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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声音洪亮如钟,一经喊出,四下顿时鸦雀无声。

    只听那人清清噪子,道:“本帮自诸葛帮主创建伊始,便即本着匡扶正义,助弱扶贫的目的,历来为世人所敬仰,并被赞为侠义之帮,天下第一帮等。自三代朱帮主退贤后,过五年胡帮主继任,虽没有发扬光大,却也没有让本帮落了势头,但祸不单行,十五年前胡帮主为武林除害,约战逍遥魔君,不幸遇害,使本帮痛失了一位深受爱戴的帮主。自胡帮主后,因没有德贤兼备之士能符合朱帮主提出的条件,致使本帮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松散状态,由弟子同吕贺黎洪五人轮流行使帮主职能也近十数年。近来,江湖上杀机隐浮,动荡不安,一场浩劫在所唯免,本帮洪长老王堂主去年在追查青龙庄的密谋时,遭到了恶人杀害,凶手至今不明,逍遥法外。今年四月黎长老在嵩阳镇遭了毒手,狄堂主下落不明,李堂主一家惨遭灭门,如此不胜枚举,本帮到了举步维艰的时刻。可本帮乃顺应天理民义而创立,自然不会被这几起用心险恶的杀戮吓破胆……”

    祝雄风虽双眼难辨,但听力犹在,听到这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心中已料知此乃是丐帮五大长老的首座,简长老。

    果不出其料,只听另外一个洪亮的声音接道:“方才简长老已将本帮所面临的困难与威胁点透了,弟子就不在详加细述,弟子只想阐述一点。也是至关生死存亡江湖安危的举措,大家都想一想,何以本帮如此声威,仍然受到血腥的挑衅呢?”四下立时传来了议论声,祝雄风听到这说话之人是吕司空时,顿时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丐帮手中,不用说四下议论吆喝纷作的必是丐帮中弟子,自己醉酒后却被绑来了丐帮大会中,心中也不知该喜该忧:因为他知道,江湖中曾传言黎长老是死于自己手中,到时群丐激愤之时,追究凶手,自己百口莫辨,势必首当其冲。

    那吕司空听得四下群丐议论纷作,多有忿恨言论,正中下怀,摆摆手,道:“就因为本帮群龙无首,号令不一,各堂约束不力,各自为政,不能凝成一团,势必被敌人有机可趁。”说至这里,转过半身,盯着一个黑衣妇人,道:“上个月初九,与扬州堂相比邻的海州堂见死不救,致使扬州堂被攻破,李堂主一家遭到杀害。金堂主,对此你有所感想?这可是你的重大失职!”

    那黑衣妇人乃海州堂的堂主金三娘,道:“吕长老,此话有失公允,李堂主妄自尊大,不听弟子劝言,一意孤行,杀了黑凤庄七人,才导致敌人报复……”

    吕司空哼声道:“就因为李堂主不听你劝言,你便怀恨在心是以见死不救,是不是?”

    金三娘争辩道:“弟子不敢!”

    吕司空道:“哼,还有什么你不敢的?你明明同李堂主不和,这次见死不救正好是借刀杀人,出心中怨气……”

    金三娘脸色一变,道:“长老,这……那日本堂也受到了攻击,实是抽不出人手……”

    吕司空不再理会,向简长老道:“弟子敢问执法长老,心怀私念,公报私仇,面对外敌进犯,不做有效的防御或见死不救,致使受到重大损失之人,该当受何处罚?”

    简长老道:“只凭见死不救这一条就当逐出丐帮,若是因此带来了无可饶恕后果的,当御手臂一只……”

    祝雄风这时已经在地上把头上黑布蹭开一条缝,刚好看到场上情况,只见一黑衣妇人“卟嗵”跪于地上,颤声道:“请简长老开恩,弟子,弟子是自身难保啊,又怎么派得出人手。”

    吕司空道:“如今扬州堂因你心怀恶念而毁于一旦,数十名弟子因此而死,你还指望简长老能网开一面吗?”

    金三娘本是简长老一手提拔起来的,简长老本来有意从轻发落,可如今听到吕司空一番话,知道断然不能在这件事表现出私情,否则,非但吕司空不服,其他弟子势必心怀不满,当下轻叹一声,道:“帮规如此,违者必究,弟子身为执法长老,自然知晓以法治帮的重要性,法之不严,帮之不帮也,我,我……唉!吕长老,你自行处理便是。”说完这番话,他心中直如刀割般痛疼,可是眼前丐帮正有分崩离析的危险,自己的一言一行更显重要,稍有不慎,都会加速丐帮的灭亡。

    吕司空冷声道:“执法弟子还不执法?”一言未毕,就见金三娘身后数人,齐刷刷跪倒,喊道:“使不得,简长老,使不得啊!”其中一个大汉犹显悲愤,道:“金堂主自打到了海州堂后,励精图治,把一个屡遭欺凌的海州堂治理的井然有序,威镇四方。当年,金堂主手持双刀,以万夫莫挡之勇,在青龙庄三十人的围困中,救得过你的性命,何况眼下正是用人之时,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简长老身了震了一下,缓缓转身,却只转了一半,便即打住沉声道;“吕长老,你以帮规处置吧。”

    吕司空等得就是简长老这句话,当下喝道:“速将藐视帮规的金三娘拿下。”八人手持铁鞭奔向金三娘,金三娘浑身簌簌却是不敢动。

    眼见八名执法弟子即将抓向金三娘,金三娘身后的一干海州堂弟子忽而齐声断喝,围在了金三娘的四周,个个怒形于色,手持兵刃,瞪视八名执法弟子。

    八名执法弟子将海州堂一干人等围于核心,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祝雄风心想:这海州堂众人一心为堂主请罪场面感人,但吕司空有意染指帮主之位,当然要铲除异己,他如此小题大做,绝不会因此而罢手,难免会引发自相残杀。这简长老持执法权棒,虽说以法治帮,但如此不近人情,一味让于吕司空,也太过懦弱了。咦!贺长老呢?他四下一看并没有看到贺长老在场,心中未免奇怪。但放眼处,却见到两只黑布袋放在距己丈余的地方,一只布袋里蠕动不已,另外一只静而不动,心中一怔:难道那两布袋里也装有人?

    正想着,眼前一花,一团人影射了出来,在场中地面上垫了一脚,复又贴地掠奔,目不交睫的当儿,已经靠近场中诸人,也不知他是何种方法,两名执法弟子分别向左右跌落,这人右手倏出翻掌成抓,一把抓住了海州堂的一名弟子,右手一带即将这人摔了出去,这人身法相当的轻柔,晃身之际,突入海州堂众人环峙中,左手精光一闪,劈向了尚跪于地的金三娘。金三娘惨叫一声,身子倒地,这人得手后,身子倒纵而出,复归原处。

    在这顷刻的变化间,这人已将金三娘毙于刀下,不能不令在场诸人惊骇!更让祝雄风吃惊的是,这人竟是酒店时同己斗酒的那姓“胡”的汉子,只见他杀了金三娘后退在吕司空身后,按刀而立,神情倨傲,目空一切,吕司空身后另外一人是“草上飞”曹江。

    只听吕司空道:“海州堂金三娘心怀不轨,意欲反叛,危害本帮,幸亏识破及时,未酿有大害,如今罪大恶极的主谋金三娘已经伏法,其他人等如有悔过之心,概不追究。”

    那海州堂众人因受金三娘恩惠,见她受不白之冤,都为她鸣不平,是以齐刷刷出来为其请罪。而今金三娘既然已死,大势已去,他们也就失去了适才的那份凛然气魄,低头私语几声均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全部跪地磕头,谢了不杀之恩。吕司空阴笑道:“好了,没你们的事了,先回去候命吧!”众人又是千恩万谢,回到己方位置,虽然看到左右两堂中人皆投来嘲讽之色,各人均悔疚于心,却也无可奈何。

    祝雄风初见几人行为,大为钦佩,不料金三娘一死,全成了见风使舵胆小惧事的懦夫,心中有十二分的瞧不起。但也想到:以金三娘双刀女侠的大名尚且被胡性汉子一刀杀死,他们几个二三流角色如不知天高地厚,那也只会多了几条冤魂而已。是以心中一方面为金三娘的死惋惜,一方面也感觉得到吕司空的卑劣手段,绝不止这些,说不准下个目标就是拿自己开刀,借为“黎长老”报仇的幌子,为自己捞得更多丐帮弟子的信认,想到这里,心中一寒,脸现忧虑,吸了一口真力,还好内力未失,可是那缚在身上的绳索却坚硬异常,绷了好几次,竟未绷断,心下悚然,想到若是自己会缩骨功就好了,这样一想,脑中闪现出《游魂剑谱》中的一段话来,细细一想,正与缩骨功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当下不动生色默默运动,按脑中所想的做起来。

    只听吕司空道:“弟子方才分析了本帮所出现的一些弊端以及所面临的诸般不利因素,思来想去,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推选出一位帮主,大家意下如何?”四下登时欢声雷动,吕司空暗暗欢心,道:“但德贤兼备,唯才是举乃本帮选才的标准,推选帮主更是马虎不得。想弟子同简贺洪黎四长老,蒙胡帮主器重委以重任,却未能秉承遗愿,发扬壮大丐帮,实是愧对万千帮中弟子,如今洪黎长老相继为恶人害死,贺长老误入歧途,举帮中贤德之人,除了德高望重的简长老,舍其为谁?”

    众人听吕司空一番话,句句属实,便听到“贺长老误入歧途”一说时,因来得突然,都不禁相顾愕然,尤其是贺长老的一干亲信均不约而同地大声喧哗起来,杭州堂堂主普陀剑客站起来质问道:“请吕长老话说清楚点,贺长老误入歧途之说,作何解释。”

    吕司空道:“这件事嘛?待会自有分断,如今只谈推选帮主的大事,弟子方才已经表明了立场,力荐简长老为本帮第五代帮主,如哪位持有不同见地的可说出来,大家探讨一番。

    他话音甫落,有人叫喊道:“简长老虽然德高望重,却无做帮主的雄才大略。何况朱帮主定下的条件也不能不借鉴,弟子倒以为吕长老是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