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在大海中搜寻四五日,终没有遇上柳若珍他们的船。

    倒是在海面上遇到许多木板断桅。他们推断柳若珍的船可能被海浪所毁,便在周围海域游弋寻找数日后,发现了这个岛上有人,便派人上岸查看,果真就是柳若珍等人。

    欧阳雁笑打柳若珍叶流星二人对话中,推知船所以触礁沉没,原来同那锦衣人有关,随后听柳若珍说锦衣人是自己的四叔,他感到难以想象。

    祝雄风从叶流星柳若珍欧阳雁笑话语中隐隐感到事有蹊跷,既然欧阳杰在柳若珍的船上暗中作了手脚,无非想让他们葬身海底,但为何又不放心派人前来搜寻?若是搜寻不到或是确知已经船毁人亡,他自然会庆幸秘密未曾泄露。如若他们平安无患或是落难荒岛,他又会怎样?他可以隐性埋名二十多年,这份耐性就非常人能及,他又怎会放心柳若珍来到中原?以他的枭雄本色,他不会让柳若珍在中原之地,肆意行动。他能派人前来搜寻,一方面说明他为人谨慎善疑;二方面他为保万无一失,纵然不为难柳若珍也必会将她囚禁起来。

    现在我们五人算是“同舟共济”了。他们有四人,我们五人中,柳若珍不能动用内功,欧阳翠红从崖上摔下来,腰上受伤,虽无大患,一旦动起手来,总是个托累。眼下之计,只有尽已之能先将她治伤。当下便将最后的一粒“护心保丹丸”给她吃了,又倒出一点“百花四季酿”搀同清水喂她喝下。

    欧阳雁笑只是哼哼,不屑一顾,祝雄风几次想同他谈谈,他都没给好脸色看,他心里早已把祝雄风列为死对头,再者他再明白不过,自己曾将他们打下悬崖,他心中不满怀憎恨那才怪呢?如今这般向我套近乎,谁知葫芦里卖啥药。他心存狭隘,只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浑未感到危险将至。

    祝雄风见欧阳雁笑对已态度冷默,也就淡了友好的表示,静下心来,慢慢将游魂剑谱中的内功心法默练一遍,又将左右互击术的要领精髓一一回虑。

    突然间,舱外圣手先生惊呼一声:“快看,那是什么……鸟,这么大?”叶流星道:“是鹰吧!”风满楼道:“是雕!”姚老三道:“雕也罢,鹰也罢,都没有这么大个。”

    风满楼抢着道:“谁说没有?大漠草原上牧民们就喜爱养雕,有的一养十余年,个头有半人高,都能驮起人来。”叶流星道:“东北长白山下的老参客都们养有雄鹰,捕捉野兔,个头也有这么大个的。”

    圣手先生道:“我看既不是鹰也不是雕……”

    姚老三道:“圣手先生的蚊子笑独步武林,我姚老三仰羡不久,今日圣手先生可否露一手来,将那雕啊鹰的打下来,一看不就知道。”

    叶流星风满楼二人俱附声赞同,圣手先生抬头看看天,见那大鸟正在上空盘旋俯冲,时高时低,心中没有十成把握,只怕一时失手,反让他人小觑……

    忽听风满楼道:“大鸟飞过来了,圣手先生,快,快射蚊子笑。”圣手先生一看,大鸟果真在头顶几丈高的地方,看得清它腹毛深黄上嘴弯曲似钩,似乎正盯着自己,登时吓了一跳,一甩手连发三枚蚊子笑,疾射大鸟。

    却在这时,有人喊道:“住手!”

    圣手先生心下惊愕,还是发了出去,他忽然感到手臂一阵酸麻,犹如火燎似的痛疼,顿时大骇,接着眼前一花,只见有人挥手将一张木椅掷向半空,其速之迅,竟快于蚊子笑,刚好将三枚蚊子笑尽数撞偏。

    众人皆尽吃惊,全都看向这人,这人正是祝雄风。他在舱内听到舱外四人谈论大鸟什么的,感到奇怪,向窗外一看,便知道那大鸟就是巨隼阿黑,听得圣手先生要用蚊子笑射它下来,心中又惊又怒,抓了一张竹椅撞门而出,慌急之下,左手中指点出,发出一记逍遥指力,射在圣手先生手臂上,同时掷出木椅,打偏了三枚蚊子笑。

    圣手先生感到一股劲力射来,霸道强悍之至,心中大惊,尚未反应过来是何种指力,就看到了祝雄风。他虽然尚未认出祝雄风,但感到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太丢面子,所以怒道:“你是什么人?”

    祝雄风环顾周围,自己正处于四人的包围中,可谓险象环生,知道处理稍有不当,便将陷入四大高手围攻的万劫不复境地,实是凶险之极。正自沉呤,感到背后劲风逼近,当下斜跨两步,晃到了圣手先生一旁,右掌一挥,一股绵绵大力涌了出来。

    圣手先生身不由已,向前冲出二步,登时脸色大变。

    叶流星心想:这人能在瞬间闪开姚老三的铁扇同时欺至圣手先生身旁,并将之推开,好厉害的身手。他到底是何来路?如意坊可没有这等高人。

    姚老三对自己的铁扇功夫向来自负,不料今日背后突袭竟也走空,实是生平第一遭,神情大变。

    风满楼见祝雄风身法精妙,有些像“风影十三变”,但又比之更玄奥莫测,心中也是想不明白。他有意在三人面前显露一手,于是说道:“朋友,你步法精灵,实是江湖一绝,在下也想讨教几招!”说时,踩着“风影十三变”步法,施出“飘逸剑法”攻向祝雄风。

    祝雄风自打那日在玄苦的指引下走出花阵后,将那些步法详加推敲,参详,已经悟出比“风影十三变”更上乘的步法,是以他对风满楼步法的走向变化,了若指掌,正是知已知彼,百战不殆。风满楼的步法已是走得匪夷所思,出人意料,但祝雄风每一步的踏出,踏落更是异乎寻常的不可思议,他有时走得慢点能和风满楼相协一致,其他三人只看到两条人影忽东忽西,倏来倏去,飘起荡落;有时祝雄风走得更快更玄奥,连风满楼都感到眼花缭乱,感到四周全是人影,实不辨虚实,不禁流下冷汗。

    叶流星看出,祝雄风的步法比风满楼的“风影十三变”还快还看不明白,心中大奇:“风影十三变”已是天下最厉害的步法,但这人的步法比之更显上乘,看来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世上侠隐异人比比皆是,只是不显露出来而已。

    祝雄风同风满楼转眼间已斗了二十余招。

    风满楼渐感吃力,飘逸剑法施出来也不再飘逸,相反显得拙劣,他剑法同步法本是相协而生,剑出随步,步至剑发。但他每踏出一步,对方却总比他快了半步,等他再想踏出下个方位,却早已被对方抢先占据,所以既感仓卒又显被动,剑更难刺中对方。他是局内人,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时任何一个局外之人,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剑乱劈乱砍,反而会生出奇效,总比他这样墨守成规遵循每一步每一式来得有效。

    姚老三一旁看了,见风满楼脱身不得,当下挥起铁扇,攻向祝雄风。他一旁攻出,祝雄风同时应付两人,顿感吃力,斗了数合,祝雄风蓦然响起了〈左右互击术〉,现在自己正是以一敌二,不妨施出来试试怎样?言念及此,长剑固然缠住风满楼的剑,左手掌式一变,正是一招“排山倒海”,一招十六个变化,霎那间应运而生。姚老三渐感受不支,心中纳闷,他剑出如虹,掌出如风,怎么能够左右同施呢?

    不只是他,连旁观的圣手先生叶流星二人俱看得耸容变色,都想:天下间竟有人能够左右双手各自发出不同的招式,一心二用同时应付两人的攻击,当真邪乎。

    晃眼间,祝雄风以一敌二,犹占上风。他不欲伤人,存心验试《左右互击术》,只见他以一招剑法“五湖四海”攻向风满楼,以一招“风起去涌”攻向姚老三。二人劣势早现,皆拼尽全力与之周旋,仍难以挽转。

    圣手先生忽然从祝雄风的剑法中看出一些端倪,对叶流星说了。

    叶流星惊道:“真的是他?这小子为何命那么长,几次化险为夷,逃过一死呢?”

    圣手先生道:“那日我假扮他的模样,在公平府招摇过市,整个赴宴之人俱都以为公平府血案的真凶就是他。可惜那日,他抢了一艘船逃走,不料竟躲过惊涛骇浪之险,现在又学了这么出神入化的武功,越发难予对付。他若不死,终有一天会站出来讲明公平府血案始未,如此我们一番努力就化为乌有了。”

    叶流星道:“先将他制住再说!”

    圣手先生道:“你在这里替我押阵,我上去会一会他。”说时,纵了出来,抬手发指,照祝雄风后背连发三道指力。

    祝雄风拍向姚老三的掌至中途,忽而变掌为刀直插向对方心窝。姚老三识得这一插之力的厉害,纵后半步,抢扇挡在心口。不料祝雄风收拢四指,中指中一股劲风疾射出来,打在姚老三的铁扇上,竟把姚老三推后几步,撞在船舷横档上。祝雄风的剑就如同猫玩老鼠般缠住风满楼,他突然感到指风袭来,赶忙回手点了一指。

    圣手先生心神凛然,跳出圈外,颤声道:“逍遥指,逍遥魔君。你,你同他是何关系?”

    祝雄风一怔,急收攻出的剑招,风满楼如遇大赦,灰溜溜地退回一旁,祝雄风心头电转:逍遥魔君?立时想起玄苦的一席话,要自己适当时候,引蛇出洞,圣手先生当年曾经同逍遥魔君殊死搏斗过,他应该最清楚逍遥魔君其人其事。逍遥魔君若真的是由欧阳杰及其同伙假扮,圣手先生必是知情者,至少现在知情。他也当然知道欧阳杰不会轻易将此指法传授他人,而如今由我施了出来,他必定心存疑惑,疑心我是否同欧阳杰有什么关系。我何不防将计就计,一来戏弄于他,二来也试试能否套出些秘密来。想到这里,大声道:“圣手先生,你既识得此指,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圣手先生将信将疑,寻思:教主此次出海去百花岛,这小子同欧阳公子在一起,自然也是在百花岛上坐船遇险一同漂流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