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小颜又会像往常一般一厢情愿的劝和他与阿睿,却不想小颜在电话那端崩溃的大叫: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哈哈哈!我居然输给一个男人!阿真,可是为什么是你!”
语至后半,已是压抑不住的大哭起来。
他身上一僵,不能言语。
小颜哭了许久方略略平静,语气阴狠,一字一顿道: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两人!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们!”
“啪”一声巨响,电话挂断。
他茫然的望着手机,几乎落下泪来。
从稚幼时便相伴的,亲密无间的三人之间,
已被命运划出深深鸿沟。
他深深呼吸抑制心中悲戚,强笑着对女友道:
“我去一下洗手间”
掬起一掌清水泼在脸上,他按着左胸轻喘。
手机又响起,是阿睿的电话。
他不耐的按下拒绝接听。
但电话却锲而不舍。
他努力抑下心中情绪,接起电话,冷淡道:
“有什么事?”
彼端静默一阵,传来阿睿略略低哑的嗓音,声如浮絮,隐忍压抑:
“阿真,我喜欢你”
他被瞬间激怒,大吼道:
“林睿!”
阿睿仍是重复:
“阿真……我喜欢你……”
他捏紧手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若是再说一句,我们便绝交!”
阿睿似低低呻吟一声,却随即被轻笑声掩过:
“阿真,每一年的情人节日,我都想与你一起过……”
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般大喊道:
“秦真,我爱你!!”
他深吸一口气,极冷漠道:
“林睿,我们以后再也不见了!”
狠狠挂了电话。
在电话挂断前,他仿佛听见阿睿气若游丝道:
“……好……”
2003年2月14日夜,
他与阿睿,天人永诀。
而当他站在阿睿的灵柩前,缓缓被潮涌而上的悲伤淹没窒息,他才知道,他爱的人,一直都是他。
寂静中,手机蓦然响起,惊醒了他的沉沦。
他抽出手机,点开“颜”的短信,上面只有寥寥五字:
“我要结婚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浅浅皱眉按着左胸,一手回复道:
“恭喜!”
又静默许久,铃声持续响起,屏幕上笑颜灿烂如阳光的少女头像不停闪动。
他犹豫片刻,按下接听。
彼端传来颜的声音,许多年未听见,低沉沙哑了一些:
“许多年以前,我用伤痛证明自己活着。
许多年以后,我活着平述往日伤痛。
阿真,这许多年过去,你也该走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浅浅呼出,似在压抑无限痛楚:
“颜,我这样便很好”
那个人啊……
我要一直留在黑暗中陪着他。
只有我在他身边,
他才不寂寞。
诡计,轨迹
五月,晴空,一碧如洗。
广场中央秀立如杉的东方男子微敛着眸略略侧头,修长的手指在指板上灵动跳跃,飞溅如珠的喷泉只为他做了背景。他的琴艺并不见得十分精湛,但认真沉醉的表情衬着融入水声的旋律,却有一番沁入心脾的微凉之感,行人纷纷驻足。
程岑又奏了一曲,才放下弓,抓起帽中零钱,抽出几张递予街头艺人,又将琴还了,才捡起帽子掸掸灰尘,随意扣在头上,牵过微凉的手:“够坐巴士回家了,嗯……还有一点剩余,我们买雪糕吃吧!”
微凉拽拽程岑衣袖:“可是没有关系吗?”
程岑极随意的耸耸肩:“没关系,够回去就行,大不了我去卖唱”笑嘻嘻指着不远处的雪糕车:“我要巧克力味的,宝贝呢?”
微凉犹犹豫豫:“……草莓!*>-<*”不用担心,岑岑和子白会处理好一切的。
她从不曾怀疑。
身上仅余车费,微凉便与程岑一人一支雪糕,勾着手指在公园里闲晃,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已觉心安。直至时近黄昏,两人才搭巴士回到住处。
甫走进庭院,便见露露垂着头,小身子蜷成一团缩在树下长椅上,看不清表情。
微凉轻轻唤道:“露露?”
便见露露缓缓抬头,迷蒙双眸盈盈含泪,娇嫩的小脸也擦伤了,仔细看去,身上柔粉色的小衬衫也撕破了一些,很是楚楚可怜。
微凉惊呼一声,程岑也瞬间皱紧了眉。
露露见程岑回来,呜咽一声,冲过来紧紧环住程岑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哀哀泣诉:“呜……程哥哥……他们……他们……”
边哭边将小身子往程岑身上蹭。
程岑心疼的轻轻环住露露肩膀:“他们怎么又欺负你!我去找他们问问!”
露露却紧拽程岑衣角:“呜……不要!我害怕……等程哥哥不在,他们又要欺负我了……我要一直跟在程哥哥身边,好不好?”
抬起泪眼迷蒙的眸,凄楚的唤道:“程哥哥,好不好?”
程岑心下尴尬,微微将露露推开一些:“露露……我这几日都要陪宝贝出去……”
露露哀哀婉婉的瞥一眼微凉,楚楚垂头:“我知道了……”
不再言语,小肩膀却微微耸动。
微凉心中一痛。
露露的身世,程岑是与她说过的。露露是私生女,父不详,兼是混血儿,自幼便很受附近小男生的欺负,露露母亲性格懦弱,从来对露露身上伤痕只当看不见。程岑仍记得当初偶然在附近小公园中善心大发,在小男生的石子与拳头下救出肮脏如小野猫的露露,将露露送回家时露露妈妈只淡淡瞥露露一眼,清风淡月道:“你又调皮了!”
及露露当时强忍着委屈与泪意的蕴泪双眸。
自此,即便露露做了一些让程岑十分不喜的事,程岑也多番忍让。
微凉心下一软,柔柔道:“岑岑,我们带露露一起去玩嘛”程岑犹豫着正要拒绝,便见露露轻轻拽住他的袖口,哽哽咽咽:“好不好……程哥哥……我一定很乖”轻轻拉扯下,露露宽松的衬衫袖口略略捋起,手臂上点点青紫印记与划伤血痕清晰可见。程岑眸光一冷,拥着露露肩膀轻哄:“好吧,一起去,你现在先进屋擦药吧”露露欢呼一声,又蹭进程岑怀中。
谁也没有留意,露露浅浅弯起的唇角。
剑桥之行是微凉期盼已久了。
难得的一夜好眠,清晨露珠未散,微凉便锲而不舍的吵醒程岑,又唤了迷糊未醒的露露,简单吃过早餐,踏上巴士。
剑桥大学与程岑所住之地大约有2个小时车程,三人至剑桥小镇下车,因露露喊饿,又找间小餐厅填了肚子,待至剑桥大学时,时已近午。
微凉感叹着,张开双臂感受剑桥的气息。
程岑戏谑:“宝贝~你在勾引我抱抱吗?”
微凉噘嘴瞥程岑一眼,仰起头,微微敛眸:“我在想,会不会有骑着扫把的巫师飞出来”轻轻感慨:“要是我穿越了该有多好,我就能骑着扫把满天飞了”露露低声嘟囔:“幼稚!”
程岑却浅浅蕴笑:“宝贝……可是那里没有我,也没有子白,你还要去吗?”
微凉:“……不要t-t”高耸的城堡式建筑,浮雕的弧形天花,现实中的剑桥大学虽少了一些神秘气息,却依然古老奢华得让人屏息。
程岑牵着微凉在剑桥绕了一圈,又道:“我们去徐志摩诗里的剑河哪里看看吧,待吃一些再去剑桥大学食堂吃饭,有著名的烤羊排哦”轻敲微凉头顶:“但是食堂没有魔法,你可不许给我念咒语念叨出声!”
微凉摸着头,对程岑做一个鬼脸。
剑河的水清澈碧然,萦绕着河岸两侧红砖黑瓦的尖顶建筑,凉意沁然入心,河上有几驾轻舟,供人乘坐游玩。
程岑仰天躺在草坪上,又拉着微凉的手腕:“宝贝也躺下来”微凉噘嘴:“头发会弄脏……”
程岑慷慨的伸平手臂,拍拍肩膀:“你躺这里”微凉略略沉吟,便枕在程岑肩膀上躺下,一手掩住额头,细细感受5月凉风。
树叶沙沙轻响,水声潺潺。
阳光极柔和的洒落。
微凉轻叹一声,感觉身体轻得几乎浮起。
露露蹲在他们身侧,托着小脸沉吟片刻,举起相机道:“程,微凉~起来,我帮你们照相”程岑只闭着眼摆摆手:“不急,先躺一下”露露急急跺脚,用力拉扯微凉手腕:“现在照嘛,我想现在帮你们照!”
微凉无奈,只得起身,与程岑并肩站在剑河前。
露露胡乱按了几下,将相机收进包包:“好了”程岑微微弯了桃花水眸,向露露伸出大掌,摊平:“给我看看”露露向后一缩:“不要,这里看不清楚,回去再看啦”程岑微微敛眸:“露露?”
温柔语气中风雨欲来。
露露垂头噘嘴,磨磨蹭蹭的将相机递至程岑手上。
程岑按下回放键,眉峰却骤然皱紧,许久抬头,淡淡弯起唇角:“方才的相片照的不好,宝贝,我们重新照吧”也不顾露露委委屈屈的表情,将相机递予不远处一位金发青年,轻声交代数句,跑回微凉身旁,与微凉十指交缠:“宝贝,看镜头”微凉浅浅蕴笑。
相机轻微的“滴”一声,此刻永记。
小剧场:明明是黄金周的假期,空旷的纪氏顶楼办公室仍传来打印机细微的声响。
yoyo韩不耐的将文件砸在子白桌上,紧紧颦眉抱怨道:“小纪副总,纪氏是你家开的又不是我家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