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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七年,八月三十。

    御书房。

    许笑笑快坚持不下去了!

    失去汐汐消息的第十六天,她实在没有继续等下去的耐心了。

    “陛下,于大人来了。”周愧学卑躬屈膝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陛下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于薛敬走到御书房内,目光落在许笑笑身上,脸色瞬间变差,甚至连‘陛下’两个字都没喊。

    “你先退下。”

    许笑笑冷着脸,冲周愧学吩咐道。

    “是。”

    周愧学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但依旧什么都不敢问。

    这位于指挥使从陛下幼年开始陪伴,两人感情甚笃,可不是他能随意揣摩的。

    周愧学轻手轻脚地将门带上,吩咐守门的侍卫站远点,千万别影响陛下商讨要事。

    “陛下什么时候离开的?”于薛敬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中秋前。”

    “何时回来。”

    许笑笑顿了顿:“汐汐离开前说,会赶在中秋假期结束前抵达上京,回来直接上早朝,可现在我实在拖不下去了。”

    中秋?

    那都过去十来天了。

    于薛敬的手在衣袖中攥成了拳头,压抑着情绪:“什么意思?”

    “汐汐,她不见了。”许笑笑与于薛敬对视,“所以我留上京稳住朝政,你去江南找人。”

    “你试图把我支走?”于薛敬质疑地目光落在许笑笑身上,眼神冰冷,“陛下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许笑笑被气笑了,她简直无法理解于薛敬的脑回路,他凭什么成天怀疑自己会造反???

    谁要坐这个朝四晚十一的破皇位!

    “那你呆在上京守好朝政,我去江南找汐汐。”许笑笑脸上尽是不满。

    于薛敬沉思了会:“你替陛下早朝的事,还有其它人知道吗?”

    “姜太师……他看到汐汐离京的。”

    “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陛下的消息告诉我。”

    “姜太师说了,你得亲自去找人,才能找得到。”

    许笑笑意外地发现,自从她提到姜太师之后,于薛敬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姜太师还真不愧对汐汐口中的‘朝堂定海神针’之名,连这个无比讨人厌地于薛敬都能搞定。

    “好。”

    于薛敬答应下来。

    “你现在不怕我夺权篡位了?”许笑笑不忘火上浇油。

    于薛敬冷漠道:“你尽管试试。”

    许笑笑笑容僵硬了一刻,她也不是不敢尝试,主要是怕万一不小心成功了,可就真得没法收场了。

    躺在‘背包’里睡大觉不香吗!

    黎明苍生,关她屁事。

    她同样理解不了汐汐为什么会为了这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日复一日地殚精竭虑、废寝忘食。

    “火车锅炉事故的结果导致一死一失踪,我怀疑失踪的那个人就是汐汐。”

    “为什么?”

    “直觉。”许笑笑含含糊糊道,“姜太师说要相信我的直觉。”

    于薛敬深深地看了眼许笑笑:“我会即刻启程,许笑笑,希望你不要辜负陛下对你的期待。”

    什么期待?

    期待她当太子吗?

    光是想想都觉得吓人。

    于薛敬离开御书房后,立刻拜见姜佐核实了许笑笑的说法后,喊来徐令,呵斥道:“跪下!”

    徐令双膝瞬间砸在地上,死死埋下头:“大人。”

    “让你保护好陛下的,你是怎么做的?”

    徐令被训斥地一头雾水:“陛下,她不是一直呆在宫里的吗?”

    于薛敬把手边的茶杯用力摔破在徐令身侧,茶叶水渍溅在了他的身上,屋子里静得仿佛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宫里那个是陛下替身,我足够信任才安排你保护陛下安危,结果你竟然连个替身都分辨不出!”

    “属下罪该万死。”徐令慌乱以头叩地,难怪最近一段时间,他看陛下都不说话,也不允许他总在身边晃悠。

    “滚去领鞭罚。”

    “是,大人。”

    “等等。”于薛敬突然喊住了徐令,“我要去江南,你在上京万一接到关于不对劲的消息,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徐令试探地问了句:“属下该知道什么呢?”

    “……锦衣卫控制权不能落在那个替身手上,如果条件允许,想尽一切办法杀掉替身。”

    于薛敬最担心的情况就是,许笑笑这次是故意找借口把自己弄到江南,趁机夺取上京这边锦衣卫的控制权。

    只要除掉朝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替身’的知情者,她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于薛敬也不能不去找许佑汐,确保陛下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此时。

    呆在宫里的许笑笑,完全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好不容易批完每日奏折之后,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抱紧自己枕头睡觉。

    这种贫瘠地睡眠,根本无法支撑她还在发育年纪的身体!

    汐汐再不回来,她就要报废了!

    ……

    于薛敬离开上京虽然做的比较低调,但还是瞒不住朝堂上一群人的眼睛。

    也不知道从什么嘴里第一个传出来,陛下因为忌惮锦衣卫权力过大,把原指挥使于薛敬发配出去了,打算重用北镇抚司指挥使徐令。

    一时间,徐令家中门庭若市。

    各种官员送贺礼,亲自上门道贺。

    徐令为了不露异样,只能强忍着鞭伤反复裂开地痛苦,麻木地不停见客、送客。他深深怀疑,这鞭伤不算惩罚,真正的惩罚是从现在开始的。

    “大人,我们是不是也得备份礼物送到徐指挥使那里?”

    “不送。”

    姚大成斩钉截铁道。

    “可如今于指挥使被发配,我们好歹得有点表示吧?”

    “发配?我就从来没听过,把人往江南富庶地区发配的,这等好事,怎么也不落我头上。”

    “也是。”

    “那于薛敬说好听点,敬称他句指挥使,说难听点,他就是陛下的一把刀,一个永远活在阴暗中的杀人武器有什么值得忌惮的。与其怀疑于薛敬是不是被陛下疏远,还不如担心下江南那边的某些人,是不是触犯到陛下底线了。”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看鲍长年、孟之谦他们几个,肯定都没送。”姚大成摇了摇头,开始处理手头的事情,“对了,珮谣怎么样了?”

    “朝廷前阵子和海外的几个国家签订了‘蒸汽机’出口合约。蒸汽机出口,走得也是奇货铺商品出口海路,小姐,暂时可能回不来了。”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