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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手先生叶流星二人正在讲话,猛然听到一声大喝全都吓了一跳,圣手先生眼尖,一下子认出了祝雄风,惊道:“这臭小子果真未死。”

    祝雄风怒道:“你以为你那破东西能伤得了小爷吗?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

    圣手先生听祝雄风骂自己的蚊子笑为“破东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命丧蚊子笑下,奇怪之余,更觉得在叶流星面前丢了脸面,刹时怒火填膺,厉声道:“上次算你饶幸,这次让你活不过今日。”

    那老者见圣手先生怒容满面,一付凶样,早就吓傻了。

    祝雄风也不甘示弱,道:“老狗,小爷今日要报能那一针之仇。”说着,冲进草棚里,抓起西瓜刀,直刺圣手先生的双目,只盼一击而中,以消心头之恨。

    圣手先生身形灵活异常,不避不退,反而欺身而至,身子一扭,已绕到祝雄风身后,看也不看,反手扣向祝雄风右手,似乎要空手夺刀。

    祝雄风出道尚浅,没有什么临战经验,只知道两人过招,拼个胜负,哪里知道世间人心的险恶?圣手先生出手就想夺他兵刃,他反而暗喜,见圣手先生五指已将扣到,右腕轻抬,刀锋划个弧待要砍向圣手先生后脑,蓦然却听得圣手先生冷笑一声,心头正奇,忽觉得左腕一紧,显然被他拿住。

    圣手先生方才反手扣向祝雄风乃虚招,实招是抓其左手。祝雄风不识真伪,俨然中招,心中既惊又急且怒,一时五味俱全,眼见着仇人拿住自己的手腕一付得意的模样,肺都要气炸了,心想:拼掉性命也要拼,绝不能让他遂愿,是以全不顾自身安危,暴喝一声,西瓜斜劈而下!

    圣手先生见此正合心愿,见刀劈至,微微一笑,右手闪电挥出屈指轻弹,祝雄风手中刀已经飞向了半空,不知跌落何处。

    祝雄风刀已失,脸色刹时惨变,牙眦目赤,突然一头撞向圣手先生。他本就没有经过什么正宗的武学传授,所学所用的全是模仿他人,对付一些不入流的高手虽然有效,但与老奸巨猾武功深不可测的圣手先生相比,那就差之千里了,手腕如被铁圈箍住一般,竟然施不出半分武功,但他实在恼怒之极,竟采取了以头撞人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

    圣山先生右手松开,说声:“去吧,”将祝雄风抛了出去,口中笑道:“学得几招下三滥武功,也在老夫面前放肆,太不自量力了,哈哈……”

    祝雄风跌得头昏脑胀,但仍不甘示弱,道:“老匹夫,看打!”但手中空无一物,情急之中抓起瓜地里的一根木棒,施尽全力,“呜”一声扫向圣手先生。

    圣手先生道:“你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老夫了。”说时,右手食中二指环扣,弹向祝雄风!这便是其赖以成名的弹指神功。

    十五年前逍遥魔君以逍遥指为恶江湖,歹毒的逍遥指令黑白两道又惊又怕,惶无计施,后来圣手先生以弹指神功与之激战一天一夜,虽然没有击毙此魔却也令他元气大伤,最终被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至尊楼楼主秋凤鸣格毙,才得除此害。也因此役,圣手先生与秋凤鸣二人都以名震江湖。十五年后,圣手先生的弹指神功又精进了数层,虽未达到登峰造极的绝顶境界,但试问天下间,能及者寥寥无几。

    如今,他实在气恼,也趁机在叶流星面前炫耀,便将弹指神功施了出来,但他指力刚激荡而出,却听得“扑扑……”一阵闷响,眼前红光忽现,又听到祝雄风大叫一声,圣手先生却是愕然呆立,自言自主道:“简直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

    叶流星知道圣手先生的弹指功可力透指厚钢板,但不知何故,他指力甫自弹出,瓜地里突然飞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挡在祝雄风的面前,削弱了七成的指力,只将祝雄风震飞出去,却丝毫未伤及大碍。

    圣手先生看得一头雾水,吼道:“老夫偏不信邪!”抬袖一挥,一枚蚊子笑破空飞出,他内功深厚,手法奇特,又是含恨发力,岂是祝雄风所能躲避?

    就在这时,从瓜地里一只稻草人的后面传来一声大笑,“嗖”的一声飞出一道乌光,登时将蚊子笑撞落地上。

    圣手先生与叶流星二人均自吃惊,向地上看时,都是怦然心跳。只见那坠地的蚊子笑上竟穿起了五只西瓜子。圣手先生心中纳闷:有什么高人藏在稻草人后面呢?想了半晌,心中忽有了计较,呼喝一声,再度屈指弹向祝雄风,同时用余光偷瞧稻草人。

    猛然间,那稻草人似乎动了一下,接着竟然从地里面跳了起来,撞向圣手先生。

    圣手先生骇然,收指护身,收身后退,厉声道:“何方高人,装神弄鬼,何不现身一见?”他适才凌空出指,就为的是引那神秘人现身,如今看来,稻草人后面竟然贴伏着一个。此人能用瓜子击落自己的蚊子笑,且能隐身稻草人后而不露形迹,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心中既是担忧又愤怒。

    叶流星也觉察到稻草人后面贴着一人,大为诧愕,喝道:“在下讨教阁下高招。”说时流星锤已打了出去。他的锤重二十七斤,一锤打出去迅若流矢,故名流星锤。那日运河上,他飞锤击船大显威风,勇不可挡,何况今日只是一只朽木枯叶的稻草人呢?

    那稻草人“哈哈”狂笑中,横闪一旁,“轰”一声,叶流星一锤打在瓜地里,击得泥土飞扬。叶流星在稻草人横闪时,看到一个人紧紧贴伏在稻草人之后,心下大惊,此人四肢伸张贴在交叉扎紧的木架上,不见拧腰收腿,却能腾身而起,收放自如,其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了。

    叶流星与圣手先生面面相觑,均感到不可思议,二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手,纵横十数年少有敌手,但这怪人的武功显然超乎想象,虽然难辨敌友但从他出手救祝雄风来看,似乎是殊途相甚了。

    圣手先生朗声道:“圣手不知前辈高人驾临,有失礼数,不知前辈可否显面一见?”心里却冷笑: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识得你貌像,他日总有办法对付。

    只听那怪人道:“你说得彬彬有礼,心中却想着他日对付我,是不是?”

    圣手先生脸上一红,但马上说道:“岂敢,岂敢,老夫实是佩服前辈功夫……”

    那怪人冷哼道:“稻草人若是怕尔等寻仇滋事,也不管这闲事了,哪比得上躺在地里吃瓜睡大觉?”

    圣手先生听他自称“稻草人”,愣了片刻,始自明白,原来这怪人自称是稻草人,心想:原来自己无意中打扰了他睡觉,惹他生怒,才插手进来,并非有意多管闲事,如此甚好,让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知难而退,少管闲事便是。

    心中打定主意,清清噪子正要说话,稻草人忽道:“只是你们两人大把年纪,却图谋害这小兄弟,太为老不尊了吧。我稻草人虽是一介山野闲人,尚也懂得能饶人处且饶人之理。何况,你那破蚊子笑,丁点破铁,也敢自夸其大,简直贻笑大方,侮了我老人家耳根清静。”圣手先生听他丝毫不给自己情面,不由得怒道:“一派胡言……”

    叶流星忙给他使眼色打圆场道:“在下红灯教总管叶流星,我这朋友脾气坏,请前辈勿怪。”顿了顿,接道:“只因此人是本教的通缉要犯,不能让其苟活,否则难以交待。”

    稻草人虽衣着猥琐但目光如电,脚踏在木架上,身体前倾却不摔倒,显见其超强的定力,只听他傲声道:“红灯教是什么混帐东西,竟敢决定他人生死,简直无法无天了。”

    圣手先生怒不可遏道:“老东西,你一再言语冲撞,可是活腻了。”一言未毕,已腾空而起,屈指弹向稻草人。

    稻草人哈哈一声,猝然发招,斜掌劈出,圣手先生只觉一股大力撞了来,身不由已地倒退数步,方自止住,心中更为骇惊,打出道江湖以来,自己尚未遇到这等厉害的对手,若是与红灯教为敌,恐怕棘手的很,想及此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早知如此,何必激怒于他,自找苦吃呢。

    正想时,听叶流星大喝一声:“再吃俺一锤试试。”

    稻草人知道叶流星的这一锤含劲待发,挟带雷霆万钧之势,绝不能等闲视之,当即飘身而起,宛若一团青烟飘荡在一旁,听得轰然大响,也不觉皱皱眉,暗想:这风雷七锤之名果真不虚,不愧为江湖一绝啊!

    叶流星见自己全力一锤竟然伤不得对手半根寒毛,心中惴惴,无意间望向圣手先生,二人似乎是心有灵犀般突然同时发招攻向稻草人。

    哪知二人一锤一指发出后,眼前却杳无人迹,都自脸色惨变,却听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你们不行的,何时请你们的欧阳教主过来,稻草人倒想好好会会他。”

    二人又是一怔,均想:他竟然知道欧阳教主,他究竟是谁?

    稻草人冲祝雄风招招手,哪知祝雄风目睹方才一切,如坠梦中竟是不理,稻草人微微一笑,道:“这愣小子,傻头呆脑的,我倒喜欢。”说罢,右掌一张,右臂突然间似手涨长数倍,竟将祝雄风抓在身旁。

    圣手先生一怔:他这一抓之力,分明是失传了百余年的大力神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蓦然脑中想起十五年前的逍遥魔君之事,难道逍遥魔君未死于秋凤鸣之手,今日是来寻仇的?心念至此,十五年前的一战犹现眼前,禁不住轻颤起来,但仔细辨认,只觉稻草人无论相貌,身材,神态全然不像。又想到稻草人的大力神抓与逍遥魔君的逍遥指显然似是而非,绝非相同,难道是自己搞错了?虽然仍是茫然,但宽慰了许多。可仍不敢掉以轻心,突然心生计较,叫道:“好厉害的逍遥指。原来你十五年前竟没死?”

    稻草人怔了片刻,反而畅声大笑:“我若真的是逍遥魔君,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