怎不提醒我?”

    小丫头说:“那时您又没忘记,哪用我们提点?想是您提过,爷不理,也就过去了。我们爷啊,谁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