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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晚清残卷·禁恋之殇 > 50 新的秘密
    柔荑已两日未见奕訢,她似乎正在慢慢地被这个世界遗忘。甚至连人类最基本维持生存的食物,也不曾有人关怀、哪怕施舍一些。她只能透过小小的窗户静静望着视野中无限缩小的雪景,却再也不认为它美,只是愈看愈觉得寒冷,不止是身体,更是心。她也偶尔回忆,回忆奕訢与繁妤的故事,却惊奇发觉那些她执著的美好过往,几乎全部都是奕訢用寒冷融合的、填满的无比巨大的冰川。

    冷,从前世今生到来世,一直贯穿着他们本就单薄的爱。即使偶然温热,也很快被那一大片的冰川下得连连后退,甚至自觉消失。柔荑不忍再看那片惨淡的白色,她将头埋于膝间,感受着自己眼泪所带来的暂时温暖。

    “柔荑……”她听到了细碎微弱的开门声,仿佛羸弱的身体突然被赋予生命,她惊喜地仰起头,却在看到来者的那一瞬将泪与笑都僵在了脸上。

    身材面貌宛如少女的优雅妇人,雍容华贵,光艳四射,即便是在这间肮脏不堪的柴房也无法遮掩她的光芒。而自己,衣衫不整,灰头土脸,满面泪痕更是凄楚至极。

    “奴婢给福晋请安。”柔荑没有一丝力气,极其勉强地撑起身子朝画蘅磕了一个响头,却很快倒在地上,越显狼狈。

    “醉歆楼花魁,倾国倾城,堪比西子。可你知道你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因为身份吗?”柔荑摊跪在地,目光犀利地望着画蘅。

    酷似繁妤的神情使得画蘅有些心慌,她定了定神,道:“你没有资格这样看我。”说罢绕到柔荑跟前,继续说道:“王爷心里的那个女人身份高贵无比,即便你与她长相一模一样,你也进不了王爷的心。你以为进了王府便是造化,便可发迹?哼,这就是你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依仗你酷似她的容貌,急于求成。”

    柔荑无力笑道:“和硕端仪公主?身份果真高贵啊!父皇不喜,额娘不疼,兄长践踏,嫂嫂算计,太监戏弄,宫女嘲笑。只可惜了一副与我相似的好相貌,被文宗皇帝糟蹋得连条狗都不如!”她一一数着过去的悲痛,像是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里撒上厚厚的一层盐,她痛的无法呼吸,却硬逼着自己平静地讲完,只因她想看见画蘅惊慌失措的样子。

    画蘅果真一阵慌乱,却生生强迫着自己镇定,她问道:“公主的事,你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柔荑继续笑着,只是这次的笑像多了许多的力气,她几乎是放开一切的大笑:“福晋一定不知道吧?也难怪,王爷如此疼爱我,自然什么事都会对我讲了。”

    画蘅气急败坏,恨不得拿条鞭子狠狠抽她。却又因为她一向恬淡娴静,自然是不想让奕訢认为她如其他女人一样是个妒妇。柔荑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有些得意,却在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男人时,神情变得惊恐万分。那男人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在此伫立多时了。

    画蘅见柔荑神情不对,也回了头,见是奕訢前来,有些心虚,连忙低下了头。

    奕訢一身素服,犹如窗外飘落的大雪,苍白而惨淡。他的表情十分不悦,根本无暇顾及画蘅,只径自走到跪着的柔荑跟前,望着她求救的眼神,冷冷喝道:“大胆奴婢,胆敢如此同福晋讲话,家法处置。”

    柔荑还未回过神,几个小厮便已涌上前来,其中一个手持藤条,柔荑这才会过来,还在惊恐之际便已被小厮按在地上,她抬头望着持藤条的小厮,突然觉得像是一条蛇被他握在手心里玩弄。

    画蘅高兴无比,即便自己再怎样贤惠也不会为她求情,她得意极了,静静欣赏着自己的丈夫怎样替自己解恨。那一瞬她天真以为她在奕訢心中的分量已经盖过了柔荑,甚至是繁妤。

    奕訢负手背过身去,道:“动手吧。”

    小厮们开始毫不留情地将藤条挥向柔荑瘦弱的身躯,很快她的衣衫被击裂,□□的背部布满鲜红的道道血痕,像一条条毒蛇盘踞在她的背部啃噬着她雪白的肌肤。

    “王爷,我知道我与福晋的对话你都听到了……你打我不是因为我对福晋无礼……是你不愿意承认你自己究竟有多么的爱繁妤……你不愿意别人提她……是因为你以为你忘了她……只要听到她的名字……神武英明的六王爷便会丧失全部的理智……对么,王爷?”

    奕訢心一沉,无限悲凉,甚至有些想哭,他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沙哑:“去给柔荑灌些哑药,让她别开口讲话。”

    “嗻。”小厮应声,停了手中的动作,柔荑这才得以解脱。很快小厮便取了哑药回来,其中一个甚是粗鲁,见柔荑完全失宠,也便没有丝毫顾忌,一把揪起柔荑的头发,抓起哑药就往她口中猛灌。而柔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哑药夺过掷于地上,强忍着头皮的痛苦望着奕訢,唱道:“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一旁小厮抓起哑药还想强灌,却被奕訢制止,他疾步走到柔荑跟前,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又吩咐小厮道:“去找最好的大夫来,我要她活着!”

    小厮更加不解,但又由于是主子的命令,也只好点头照办,转身快步走了。

    柔荑蜷缩在奕訢怀中,以自己最后一丝的气力望着身旁目瞪口呆的画蘅,似乎在自信满满地对她说:“你输了。”

    画蘅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而奕訢整个眼里却只有怀中娇弱无力的人儿,哪里还看得见她?

    柔荑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奕訢低头望着安静温顺地像羊羔般的她,恍然间以为手中的是他遗失太久太久的爱,繁妤。

    “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为了权。权这个东西就像鸦片,一旦染上了,便再也没有办法回头……可是,当我亲眼见你临近死亡时,我发现你才是那个致人于死地的鸦片……欲恨,却无法戒……欲戒,却又恨的死死的……”

    奕訢抱住昏迷未醒的柔荑梦呓般地说着,细纹密布的大手轻柔地滑过她的脸。他以为摩擦便能唤醒她的意识,却不知她实在是太累太累,已然忘却了疼痛到撕心的感觉。

    “你比我坚强……你为了我连鸦片都戒了,我却连这一点虚无的权力都不肯罢手,甚至还妄想得到整个天下。谁稀罕那天下……残破不堪任人糟蹋的江山,就算得到也是拱手相让……倒不如离开这纷繁的世界……”

    “当我恍惚间签下城下之盟时,当我亲口允诺九龙司属于英国时,我就应该知道,弱国的皇帝真真还不如一个外国的公使…可是…我为何还要为这满目创痍的江山献出自己最在乎的人?是不是已经晚了……繁儿…是不是晚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打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悄悄滑进她的衣襟里,无声,却深刻。

    这是不是她与他之间,最温热的感觉?

    她的眼皮艰难地抽动着,仿佛听到了一切,又仿佛处于昏梦之中。她喃喃说道:“奕訢……你别哭……我最怕看这样的你……懦弱的你……”

    她声细如蚊,他亦不曾听见,只是仰首让眼泪流进自己的心里。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载淳驾崩,西太后嗜权如命,又怎会放心将她自认为一片繁华的花花江山交给我?当时策划政变时我就该预料到这个女人的野心,只可惜,只可惜……女人的身体和泪水太能打动人了……太能了……”

    奕訢的思绪随着泪水一路滑到从前,那个漆黑到适合酝酿一切阴谋的夜晚。

    承德避暑山庄,西暖阁。

    叶赫那拉·玉兰脱去为咸丰服丧时穿的白衣,换上一件轻盈的浅粉色肚兜,只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睡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小安子,我美么?”玉兰媚眼横生。

    “娘娘,奴才不敢看。”安德海将头压的低低的,其实心里早就痒起来了。

    “你抬头吧,恕你无罪。”

    安德海这才缓缓抬起头,一望,竟有些挪不开眼:“娘娘天姿国色,那皇后与丽妃哪里配与娘娘相提并论。”

    玉兰颇有些满意,又问道:“比起七公主如何?”

    “七公主乳臭未干,哪比的上娘娘成熟妩媚、丰姿绰约。”

    “那你说,恭王与先皇究竟喜爱她哪一点?一个为了她多次忤逆皇上,一个为了她不惜做出有辱圣德之事,真是可笑至极。”玉兰笑盈盈地望着安德海,安德海不敢接话,只是默默垂首。

    “小安子,你说,恭王会同意与我合作么?”玉兰走到安德海面前,几乎与他贴在一起,女人特有的,那种令太监也能兴奋的香气沁入安德海的心脾。

    他不怀好意一笑,从怀中抽出一小瓶药丸,低声道:“有了这个,还怕恭王爷不上钩吗?”

    玉兰亦淡笑,从屏风上取下精致美丽的旗袍,穿戴一新。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细碎的敲门声。玉兰命安德海前去开门,门一开,果然是化装成太监的奕訢。奕訢小心观望四周,直到确定除他三人以外再无别人,方敢小声开口道:“太后深夜召唤,不知所谓何事?”

    “六爷何必明知故问。六爷若不知,也不会这副打扮了。”玉兰说道,随即又吩咐安德海:“小安子,给六爷上茶。”

    安德海端来早已备好的茶,偷偷观察着奕訢,直到亲眼见他一饮而尽,心中一块石头方才彻底落地。

    “小安子,你去门外把风,我与六爷有要事商议。”

    谴走安德海后,玉兰开始镇定地解着自己衣袍上的盘扣。

    “太后,你这是做甚?使不得,使不得!臣惶恐……”奕訢正欲下跪,却发现自己大脑的神经竟牵动着自己向玉兰逼近,他愈反抗,接近她的欲望就愈强烈。

    他恍然大悟:“太后,你……”

    玉兰脱得□□,徐徐走到他的面前,用婉转动人的声音问道:“我比繁妤如何?”那一眼的深情款款犹如鬼魅,使人惧怕,却又能撩起人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

    “兰儿……”奕訢如疯子一般,粗暴地抱起玉兰,还未走入帘子里的鸳鸯床,便抑制不住了。他将玉兰的玉体搁在身旁的圆桌上,利落地脱去自己的衣物,连前奏都未完成,便长驱直入了。

    “六爷……我们好好合作……你我以后的日子都会很好过……”

    “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恩…这就对了……六爷……再重一点……深一点……”

    “叫我奕訢……”

    “奕訢…奕訢……”玉兰愉悦地呼唤着他,那个她在宫外第一眼见他便深爱上的男人。即使他这样的粗暴野蛮,即使是药物的巨大冲击,即使是疯狂的意乱情迷,或者,只是男人和女人纯粹的一场以权命名的肉体交易……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只要在他怀中……一切形式都变得不再重要……

    奕訢亦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只是含糊不清,不知喊的是兰儿,还是,繁儿。

    药物维持的两个时辰结束,二人在精疲力尽中如梦初醒。

    “臣从来不知道,太后还有如此手段。”奕訢一脸鄙夷地望着□□的玉兰,冷静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

    “不要忘了,你已经同意我了。如果你反悔的话……”玉兰狡黠一笑,“你将会以猥亵太后之罪被论处。”

    奕訢冷哼一声:“我不反悔,毕竟……这对我也有好处。如果太后没有吩咐的话,臣先行告退。”

    “等等……奕訢……”玉兰叫住他:“我与繁妤,谁能让你得到满足?”

    “在我丧失理智时,我会觉得太后的身体很美。可是,在我更多清醒的时候,任何人都比不上繁妤的一颦一笑。还有……请太后以后不要直呼臣的名字,臣与太后叔嫂关系,理应避嫌。”他说完便疾步走出了房间,再也没有回望过一眼那个与他纠缠了一夜的女人。

    而那个可怜又可悲女人,纵然再倾国倾城,纵然再权倾天下,纵然再心狠手辣,在她的心里渴望的,至多就是唤上一句心爱男人的名字,如此自然,却又如此困难。

    她颓然跌落在与他翻滚缠绵的圆桌上,两行绵长的冷泪延伸至心间。

    她突然觉得她的心伴随着这冷冷的泪,变得冰凉了许多,坚硬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