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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庸臣 > 第5章
    “殿下……”

    “你做得对,跟一个小小的翰林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再追究,反而害了自己。”

    我摇摇头,“蔡兄的神色不对,想必有什么苦衷,听闻蔡老夫人最近身体抱恙,大概是跟这个有关罢。”

    景桓回头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眨眨眼说:“不如殿下召御医帮帮蔡兄,近日来除了宫宴都不见蔡兄,我们耍起来也有些寂寞。”

    景桓失笑道:“若他知道你的心思,想必不会受你这份恩。”

    “所以不要告诉他便是。”

    “就依你说的。”

    当下再无话,各自归家。

    接下来半个月我没有再见到韩叔,爹也没有多说,一心管好这次武试。原先说什么为我留韩叔,果真是说着好听的。娘见我最近用功了不少,心中欣慰,夜夜给我做我最爱吃的莲子羹,惹得我期盼春闱别太早到了。

    然而这一天还是来了,爹似乎对这事早有察觉,没说什么,只叫我多小心。

    我跟景桓约好在客栈改换行装,两人都是男子,换衣自然不避讳。

    景桓将外袍褪下扔给我,将士子的白衣仔细穿好,从旁边捞起一把竹折扇,眉宇间清贵依旧,平添了几分风流。

    我则不怎么像样,虽然没镜子,也能发现衣袍太宽,可以说是不伦不类。

    我心里忿忿,心口不一地恭维:“殿下龙凤之姿,愧杀君闲。”

    看出我的不甘,景桓比听到真心赞许还开怀,竟笑着问:“你可觉得这两套白衣有些陈旧?”

    我早就察觉这白衣的颜色已有淡淡的焦黄,即使洗得这般柔软,无疑也有些年头了。

    景桓的右手捻着袖角,眸里流转着淡淡执念与哀伤,化作却几句笑言:“这可是霄芳哥哥准备的,他说待我长大了,就带我闹一场大的,到时候是那人的天下了,isuu書网看他敢不敢钦点我们做个状元。”

    景桓的话我听不懂,却下意识地想到了韩叔,他也是以这样的神情说起十四年前的事。

    只不过,当时景桓也才三四岁吧……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我垂眸理着自己的腰带,说:“我听到贡院钟声响了。”

    景桓手中的折扇时开时合,笑道:“君闲最让人放心的是,懂得什么时候听得见,什么时候听不见。”

    他也不多说,开门往外走,我束好稍嫌宽大的衣袍,也跟了出去。贡院前白衣济济,仿佛将成为朝中清流。我是俗人,只发现俊俏的,穿着白衣仍是俊俏。难看的,穿着白衣分外难看。白这颜色,最考验人了。

    我看看景桓,又望望自己,忍不住叹息,这人跟人啊,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相比我们的悠闲,士子们都诚惶诚恐,除了极少数胸有成竹的人,都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商讨着春闱的考题。

    我们锦衣玉食惯了,永远不能明了在场众人对春闱那种近乎膜拜的虔诚。

    不同于景桓的跃跃欲试,我则有些百无聊赖,一一进了贡院,景桓跟几个士子寒暄着,我坐在位子上装作专心研习。

    等到贡院的小吏来了,每个人都只能回到自己的单间,这段时间里不能跟外头交接,也不能相互交谈。我是没什么,连装模作样也懒了,靠着墙思索起近日来发生的事,韩叔的到来,景桓的反常……还有那什么,明珠姑娘,赵大将军,青衣人……

    隐隐地,似有事情在酝酿着,景桓似乎还有意无意地泄露给我。

    我斜靠墙壁,握着笔在纸上划出几道凌乱墨迹。

    我只想跟爹一样做个闲散侯爷,保武侯府平安,跟景桓相交本就是为了攀附他,思来想去,自己似乎做得太过了。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待到了开考,我做事一向讲究四平八稳,全无出彩之处。士子里英才济济,我那半吊子学识绝没有出头的地方。

    我出来的时候还算早,只有三两个士子站在那,似乎在等友人出来。我无意上前答话,只静静地在一旁等着。景桓也没让我等多久,很快走了出来,他身边还有几个同行的年轻士子,跟他谈得极开心。

    像景桓这个身份的人很难有朋友,所以我看得出他的高兴。

    他也看见了我,朝我招招手,将身边的人介绍给我。我没有景桓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差不多他刚说完就忘了,但脸上还是堆起笑脸。这几人将来有可能成为景桓的左右手,我本来也该寻思着怎么跟他们交好,一时却提不起精神。

    这日子,似乎越来越不如意了。

    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那几人拉起景桓狼狈地往屋檐下跑,许多士子鱼贯而出,看到这天色也是顿足盼它快些放晴。

    不知怎么地,我却不想避,静静看着景桓一行人相互拂去肩上、发上的雨水,俱是欢笑。

    “世子。”

    一个声音在身后传来,我回头,只见银两站在那里,两肩微湿,手上的伞大半遮在我这边。

    元宝不知从哪蹦出来,一把伞遮在银两身上,一把自己撑着,煞是好笑,“公子呐,你怎么就跑来这里,夫人可急坏了,若不是侯爷说出你的下落,夫人怕是要我去闹大理寺了。”

    我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只丢了个人,大理寺管你才怪。”

    元宝笑眯眯地说:“怎敢不管,世子可是很重要的呐。”

    银两狠狠瞪他一眼:“说这么大声作什么!”转头却是沉稳又恭敬:“世子回府吧,夫人再不见人就要自己出来找了。”

    这对活宝永远叫我开心,我远远向景桓行了一礼,转身进了银两准备的马车。

    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我的心闹腾得厉害,回家后见到爹坐在前厅,娘欲言又止。爹却没有发火,我更确定他知道我跟景桓私下参加春闱的事。

    见我诚惶诚恐,爹反而笑了:“考得怎么样?”

    娘狠掐了他一下,过来拍去我衣上的雨水,“你怎么跟着景王去胡闹,他有太后跟皇后护着,陛下拿你下手怎么办。”

    我惯了恭维,随口道:“殿下会护我,再说,还有爹跟娘在。”

    爹叹了口气,不再玩笑,“今天陛下召见我,问我想不想让侯府出个管事的侯爷。你这次春闱若真显了才学,陛下说不定会趁机赏你个官做做。”

    我皱眉,武侯府曾有一度权倾天下,最后也得自发退到后边才保住上下性命。赐姓的恩宠一下来,武侯府后代不入朝,朝廷内外早有共识。

    照理说,景桓那日做出跟我亲密的假象,陛下跟太子应当松一口气才是。毕竟景王如今备受宠爱,隐隐有超越储君之嫌,若有什么隐疾,他们更应宽心的。

    我怎么也想不出,陛下允我入朝的用意。

    爹脸上忧色尽显,却不再多言,命我下去休息。我回到房中,银两暗里将一封信给了我。上面的语句杂乱无章,我扫过一眼便揉成团扔入荷池,那纸墨入水即化,还引来一群锦鲤争食。

    那信上的话旁人看不懂,我心里却清晰地烙着一句话。

    “月中,晨风阁密会,太子殿下已应。”

    春闱(下)

    一晃又是半月,估摸着放榜的日子差不多到了,景桓又换上那身潇洒的白衣找上门,若他不是生在天家,恐怕也是个风流才子。不像我,全赖家世过活。

    银两已经把我那件衣袍拿去改了一番,我穿在身上还算合身,没有上次的狼狈了。

    又见到景桓上次结识的几个士子,我始终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他们却张俊张俊地取笑。这名字实在普通,但在景桓前头占了个俊字,就活该他们笑了。

    始作俑者却在旁把玩着折扇,完完全全置身事外。

    待到了贡院,那里已人满为患,我们几个在外围不好挤进去,一个个推说我个子小,要我挤进去看榜。

    我清咳两声,佯作跟身边的人道:“蔡御史蔡大人来了,我们到旁边侯着去,谁不知他最恨不知规矩的人。”

    推搡着我的人立即停了手,前头那些人也‘不经意’地听到了,榜前很快空无一人。老怪物的传音入密居然沦落到用来在做这种事,难怪他死活也不肯教我其他。

    我朝景桓眨眨眼,他一愣,朝前边的皇榜望了几眼,啪地打开扇子笑了起来:“我们走吧,给卫兄庆功去。”

    景桓天资聪颖,自幼博闻强识,区区皇榜他哪会记不下来。

    而被他称为卫兄的人呆住了,周围几个士子也莫名其妙,其中最灵活也最年少的一个已经转着乌溜溜的眸子,戏谑地说:“张弟倒是耍了我们一把!”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不过却是转头赞景桓:“李兄好眼力!”

    看看看看,就算没有身份摆在那,这些人还是区别对待的。

    景桓领着我们走进最近的酒馆,不得不说景桓的别具慧眼,在座的居然都取了或高或低的功名。只不过我跟景桓就有些尴尬了,我们两个都不可能出现在榜上。

    我是不怎么在乎的,我跟景桓的主从关系极为明显,榜上无名也不丢脸。

    不过景桓……

    他生在天家,实在是可惜了……

    我猛然握住腰间的玄玉,思绪也被拉了回来。总是这样子,即使在谈笑,也会出神,眼前常常浮现这些说不得的话来。

    我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我,原来眨眼间又已经轮到我对诗。这是士子间最爱玩的,跟那日宫宴上考验才学的助兴游戏差不多。我根本没听,自然对不出,笑眯眯地自罚一杯,反正我乐意之至。

    有人立刻看穿我的心思,招呼旁人说:“我看要改成输的不能喝,否则有些人故意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