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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情男枕 > 第9章
    焦御飞不明所以地问着。“那是沛儒啊,你发什么愣?该不会是太久没见面,你连他是沛儒都忘了?”

    “不……怎么可能会忘?”印炽蓦地回神,扬起不为人知的苦笑;这一份苦涩的笑意,只有他和沛儒懂。“沛儒。”

    “炽……”他淡淡地打着招呼。

    他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事情想与他讨论,但是……一旦见到了人,所有的话却哽在胸口,痛楚得令他开不了口。

    “喂,你们干什么?太久没见面,连话都不会说了吗?”焦御飞好笑地介入他们两个之间。

    印炽不置可否,贪婪的眼眸却艰涩地移开,不敢再瞅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多久没有见到他,一见到他……只觉得有点陌生,却又是意外的熟悉,像是梦境中那般完美。

    即使没有照片,他仍是鲜明地活在他的记忆之中,但若是能有一张照片……让他可以更明确地将他记在脑海中……

    “怎么会呢?”印炽仍是苦笑,却蓦地自手提袋内拿出照相机。“既然我们可以这么有缘地在这里相见,我们不如拍一张照片,以兹纪念。”

    “对了,你这么一提起,我才想到,我们五个人没有合照过,照一张也好。”焦御飞赶紧拉着文沛儒、斐懿和侯沁晔,将照相机丢给一个恰巧经过的同学,半强迫性地要求他替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好了,你把东西放到房间去,和我们一起到餐厅吃中饭。”一照完相,焦御飞热情地催促着印炽。

    “急什么,炽那么久没见到沛儒,让他们两个先聊聊,我们先走吧!”斐懿眉一挑,拉着焦御飞这特大的电灯泡便打算离开;他是不懂印炽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半年之久,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见着了面,倒不如让他们好好聊聊,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问题,他们再出面帮忙即可。

    “不用了,我们一起去就好。”文沛懦见状,连忙走到斐懿的身旁,打算随他们一块走。

    他不想单独面对印炽,有太多理直气壮的理由,也有太多混淆不清的情愫,令他不愿意和他单独留在密闭的房间里。

    印炽错愕地睨着他,唇角勾起苦涩的笑,说不出的苦楚,撕心裂肺地回荡在心间。

    “那……炽,你先把行李放进去,我们一起去餐厅吧!”焦御飞虽讶异于文沛儒的拒绝,但为了打破僵局,他也只好想办法打圆场,别让这滞闷的气氛笼罩在久未碰面的好友身上。

    一顿食不知味的中餐在欢乐的气氛中度过,然而一天下来,直到夕阳西沉,文沛懦一直在回避着印炽灼烫的视线中度过,这令他感到疲惫不堪……然而,回到房间后,更是艰苦的煎熬。

    “你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印炽整理着简单的行李,看着严阵以待的文沛儒,不觉莞尔。

    “你很怕我?”他挑起眉,特意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没有啊,只是很久没见面了……”文沛儒失措地回答,黑白分明的眼眸却闪避着他的注视。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该说是朋友,还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看待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个人模糊不清的关系,更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内心剧烈跳动的情愫……

    “只是这样?”他可不这么认为。“可是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是不是因为你怕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他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执迷不悟,傻得只用自己的方法去爱一个人;倘若他真的不爱他,他不会过分的强求,更不会再吓着他。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这半年来,你为什么会音讯全无,像是被人刻意抹去行踪似的,我还以为……”以为他已从这个人世间蓦地蒸发而成为天边炽红的云霞。

    倘若不是有斐懿他们会提起印炽,他几乎要以为他不过是他梦中一个虚无的人影罢了。

    “发生了那种事情,你以为我的父母亲还挂得住脸吗?”印炽有点自嘲地笑着。“或许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期待真的太高,所以才会无法面对我所做的一切,更是彻底的否认我异常的性向,所以这半年来,我是在学校与医院中,在课业与心理辅导中度过的,之后他们认定我只是一时的青春期偏差,直到我入学之际,才允许我继续上学。”

    这半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全是在思念的折磨下度过的,他以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子了,但是……没想到这意外的大学生涯,却让他与他重逢……该说是命运捉弄人吗?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最后,他下了自己才懂的结论。“那你呢?难道你爸妈还是像以往那般对你?”

    “倒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是多了更大的空间让我和他们沟通。”文沛儒照实说着,略嫌瘦弱的身影缩到床上,双眸仍是紧盯着地面。

    “是吗?那倒也不错。”印炽淡淡地笑着,乐于见到他过得这么好。“不过,你看起来好像瘦多了。”

    他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微俯下昂藏的身躯,炽灼的眼眸锁住他削尖的下巴,大手犹豫地伸出去抚着他柔细的发丝,见他蓦地向后一退,如临大敌似的,双眼震骇地瞪视着他。

    霎时,原本便已显得十分诡异的气氛,仿如乌云罩预般,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让他们说不出话,两人只能互瞪着眼,任由无声的气息取代言语。

    “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说过了,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印炽尴尬地笑着,停留在半空中的大手缓缓地收回。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文沛儒不禁有些气恼,为什么自己竟会表现出这种伤人的举动,竟会如此残酷地伤了他,他不是想这样的,只是心里有太多窜动的情绪在遇见他之后,放肆地起伏着,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心绪;而与他的相见太过于突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其实……他很想念他,但是他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够不让他会错意,才能够真切地表达出朋友之间的关怀。

    “我懂了,你用不着介意。”印炽苦笑地睇着他,落寞而怅然地往回走,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遇上了这群热情的伙伴们令他以为沛儒也会和大家一样欢迎他;不过,看来是他想错了,一时的重逢令他开心的忘记了,他曾经如何义正辞严地拒绝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怎会傻得再错一次?

    “不是的,我只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很想念你,只是……”话落,文沛儒一张清秀的脸庞像是晚霞般配红惑人。

    “沛儒……”他倏地旋过身,难以置信地睇望着他。

    “我们还是朋友,永远的朋友。”文沛儒赶在他会错意之前,赶紧把话说清楚,不想再节外生枝。

    “嘎?”

    “已经很晚,我要睡了。”面对他稍纵即逝的怅然,令文沛儒更不知道如何以对,索性拉上被子,从头到脚裹住以避开他炽烫的目光。印炽饮眸睨了他一眼,苦涩地扬起唇角,淡然地说:“晚安。”

    印炽回到属于他的床铺和书桌前,整理着尚未分类的行李,而炽烫的眼眸仍不时地探向假寐的文沛儒。

    他以为他已经把他给埋入心底了,没想到当他再次见到他,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曾忘记过他,即使是刻意地将他藏人心间,但是哀痛欲裂的灵魂却是记得他的,深切而隽永。

    他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不再爱他,却在见着他之后,更加深刻地告诉自己,他没有办法不爱他,但是他却不想再莽撞行事,不想让任何人得知他的心事,他只等着自己够茁壮,茁壮得可以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他的父母,他便会展翅高飞,去寻觅他所想要的人生。

    而这个人生,沛儒会愿意加入吗?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却是他很想得到解答的答案。

    他明明是一个随性惯了的人,怎会甘心受困于道德的牢笼,怎能无奈忍受着世俗的目光,又怎会情愿受缚于亲情的压迫?

    他不自由,即使嗅着自由的空气,他仍是感觉得到困在身上的压迫,仍能感受父母加诸在他身上的期待与盼望,有如诡魅的蛇体,肆无忌惮地盘缠在他的四肢百骸,钻入体内揪住他的心,控制他的思维,左右他的意志,占据他的想望……他知道他可以挣破这一切,但是即使挣破了这一切,却没有他共享,他还要争什么?

    他抬眼望着徐缓拉下被子,刚扬起耳朵正在听闻他声响的文沛儒,不禁又是苦笑。

    他不相信沛儒对他真的只是纯粹的友谊,不相信他对他真的没有渴望,更不相信他对他没有一丝出轨的感情,然而他却斩钉截铁地切断了他所有的想望,斩断了他曾经刻划的未来。

    沛儒真的不够残忍,否则他现在不该还放纵着自己在心底寄望寸丝的冀望;他真的想要他,即使被他残忍地拒绝,即使被彻底隔离了半年,他仍是想着他、念着他,即使没有未来,他仍是无悔地惦着他的一切。

    这样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恋,要他如何遗忘,即使要他一错再错,即使只是一场独脚戏,即使他只是欺骗着他、欺骗着自己也无妨,他只想要今生无悔。

    而他懂吗?他愿意成为他炽热爱恋下的牺牲者吗?

    印炽瞅着他,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文沛儒的床边,双腿悄无声息地跪在他的身旁,大手则在炽烫的思念催促下,微颤地抚上他的脸。

    “沛儒?”他轻声地唤着,即使知道他是假寐,他也将错就错地不戳破他。

    文沛儒紧闭着眼眸,双手更是使劲地抓住薄被,即使他已经闷出了一身汗,仍是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