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下鼓响锣鸣,正有更多的人赶来救火。

    救火的众中突然有人道:“放火的人向那边跑了,快追!”顿时有七八向祝雄风玉宛青二人追来,二人出得房内,从一侧离去,不想惊动救火的村民。想不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并当作纵火者,俱都暗自叫苦不迭。二人转过打草场,看到前面巨亮亮一片,又听后面追赶声越来越近,不再犹豫,转下小道跑进这片水汪汪的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行不远。玉宛青惊呼一声:“风哥哥,我的脚,我的脚扭亏为盈了!”祝雄风不由分说,把她背过背上,两手抓住她的两只脚踝,撒足狂奔,一口气跑到对面,听到吆喝声渐行渐远,这才宽心,道:“青儿,你的脚好些了没有?”

    玉宛青见他累得满头大汗,心生怜悯,便想让他放下自己,但随即想到,让风哥哥这样背着我太好了。我若是说脚好了,他就不会这样背我了,霎那间心头闪过几个念头,因引没有应声。

    祝雄风只道玉宛青在自己背上睡着了,心想:这丫头,这种时候还能睡着,看来是累极了,想想她本是千金大小姐,何时吃过这么多苦,受过这么大惊,跟已跑来逃去,不辞劳累,也太为难她了。想到这里,心中一软,又想:她为我,都跟她爹爹闹翻了,我不痛她谁疼她?双手拖住她的脚往自己背上一送。玉宛青被他这么一拖一送,感到浑身酸痒,但强自忍住没有笑出声。

    走出田地,转上大路,行了有二三里地,忽听身后传来“答答”的马蹄踏地声,还有间隔着的“忽吱忽吱”之声。

    祝雄风让在路边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风驰电掣地奔了过来,那驾车大汉紧收马缰绳,两匹马各自嘶响,立蹄,狂奔的马车稳稳停在二人面前,那大汉跨下马车道:“小姐,让你受惊了!”

    玉宛玉一见此人,喜不自胜道:“孙三叔,你好!”这人正是钱塘五虎的老三孙三虎。孙三虎道:“小姐,路上多有纷扰,我送你一程!”祝雄风见是玉高阳的朋友,还道是玉高阳知晓有人要打他女儿的主意,特意让孙三虎来迎接的呢?“当下,二人上得车来,尚未坐稳,马车已经狂奔起来。]

    二人失魂落魄地跑了大半夜,俱都乏累,坐到车内都有种渡过劫难,转危为安的感觉。但是突然间,马车两侧扶手处,“咔咔”两声,突然弹出两个铁环,拦腰分别将二人箍在车上,在二人惊愕之际,脖子后面又弹出两只铁环,将二人脖颈箍在马车上,二人颈项上箍着铁环,马车一颠跛,脖颈挤压铁环,都有种窒息的感觉,玉宛青道:“孙三叔,你快放开我们!你干嘛这样对我?”孙三虎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臭丫头,你给我闭嘴。那么多人找启蒙整个杭州城,都找不到你,哪知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手到擒来,哈哈宝图是我4的了。”玉宛青道:“什么宝图,我哪能有什么宝图,要有的话就给你了。”孙三虎再不说话。

    祝雄风想了片刻,突想起昨晚林中打劫自己的强人就好像是钱塘五虎的手下,原来钱塘五虎也是沽名钓誉之徒。看来双是为了什么宝图。陡听玉宛青道:“爹爹不要我了,现在孙三叔也对我不好。”

    此时天色渐亮,祝雄风透过车窗,看到两边树木倒飞而过,车颠覆摇晃得厉害,看来是在树林中奔跑。祝雄风知道绝不能束手待毙,可惜自己不会朱三通那么精湛的“蝙蝠功”,否则,脱掉这两个铁环,简直易如反掌,他慢慢活动右手,虽然箍得正紧,但活动了片刻,加上马车颠簸剧烈,终于慢慢将一只手抽了出来,正想伸手到怀中拔剑感到,马画骤然停下,祝雄风一看马车正停在“醉仙楼”的面前,就见那店家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向孙三虎耳语几句,又向马车内年了一眼,看到祝雄风显然吃了一惊,然后狞笑道:“臭小子,昨天你命大,今日就没好运气了,全杀了喂鱼!”祝雄风恨不得拔出剑来,一剑刺死他,但他知道此时绝不能热血冲头,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店家气恼扬手打来,岂料,马车突然奔起,剐了他一个趔趄,脚步虚浮,摔了个狗啃地。

    祝雄风见孙三虎全未注意车内,暗想机会来了,拔出“七日寒”短剑,“嗤嗤”几声,割断脖上的铁箍,将它掰离一边,又同样除去腰上铁箍,再将玉宛青身上的两个铁箍除去,此时闻得阵阵腥腻的江水味道,涛声阵阵响似一阵,拍打着岸边礁石,轰轰振耳。祝雄风打开一侧车门,抱着玉宛青纵身跳下,反手一掌打以马车上。这一掌之力顿消自己的疾冲惯性,却不伤马车一丝一毫,这就是太极神功的厉害之处,表面上马车上没有一处伤痕,实际上马车上的骨架都已去离破碎,出不了片刻,马车便会散裂开来。但他也没有心情去看孙三虎摔得鼻青脸肿的狼狈性。

    因为就在这时,他看到江面上有几只高枪大船,向岸边奔来,同时间,一块礁后面人影一晃,接着有人喝道:“可是青溪?”话声未落,一道剑光在一块石上破风射来,只听当的一声,礁石下跃出一人,站在礁石上面,眼神一挑,道:“青溪,你难道还不出来?我有事与你相商。”说话之人正是松涛。

    祝雄风拉着玉宛青闪在三块垒起的大青石间刚好有一个洞可供观看。

    只听杜涛道:“你真的不出来?”连喊三声并没人理会于他,计然间懊恼起来,道:“看你出不出来。”抬手处,打出一物,角石轰的一声,火光冒起,直冲半天。

    就见石头后面冲出一人,只见他头发乱蓬蓬半边脸上全是黑黑的,伤眼的遮布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剩下一只空洞洞眼眶,骇异之极,正是崆峒派青溪。只听他嘶声道:“杜涛,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剑随话出,一剑三式,三朵剑花疾刺松涛。

    山西霹雳堂以暗器火药闻名江湖,武学虽然平庸无奇,但于轻功一途,支颇有建树者。松涛的轻功更是出类拔萃,他见青溪剑势凌厉,一个“鹞子翻身”,身形再一转,跃到另外一声石上,右手抖处,风声甚是啸厉。

    崆峒派剑法素以阴绵见长,一百零碎八路倚天剑法,全力施展出来,剑势如水,纵横开阖,气象万千。青溪见松涛出手就打暗器,心头着实气恼,大喝一声,长剑当空而舞,那份气势,一剑连似一剑,直能通天彻地。

    松涛知道青溪剑法阴毒,连绵绵不绝,若是被他缠上,势难脱身而退,眼见着青溪的剑光寒气逼来,他猛吸口真力,右脚虚退半步,左脚一顿,借力冲起,不仅闪避开青溪那连绵不断的剑招,同时间,打出三枚境器:一枚铁钉一声飞蝗石,一只袖箭。这三种不同的暗器被他用同一手法洒出后,原有的力道不减分毫,反而更为凌厉之极。

    青溪“当当”格开铁钉与袖箭,飞蝗石正打在肩头,这一下打得极重,一条手臂酸麻无力重了下来,青溪怒火填胸,剑走偏锋剑光倏起,扫向桦涛双足。松涛凌空倒翻,身子刚转过来,双手箕张抓向青溪左肩。青溪左肩上刚被飞蝗石打中,闪避不灵,“嗤”的一声,从肩头往下的衣衫全被松涛抓下来,青溪羞得无地自容,一只独眼睁得浑圆恨不得将松涛生吞活剥,方解心头之奇耻大辱。

    忽听有人叫了一声:“好!”青溪寻声望去,叫好之人站在江面一只船头上,大红的袍子,红得像火,似血,头上戴着斗笠,面目难辨,祝雄风暗暗心惊:血怪来了。松涛听见有人为自己叫好,心中高兴,也看了一眼船上的红袍人。青溪看准时机,突然偷袭,一招得手,刺在松涛腰上。松涛惨遭叫一声,脚下踉跄滚落石下,着地一滚,滚开数丈,尚未弹身纵起,青溪已自岩石俯冲刺来。松涛大吃一惊,急向旁边一滚左脚突起,踢在青溪腕上。青溪手腕上骤受重击,长剑把握不住,斜插沙地,他脸色铁青,不待松涛脚再踢出,狠狠弹出一腿。

    这一弹之力实是他生平所聚何其惊人!松涛侧躺沙地上见青溪弹来一脚,迅猛若矢,仓猝之际,咫尺之间,要想避去已是万万不能,正被他一脚踢在档间,哼也没哼,身子贴着沙地平平飞出,啪的一声,摔在江边的一排排桩上,登时毙命。

    青溪狞笑中,长身掠起,想去察看松涛有没有毙命,猛然间身后劲风惊人,他侧目一看,就见那船头的红袍人飘飘欺来,右掌一扬,一股炽热的掌力中却有一道锐直的光钱迎面射击来。青溪刚自弹起,就觉膻中穴又麻又痒,低头一看,脸色大变:“只说了声‘龙须针……’。便横栽沙地上,扭曲了几下,就此不动。

    血怪道:“哈哈……霹雳堂的松涛用龙须杀死了崆峒派的青溪!哈哈……”

    祝雄风心头一怔,登时明白了血怪的意图,不由暗骂:好个借刀杀人,再架祸他人的毒计,他显然有意挑动崆峒同霹雳堂的流血冲突。待他们两败俱伤,他在做收渔翁之利……

    蓦然间,血怪笑声一顿,侧耳厉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祝雄风只道自己被发现了行踪,刚欲现身,却看到对面乱石间冲出一人,划空而过,直取血怪,喝道:“你好卑劣,恶毒的鬼域伎俩!”祝雄风一下子看清了这人是自己拜兄,洛阳舞柳山庄的董妙。

    血怪嘿嘿笑道:“你是何人,管此闲事?”董妙冷声道:“在下是松涛的师弟。”血怪接口道:“若有松涛的师弟在场,那你师兄弟二人合伙杀死青溪之事,那更是人脏俱在,百口莫辩了。妙!妙啊!”话犹未了,右手一扬,一股掌力劈了出去。

    董妙虽然不知眼前红袍人是谁,便看出来他的掌是阴恶歹毒一类的邪门掌法,自是不敢硬接,见血怪一掌击来,红光郑至,他脚点岩石上,再次顿足飞身,落到木桩上,跳到地上,见松涛已是魂若游丝,想及当年的纯挚的手足情谊,一阵悲伤涌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