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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边一有动静,墩墩就在外面汪汪地叫了起来。

    顾幺幺抬手掀开了床帐,刚想喊人,黛兰已经急匆匆的进来了,脸上是掩不住的慌张,后面还跟着乳母。

    二格格的乳母。

    看见乳母也过来了——顾幺幺心里咯噔了一下,睡意顿时就去了一大半:“二格格怎么了?”

    乳母跪下来,哭腔中带着焦急,说是二格格夜里突然就拉起肚子来了。

    明明临睡前还是好好的,忽然半夜就哭了——哭得厉害,乳母刚刚伸手过去一抱,二格格已经拉在被褥上了。

    顾幺幺一听就着急了,一边穿着鞋子,一边要往二格格屋子那边赶,结果一着急还把鞋子给穿反了,急匆匆的刚跨了一步出去就差点被绊了一跤。

    黛兰和尔曼赶紧伸手把她给扶稳了:“格格当心!”

    到了女儿屋子里,顾幺幺就看二格格一张小脸蔫蔫的,眼圈红肿,眼睛里含着两泡大大的眼泪,显然是腹泻也肚子疼。

    这一看就是肠胃炎了。

    顾幺幺伸手过去摸了摸二格格的额头,又问了一下乳母——二格格只有腹泻的症状,还没有呕吐和发热。

    但是腹泻了这么多次——也快脱水了。

    顾幺幺一边在床边坐了下来,俯下身来抱住了女儿,贴着孩子的小脸,不住安慰,一边就连声催促奴才赶紧去找四阿哥。

    尽管今天四阿哥是在福晋的正院里宿下的,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黛子跑得比谁都快,匆匆地就往正院方向奔过去了。

    他没想到的是:正院现在也是乱成了一团。

    二阿哥夜里时候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比二格格还要命,上吐下泻个不停,快把一圈伺候的奴才给吓死了。

    福晋也慌得不行。

    早就有人去喊府医了。

    四阿哥正披着衣裳,眉头紧皱,正在灯火下看着二阿哥蜡黄的小脸——二阿哥双眼紧闭,显然是十分不舒服,有婢女将热水端了过来伺候他喝着。

    二阿哥才刚刚喝了一口就被呛住了。

    福晋大哭起来。

    正在一团乱的时候,小黛子过去把二格格也病了的事情一说,四阿哥脸色就更沉了。

    若是一个孩子如此也就罢了,两个孩子都是这样——那就是宫里的饮食了。

    中秋宫宴,内务府从来务必要求面上好看——膳房那边也是为了送膳及时,许多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大人们都是不怎么碰的,更别说小孩子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二阿哥和二格格年纪都还很小,又是有一群乳母随身入宫,跟着照顾的。

    饮食本来就不用宫里的。

    除非是……

    四阿哥这么想了,把福晋叫过来一问。

    福晋哭的眼泪汪汪的,已经不是能拿出主意的样子了,倒是嬷嬷在旁边,听了主子爷这么问,凝神细想了一番,还真的想了起来。

    有的!

    在永和宫里给德妃娘娘磕头的时候,德妃把孩子们抱在怀里,二阿哥曾经吃了旁边碟子里的牛乳月饼,吃的不少。

    二格格好像也被喂了几口。

    月饼甜腻,小孩子脾胃虚弱,不适宜多吃。但是着牛乳月饼不一样——是宫里膳房特制的,奶香四溢,糖油放的都很少。

    基本上就和奶饽饽也没太大的区别,不过是图个样子好看——毕竟是过节,总要有月饼才有气氛。

    德妃她自己年纪大了,也不能吃过甜腻的月饼。

    福晋听着,哭声更大了,气得恨不得跺脚——肚子里将德妃给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倚老卖老的东西!

    二阿哥还这么小——瞎喂什么?

    当初她生二阿哥的时候,曾经还是遭了一场罪,当时德妃不但赏赐,而且言辞之中多有体恤安慰之意。

    感念这一份情谊,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曾经有一年多的时间都是十分感激她的。

    往永和宫里去请安的时候也是诚心诚意。

    但是这时候,乌拉那拉氏只觉得恨透了德妃娘娘。

    四阿哥被福晋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刚想让福晋进屋去,别添乱——府医过来了。

    府医也是被人大呼小叫,从睡梦之中硬给推醒的,一路跑来就如梦游一般,这时候进了屋子里,被明亮的灯火一晃眼,差点看不清方向。

    他跪下来,就要给四阿哥和福晋行礼,被四阿哥免了。

    知道是府里的嫡阿哥生病了,府医不敢耽搁,赶紧就匆匆地过去看了二阿哥的病情,又是一番望闻问切。

    等到细细询问了中秋宫宴上的饮食,府医心里估计这八九不离十了——多半便是那牛乳月饼惹的祸。

    其实牛乳月饼本身不算大问题,只是如今毕竟还只是中秋时节,又不是冬日。

    月饼若是放置的时间稍有不慎,就可能有所变质。

    再加上天家之中,孩子难免养得娇嫩异常,耐受力也不如大人。

    若是寻常都是粗枝大叶地喂养,反倒未必就有这问题了。

    给二阿哥开了方子,那边——四阿哥已经让人将二格格给抱到了正院,也让府医看了一番。

    顾幺幺跟在后面,见了四阿哥和福晋,也没忘了行礼,被四阿哥给扶起来了。

    她和福晋,两个做额娘的人都神情焦急,这时候彼此对望了一眼,倒生出了不少同病相怜之感。

    府医看过了二格格,就更加确信这是宫里饮食惹的祸了。

    只不过二格格年纪小,月饼也就是咬了几口而已,所以她的症状和二阿哥比起来,轻微一些。

    半夜风寒露重,二格格又是病着的,往福晋正院这里刚才送过来是怕耽误了看病。

    但是若再送回去的话——四阿哥就舍不得了。

    于是兄妹两个孩子就都在屋子里躺着了。

    府医也是一刻儿不得歇息,匆匆地又被人带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去写药方,早有各种药材煎熬准备了起来。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可以进宫的时间——四阿哥立即让人拿了牌子,又往宫里去请了太医。

    太医过来之后,正好药也煎好了。

    确认了没问题,赶紧就给孩子们喝了下去。

    一对儿女都受了罪——四阿哥心里十分不痛快,他闷声没说话,在外面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这月饼若是从别的宫里出来,今晚这事儿就绝不会这么简单了。

    偏偏是永和宫。

    一边是亲孙子和亲孙女,一边是亲玛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