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沟桥除其实用意义以外,其已成东方文化的象征和北方游牧文化和中原文化结合的代表作品。

    汉、唐时人们离别京城长安,送行的人都要送至灞桥,折柳赠别。金、元、明、清定都北京,送客出城,都至卢沟桥,小住一夜,次晨起程过桥,所以后来有了燕京八景之一的“卢沟晓月”。下弦之月,衔在西山边上,黛色笼罩,滔滔大河冲出峡谷,如银蛇蜿蜒,至桥下奔腾东去。过往商旅,文人墨客,升迁或谪贬的官宦或寄情山河,或感慨人生短促,或叹息旅途艰辛,或留墨或留诗,已经形成卢沟文化现象。以卢沟桥为背景的诗流传下来有几百首,以唐朝刘皂“渡桑干”最为著名: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此外还有北宋诗人苏辙的“北渡桑干”(永定河古称桑干河),金代文学家赵秉义的《卢沟》诗,南宋诗人范成大《过桑干》,元人尹建高的《卢沟晓月》诗,文学家张野的《满江红》词,杨奥的《过卢沟桥》诗,诗人兼画家王绂的《扈从过卢沟桥》诗,明人冯琦的《桑干歌》,王英的《卢沟晓月》诗,杨荥、张元芳、顾起元等人的诗。明永乐年间,以胡广为首写“燕山八景”诗124首。清康熙的《察永定河》,乾隆的诗与碑—《卢沟晓月》,和清代诗文若干首。

    另外,元人著名画家文征明(真尚待鉴)的《卢沟运筏图》大幅主轴画卷,明人王绂的《卢沟晓月图》,日本人绘制的《唐土名胜图会》,清代人张宝绘制的《泛槎图》等等,以及《卢沟记事》等文章。

    这些带着古远、淳朴、壮丽、粗犷……带着鲜明的游牧文化和中原农耕文化相融合特点的作品,是中华民族极为重要的文化财富。

    1936年金振中带着他的加强营到卢沟桥接防,他不是来写诗的,也不是来感叹河山壮丽的。他是军人,他带着他的队伍在卢沟桥出现,预示着卢沟文化淳朴古风的结束,将开始的是为民族生存拼搏的血与火!那是新的歌,悲壮而又悲惨!

    宛平城,过去称拱北城,也称拱极城。拱北,拱卫北京的意思;拱极,“极”是人臣之极,即皇帝,拱极也就是保卫皇上保卫社稷了。

    从卢沟桥和拱北城建筑位置分析,卢沟桥为交通咽喉,拱北城为屯兵之地。拱北城在桥的内侧,即靠北京一侧东侧。从军事角度看,敌人来自对岸,来自桥的西侧,拱北城西出,控制住石桥|qi|shu|wang|,使西侧攻来之敌不能通过。

    现在的情况,今非昔比。日本的华北驻屯军已经捷足先登占领了丰台,丰台距卢沟桥只有7公里,而位置在宛平城东,卢沟桥与北平城之间。“拱北”、“拱极”现在都失去了意义。它唯一的目的是守卫住北平与中原腹地的交通咽喉,使其通畅,勿令日本人扼死北平。前面已经提到,实际上守住卢沟桥,不等于交通线不被日本人切断,但是不守住卢沟桥,咽喉必被日本人切断。而且敌人在其背后,随时可能遭到敌人突然袭击切断宛平城与北平联系,使宛平成为孤立据点。可见守卫宛平实为艰险任务。再看看金营长的兵力部署,你会感到莫明其妙,其实也是必然。一旦战起,不仅存在固守桥头的艰巨,同时面临着争夺丰台的厮杀。日军已经经常以卢沟桥为“假想敌”进行演习,战事已迫在眉睫,已经不是希望中的争夺丰台,而是卢沟桥能不能自保的问题。一日,旅长何基沣来宛平视察,金营长请示:“如敌人进攻宛平,怎么办?”何要求注意监视日军行动,如日军挑衅,一定要坚决回击。听者会马上悚然吃惊,因为一旦枪响,那将是两国全面开战,将是国策、国运、国家前途大事,牵一发而动全局,一个旅长岂能轻易决定?

    血祭卢沟桥——七七事变第九章

    佟麟阁出山中国是重视数量的民族。大至国家,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小至家庭,多子多孙。行政机构里人员鼎盛。工业产值、农业产值——虽然专家们说,不能单以产值看生产效益,但“从量变到质变”总在难产之中。当年,日本的现役军人不过38万,而中国军队有200万,国人中的亡国论者还不断呼叫战必败。1929年国民政府编遣会议,准备淘汰几十个师。可是蒋介石认为自己的黄浦系质量好,淘汰较多的是冯玉祥、阎锡山的部队,引起了蒋冯阎中原一场大战。那年代是个军阀就能拉起十万八万的军队,第一流的军阀,如:冯玉祥、张学良、阎锡山、李宗仁、蒋介石等每个手下都有30万到50万队伍。次一流的,如:石友三、韩复榘、陈济棠、张宗昌、孙传芳等也是几万、十几万大军。这些队伍一拉而起,一打即散,打内战还行。遇到了日本帝国这样的敌人,狂逃几百里就不足为奇了。日本在抗战爆发前夕,有人口1亿零500人,现役官兵38万,预备役73.8万,后备役87.9万,第一补充兵役是157.9万,第二补充兵役90.5万,总计448.1万。其制度之严密,远比中国为高。质量和数量之间的关系,即是科学。

    @奇@话说回到华北。宋哲元以军阀传统的招兵方法,集聚了10万军队,面对着装备精良素质精良的日本军队,训练是当务之急的。

    @书@佟麟阁,前面已经略作介绍。一向以练兵有方出名。二十九军建军之初,佟就以副军长职兼任军官教导团长。训练军队非佟莫属。1933年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解散以后,佟麟阁隐居北平香山。宋、佟20年之交,宋多次登门造访敦请出山,佟对中央抗战失望,见宋对日本人态度暧昧总是推脱。

    @网@宋也无奈,但总是关照,每月薪水800元派人送到。

    一日,二十九军副参谋长张克侠来访。张、佟也是多年之交,而且话也投机。张克侠于1935年秘密加入了共产党。在二十九军为数不多的共产党员中,张是官阶最高的,这次来访自然有其目的。张克侠受共产党北方局指示,将“以攻为守”方案提交二十九军首脑决策。张作为副参谋长当然有提出作战方案的任务。可是,必须在适当时机,最好有较多的长官支持,同时不暴露自己身份。张向北方局汇报,要求首先做每个人的工作,估计可能会得到佟副军长的支持。

    佟麟阁戴着瓜皮黑色小帽,架着两片正圆的墨镜,穿着马褂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读《易经》,门外一阵马蹄上坡的声音由坡下而来。佟将军放下《易经》,心里琢磨着,是谁来了?这时候张克侠已经推开了两扇木门,手里还拉着马缰绳,马的半个头已经伸进门来。

    “副参谋长,怎么一个人出来?”

    张克侠把缰绳递给身后跟上来的勤务兵,勤务兵牵着马到坡上吃草去了。

    二人在院中石桌边谈了起来。张在石桌上用手一边画着一边说:“山海关、秦皇岛、滦州、天津、丰台。兵出山海关,截住敌人退路,突然包围各地日军兵营,给予消灭。”他停顿了一下,佟麟阁注意地听着,说:“这就是两国全面开战的开始。”张克侠点了点头。佟麟阁又问:“下面呢?”张说:“消灭,全部消灭华北驻屯军,关东军必然出兵。”佟麟阁点头说了声“对”。张克侠又说:“因为我们有充分准备,所以还能继续消灭敌人。情况逆转,即退出城市,交通要道,分散与敌人打游击战。”游击战的战术方法,在佟麟阁戎马生涯中尚未遇到,但他不反对这种战术,当初在察哈尔抗日同盟军时,吉鸿昌将军曾经提出过一整套的战术方法,他觉得很新颖。今天张克侠又提起此事,所云内容几乎和吉鸿昌相同,什么“分散隐蔽自己,集中消灭敌人。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动员民众…”

    佟麟阁想着,他怎么和吉鸿昌说得一样,连词句都一样。但他没有说出口。张克侠知道佟麟阁不喜欢打断别人的话,但他想什么?他还摸不透。不管这些,党交给的任务,就勇往直前吧!张克侠索性侃侃谈了起来。人是有这样心理的,一个人说话,另一个人沉默,有信心表达自己的人,往往认为对方在恭听,增加了自己的勇气和临场发挥的水平,另一种人往往揣度对方狐疑自己,就容易乱了阵脚。张克侠属于前一种人。他继续谈起了“蒋委员长迟迟不抗战,攘外安内处理不当,逼迫中央全面抗日”等等。其说也不无道理,果真如此,中国历史将是另一种写法,张学良将军也不会发动“西安事变”,二十九军的番号可能被打没了。华北可能血流成河,共产党的全民抗战的主张得到更广泛的传播。

    佟麟阁仔细地听着张克侠的论述感其新奇,耳目一新。兵无常态,也不能不算一个值得考虑的很有价值的方案。佟脱口而出:“此必有大气候者策划于后!”

    张克侠听了佟麟阁的话,以为知其被共产党指使,手中拿着的划道用的石头差点掉在地上。佟麟阁究竟是军人,不是政客,答应认真考虑。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日头已衔西山,张克侠告辞。

    两天以后,宋哲元来香山拜访佟麟阁,佟将张克侠提出的“以攻为守”方案再加上自己的补充,向宋介绍,宋沉吟半天,认为事关重大,待召集高级将领军事会议研究之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