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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幺幺匆匆地又让人去宫门口守着了。

    大过年的,四阿哥今日还有两场宴席要参加,等到出来的时候,微微带了一身的酒气。

    时辰也不早了。

    听说四福晋口僻了,四阿哥也是神情一凛——嫡福晋毕竟是府里的女主人,难不成以后需要嫡福晋出场的时候,他带着一个口舌歪斜的嫡福晋吗?

    “好好的,怎会成了这样?”

    他眉头一皱问奴才。

    是啊,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不过就是去了永和宫给德妃请安罢了。

    打发过来报消息的小太监也不太敢把宫里的详情给讲了,只是含糊说福晋大概是进宫的时候受凉了。

    别说福晋了,侧福晋今天也冻得不轻。

    那会儿在旁边照顾着福晋,招呼着府医的时候——侧福晋其实就已经在咳嗽了,声音也哑了。

    一听说顾侧福晋也受冻了,四阿哥脸色立刻就黑了:“严重么?”

    苏培盛是最清楚顾侧福晋在主子爷心里的分量的,于是站在四阿哥身后,对着来人就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于是给支吾过去了。

    四阿哥瞧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立即就低头了。

    四阿哥收回了眼光。

    他又不是没有受过德妃这“招待”,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换了旁人倒好办,偏偏这还是自己的亲额娘!

    十三阿哥还在边上扶着他,这时候赶紧抬起手臂搂住四阿哥的肩头劝他:“四哥不要着急,先回府去看了再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让人赶紧的把马车给拉过来。

    四阿哥醒过神来,抬手挡了十三阿哥的手臂,一翻身自己上了马。

    十三阿哥只好追在后面:“四哥!慢点!你喝了酒!”

    一会儿路上风一吹,酒劲发作起来上了头,又在快马奔驰之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十三阿哥一边催着,一边赶紧让周围的侍卫快马加鞭,追上保护了。

    ……

    回到贝勒府,进了福晋那边正院,刚好府医刚刚刚收拾好了针灸的家伙出来。

    顾幺幺听说四阿哥回来了,出去就迎接他。

    四阿哥才看见顾幺幺比他担心的还要严重——说话已经开始带鼻音了。

    这是刚刚受了风寒,病症还没起来。

    等到起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开药了吗?”

    他握着顾幺幺的手,眉头紧皱问她。

    旁边的奴才们都跪了下去,屋子里安静无声。

    傻子都看得出来:自从顾侧福晋冒着巨大的风险照顾四阿哥疫病痊愈之后,顾侧福晋这一番宠爱便是谁也撼动不了的。

    这不,福晋都口僻了,四阿哥进来第一个记挂着的还是顾侧福晋。

    顾幺幺以为四阿哥问她“开药了吗?”问的是福晋情况,于是点了点头,用咳嗽的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海蓝已经看着人去煎药了。”

    她说完了,和四阿哥对视了几秒,默默地反应过来了——四阿哥不是问乌拉那拉氏的病况。

    是问她。

    四阿哥听她声音都哑了,还守在福晋这里,顿时就转头,让苏培盛护送侧福晋回去。

    ……

    正院里,四阿哥过去看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不愿意用这副样子见主子爷,于是让人找了之前防疫的面纱先戴上。

    她就这么戴着面纱,等到四阿哥进来之后,还想起来行礼,被四阿哥摆了摆手给免了。

    四阿哥坐下来,盯着她脸看——面纱也不是全然厚实的,透过质料还是能看见福晋口歪眼斜的样子。

    真的就像个大傻子了。

    乌拉那拉氏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她恨不得自己能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

    四阿哥倒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宽了心思,先好好养病,然后又让旁边的芝迷把今天的情况给说了一遍。

    芝迷斟酌着轻重深浅,既不夸张,也没少说——反正福晋变成了这副样子,就是永和宫那位娘娘坑的!

    听芝迷和宫门口小太监说的一模一样,基本没什么差别,四阿哥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他坐在床沿边,心里憋气憋得只想冷笑——真他娘的见鬼,这都叫什么事!

    今天进宫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嫡子弘晖的额娘,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也是二格格、三格格、弘昀的额娘。

    这两个都是孩子要照顾的。

    这种天气,冻出大病也不是不可能的。要是福晋和顾氏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怎么办?

    四阿哥觉得德妃如今是彻底地被十四阿哥这事的心魔给缠上了。

    真是老糊涂了。

    “福晋后面不必再去了。

    四阿哥握了握福晋的手,嘱咐了她这一句后面,意思是让她后面暂时不用再去永和宫探望德妃了。

    还请安,请安个屁!

    乌拉那拉氏还在抬手遮遮掩掩,不想让四阿哥瞧见自己这副尊容,听见四阿哥这般说,她连连点头。

    ……

    弘晖放学回来,和弘昀在花园里的岔路口上,高高兴兴的挥手道了别,刚刚到了院子门口,就觉得不对劲了。

    奴才们都在匆匆忙忙的,屋子里还飘着一阵药香。

    他赶紧进去看额娘,结果在屋子门口差点跟芝迷撞在了一起——芝迷手上还捧着空了的药碗,幸亏旁边人一伸手把托盘给稳住了。

    “二阿哥赶紧去瞧瞧福晋罢!”

    两个大婢女看见弘晖回来,都对他这么说。

    弘晖连书箱都没放下,进去看见额娘这样子,立即就吓白了脸:“额娘!额娘!”

    他小胖腿一蹬,坐在床沿上,慌慌张张的伸着手去摸乌拉那拉氏的脸,试图把她嘴唇合上,赶紧被守在旁边的海蓝给制止了:“二阿哥当心!”

    乌拉那拉氏看见儿子回来了,立即打起了精神,她直起身子靠在床头对着弘晖道:“你额娘没事,府医已经看过了,阿玛也已经过来瞧过了——等过一阵子就好了。”

    弘晖急得满脸通红:“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乌拉那拉氏看了一眼海蓝,意思是倒也不必对着小主子遮掩。

    于是海蓝就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弘晖听着就把小脸给绷紧了,看着海蓝拿着帕子给额娘擦口水,弘晖默默地走到了一边,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

    玛玛对着他还是很疼爱的,对着额娘,倒也没有特别严厉的时候。

    总地说来——每一次进宫,气氛还是和和美美的,为什么现在忽然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