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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福晋又道:“去前院,把顾氏也叫过来!”

    郭格格很快就过来了。

    身边还带着兰芝。

    郭格格一手撑在腰后,一手摸着肚子,一脸茫然地便先给福晋请了安。

    毕竟是有孕之人,福晋抬手示意她免了。

    李侧福晋在旁边便道:“给她搬张椅子来。”

    郭格格连忙道:“侧福晋,妾身不敢!”

    毕竟这院子里,也就只有福晋坐着,就连李侧福晋都还站着呢——让她坐?

    村秀一看见兰芝,恨不打一处来,指着兰芝就泣声对福晋道:“福晋,郭格格前阵子找了我们格格好几次,奴才当时不知,现在才明白,这其中早有预谋!”

    福晋将视线投向了郭格格。

    郭格格叹了口气,摇摇头,柔声细气地道:“你要护着你们主子,也不该如此乱攀咬。这般污蔑人,你可想过后果么?”

    她看了一眼兰芝。

    兰芝上前去跪下,一脸义愤:“禀福晋,我们格格即将为人母,每每身子舒畅一些,便想给将出世的小主子缝些衣裳,都知道边格格针线好,这才去请教过一两次而已,村秀现在满口胡言,奴才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想来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抓到了谁便是谁。”

    村秀打断了她的话,声嘶力竭地道:“福晋,福晋!这阵子兰芝曾将奴才约在了花园里,见了奴才好几次,花言巧语哄骗了奴才,便是花园里洒扫的奴才们,也是有人看见的!”

    兰芝转身对着郭格格屈了屈膝,小声道:“格格,奴才确实私下里见了村秀好几次,因为担心您的身子,才没将这件事儿对您说,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她这话一说,众人顿时目光投向了她。

    李侧福晋也是眉头一皱。

    兰芝委委屈屈地道:“只不过——不是奴才约村秀,而是村秀约了奴才,她对奴才抱怨,说边格格窝囊,她伺候在边格格身边许久,只怕将前程耽误了,眼见着郭格格有孕,以后必定安稳,便想让奴才替她在郭格格面前说说话——也好投在郭格格这里……”

    “奴才一来想着这事儿不妥,忠仆不事二主——哪有这样行事的?再一个,奴才自个儿也有私心:村秀这般心思深沉,若是真来了格格身边,奴才哪还有立足之地?”

    说到这儿,兰芝含泪对着郭格格就磕了个头:“所以奴才一直没敢跟格格说,请格格恕罪!”

    她话还没说完,村秀已经尖声道:“不!明明是你……”

    她说到这儿,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因为无论哪条路都说不通。

    说兰芝骗她?

    说郭格格诱她?

    说她偷出了顾姑娘的香囊——又买通了顾姑娘身边的人,偷了黛兰身上的钥匙,偷偷地将香囊栽赃在了顾姑娘的屋子里?

    说她本来是想害顾姑娘的——结果害人终害己,最后反噬到了边格格身上?

    ……

    李侧福晋快步走了过去,抬手狠狠一个耳光就摔在了村秀脸上:“没规矩的东西!福晋面前,由得你大呼小叫?”

    这一巴掌实在厉害,村秀嘴角已经流了血下来。

    兰芝磕了个头,又对福晋道:“福晋,您有所不知:村秀为了进身,当时还要贿赂奴才镯子!奴才本本分分做人,从来是守规矩的人,哪里敢收?想来她也是下了血本了——那样的镯子,不是婢女们能有的,福晋仔细查查,镯子如今要么在她屋里,要么在她身上!”

    一边说着,一边兰芝就磕了个头。

    福晋转头对着几个嬷嬷抬了抬下巴。

    嬷嬷们上前去,猛地将村秀拉了起来,伸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其中一个嬷嬷猛地将她衣袖拉了起来。

    村秀的手臂上,果然便见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粉色镯子——她手腕略粗,镯子卡得紧,又有衣袖盖着,刚才才没有立即找出来。

    嬷嬷冷笑了一声,伸手猛地用了些力气,村秀惨叫了一声,手臂上擦出了一片红色——镯子被硬生生拉扯了下来。

    兰芝在旁边看了一眼,立即磕头下去:“禀福晋,奴才还记着——就是这镯子。”

    快步上前去,嬷嬷将镯子献到了福晋面前。

    海蓝从旁边过来,伸手捧了镯子,这才递给了福晋。

    福晋接过来瞧了瞧——镯子品相虽好,却是一眼能看出来,不是府里的东西。

    是在外面买的。

    村秀不过是个婢女,自然不容易出府——估计是让小太监帮忙托带的。

    “先收着,一个一个查。”

    福晋听了村秀刚才那番话,已经相信了六七分,转头再看着村秀的时候,眼神已经充满了厌恶:“好上进的奴才,由不得主子也是如此!”

    李侧福晋一听这话,精神一振,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即便道:“给我打!让她把实情都给吐出来!”

    这话自然是对还被按在长凳上的边格格说的。

    边格格就像个待宰的绵羊。

    小太监们看着李侧福晋的脸色——打下去的时候都是用足了力气,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不一会儿,边格格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时候,顾幺幺也已经被嬷嬷们从前院送过来了。

    顾幺幺一路上也只是猜到李侧福晋肯定鼓动福晋,将她的屋子翻了个遍。

    她也以为只是让她过去对质。

    她一路走得还算镇定。

    哪能想到居然殃及到了边格格身上?

    刚刚进了院子,顾幺幺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边格格一张脸比雪还白,鬓边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脸上,整个人软绵绵地瘫软在长凳上,衣裳上也透出了大片血色。

    村秀在边上被人拉扯着,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哑了。

    顾幺幺震惊了一瞬之后,冲过去就猛地推开了其中一个小太监:“住手!”

    黛兰也扑了过来,挡在了边格格身上。

    旁边的老妈子上前来,刚要拉扯顾幺幺的衣袖:“姑娘……这是福晋的意思……”,却被李侧福晋抬手制止了。

    看着顾幺幺扑在边格格身边,李侧福晋缓步走了过来。

    她满脸快意地俯下了身,目光闪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顾幺幺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她今日之祸,皆由你而起——她是被你连累的!”

    顾幺幺手指紧扣,盯着边格格不眨眼,仿佛只要一眨眼,边格格就会永远从她身边消失。

    这些人是想要边格格的命!

    顾幺幺眼前恍惚地浮现出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边格格那张温柔又懦弱的笑脸:“幺幺别怕,有姐姐在。”

    这是这个时空,唯一笨拙地用一片真心守护着她的人啊!

    顾幺幺喉头发紧,干涩的嘴唇扭曲地动了动,抬头深深望着李侧福晋,眼中杀心已现。

    她一字一字,平平板板地道:“你若不收手,我定让弘昐阿哥给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