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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赵菊花忍不住流眼泪,姜小满知道,她是还在为她不能生养的事情担心。

    喝了好些日子的两地膏,她身体好了很多,怕姥姥担心,特地把这个事情告诉她。

    赵菊花一听,喜上眉梢:“真的能好?”

    姜小满点点头:“这两地膏的药材都是老鹰山采摘的,再连续喝上一段时间,宫寒的毛病应该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赵菊花喜极而泣,声音哽咽,“我就说我家小满是个有福气的。要是你爸妈听到这个消息该有多高兴。”

    她擦干眼泪,“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找个时间记得去上山告诉他们,给他们烧点纸钱。”

    姜小满点头,“放心,小雪前两天是我爷的忌日,到时候我会记得的。”

    两人在堂屋里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

    大部分时间是赵菊花在给她姜当家的注意事项,她就静静地听着。

    当天晚上,姜小满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把之前帮过忙的几个人都叫来,一起吃了顿饭。

    沈问青一来,赵菊花就注意到了。走的时候,特地把姜小满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这小伙子不错,有担当也有把子力气,长得还俊,配我外孙女正好。我看他对你不一般,你要把握住机会。”

    姜小满窘的不行,注意到沈问青的目光,生怕被他听到,红着脸道:“姥姥,你说的是什么话。”

    “姥姥知道,大姑娘了,会害羞了。不说你了。”赵菊花赶着回去,没多说,但是看的出来她对沈问青很满意。

    姜小满忙转移话题,去屋里把晒的菌子还有辣鸡虾酱萝卜干什么给赵菊花装了一背篼,把她送到码头,看着她上了横河筏子才离开。

    回到院子,赵小芳和赵前进有事,都离开了,剩下沈问青在灶台前洗碗。

    昏黄的烛火,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光与影的交错,衬的他整个人格外的令人心动。

    姜小满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也滚烫滚烫的。

    “碗已经洗好了,还有要做的吗?”沈问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姜小满回过神来,脸更红了,不敢看沈问青,忙道:“刚才跑的太快。谢谢你帮忙。没什么要干的了,你先回去吧。”

    烛火的昏黄和脸颊的红,交相辉映,让那一抹红唇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幕让沈问青想起了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1

    姜小满不知怎的,有一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

    沈问青喉结动了动,忙移开目光,声音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快走吧,再不走她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等沈问青离开,姜小满吐出一口气,一边用手扇风给脸降温,一边来回渡步:“一定是因为姥姥说的话。”不过,说实话,刚才的沈问青真的好看。让人想骂脏话的那种好看。

    晚上躺在床上,她的思绪又开始飞扬,想到了那天赵小芳的话,想到了方才姥姥的话。

    最近几天,姜云堂和大黑好的不行,每天一睁开眼睛,洗漱完就是上狗窝叫上大黑一起,上老鹰山。

    姜小满正打算把晒干的茶籽拿到榨油坊,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居然是姜有根。

    他身后跟着几个大队干部,村里那些空闲的婶子什么也在,戴金翠和孙大脚都在。

    姜小满蹙起眉头,总觉得孙大脚看她的眼神带着,嗯,幸灾乐祸?

    姜有根一进院子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小满,是这样的,我今天去公社开会,龙支书说省城农机所的技术专家要过来看看羊,正好,黑山羊带回来这么久了,我们还没看过,就打算今天过去看看。”

    “原来是这个事,那没关系,我这就带你们去。”

    姜小满带着他们去旧祠堂看羊。

    谁知道旧祠堂的门一打开,就看到六头羊目光呆滞,精神萎靡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咩咩叫几声。不管她怎么喊,都没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说:

    沈问青:我的心思被姥姥看出来了。

    1徐志摩的诗。

    第33章

    姜小满连忙把羊舍打开, 她秀眉紧蹙,有些担忧地检查起羊的状况。

    几个大队干部也很紧张,这一头羊可是三十块钱啊, 要是死一头,本就不富裕的大队必将雪上加霜。

    姜有根:“这是怎么了?”

    姜小满神色凝重,“我也不知道, 早上喂食的时候还好好的, 羊领回来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仅是羊领回来没遇到过,就连前世她当山神的时候也没遇到过。

    众人一听她这么说, 心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站在羊舍外,探头往里看。

    姜小满尝试给羊喂吃的, 羊也没太大反应, 就连安神咒似乎也失去了效果。

    这群羊就像一群与世隔绝一般,对外界反应冷漠迟钝。

    有人突然叫起来, “快看!羊吐白沫了!”

    姜小满连忙看去, 果然原本只是呆滞颓靡的羊, 嘴角流出白沫,肌肉也开始小幅度地颤动。

    吐白沫可不是小事,就算其他人没养过羊, 可他们也知道,这可不是小事, 弄不好羊就交代了。

    孙大脚幸灾乐祸地看了姜小满一眼, “这六头羊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带回来的时候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喂的, 怎么就把这么健康的羊喂病的?”

    戴金翠继续煽风点火, “这可是六头羊啊, 一百八十块,等赔完公社,我们大队就该喝西北风了。我家文彬在公社当工人能拿粮食回来,你们可就得饿肚子了。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个扫把星,当初你们还不信,现在不就应验了。”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想到当初确实有人说过姜小满会克死羊,他们刚开始不信,可现在事实发生了,容不得他们不信。

    这么大的损失,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的,各种声音都出来了。

    有人埋怨道:“就不该给她羊,她年纪那么小,有什么经验,还不如给李进步他们养,至少他们养过猪。”

    有这个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几个大队干部,看姜小满的眼神都带着怨怼。

    顾大婶也很难过,但她心里知道这事不能怪小满,在众人埋怨的时候帮着说话。

    “谁也不想看到羊生病,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办法救,不是在这里放马后炮地怪这怪那的。”

    “顾七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孙大脚瞪着眼,“姜小满把羊喂病了,还不准我们说两句?”

    “就是,嘴长在老娘身上,老娘想说就说。”戴金翠不爽顾七娘很久了,抓住机会怼回去,“她姜小满就是扫把星,就是她把羊克死了,不然以前羊好好的,怎么她来喂就病了。”

    姜小满沉低头给羊擦嘴角的白沫,对大家的埋怨一声不吭。

    这六头羊是她负责的,现在羊生病了,她难辞其咎。

    姜有根也跟着查看羊的情况,六头羊,除了那头公羊好点,其他的母羊症状严重些,尤其是那头三胎羊,气息弱了不少。

    他也很心痛,作为大队长,他比谁都希望能够让队员们吃饱饭,不用每年屈辱地靠别人救济。

    原本羊越来越大,他还想着以后羊多了,队员们也能多点肉吃。这节骨眼出了这事,他的压力比其他人更大。嘴角都急的燎泡了,周围还吵吵嚷嚷的,听得他头大,直接发火了。

    “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一个两个,都他娘的只会放马后炮,当初我选羊倌,你们怎么不站出来?现在羊出事了,你们就有话说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姜有根是个老实巴交,踏实肯干的人,脾气温和,很少发火,更不要说骂脏话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骂脏话,可见他心中有多着急。

    众人都有些害怕,平日里这个大队长很好说话,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那几个跳脚最厉害的婆娘都哑火了。

    他们心里虽然对姜小满有怨言,但对姜有根这个大队长还是信服的。

    姜有根深吸一口气,“不管这羊今天能不能活,我把话撂这了,这件事不能怪小满,要怪首先要怪我这个大队长,怪你们自己。羊是大家的,当初你们都不愿意承担,是小满主动站出来养羊,这就是大队的好队员。我们青苗大队穷是穷了点,却绝不能做让好队员寒心的事。”

    除了戴金翠和孙大脚,其他人都被姜有根的话说得低下头。

    姜有根懒得和他们废话,和几个大队干部交代一下,又转身对姜小满道:“小满你在这里看着羊,我去另一个大队找畜牧研究所的崔云同志。”

    其他人一听,立刻来了希望,“对对,找崔云同志。他是养羊的专家,肯定有办法。”

    羊的情况不容乐观,姜有根不敢耽搁,赶紧去另一个大队找崔云。

    崔云正在另一个大队看羊,这个队的黑山羊不上膘,拿回来是什么样,现在也差不多。

    他给羊检查了下,在笔记本上写了写,撕下递过去,“没什么大问题,你们之后除了给羊喂青草,再给羊喂点这上面的东西,先试喂一周,若是还是不上膘,再来找我。”

    姜有根远远看到崔云的身影,快速跑过去,把羊的情况说了。

    崔云一听,把东西一收,顾不上休息,和姜有根急匆匆赶到旧祠堂。

    一进羊圈,崔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段时间他走访了沅县十几个公社,看过的黑山羊无数,大多数问题都在他们之前的研究范围,但青苗大队的羊的情况确实第一次见。

    他在羊舍里转了转,又检查了每头羊的舌头爪子眼睛腹部之类的,之后又看了看了刚拉出来的羊粪。

    用手指捻了捻,闻了闻,还用舌头舔了舔,闭着眼睛感受一番成分,之后又询问了姜小满平日里的喂养方式。

    姜小满就把自己喂养的方法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每天喂多少,喂了什么,什么时候喂的,我都有记录。”

    说着就把从省城畜牧所领回来的报告给崔云看。

    崔云翻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从第一页翻看,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姜有根见他神情不像不满,反而点头的时候多,特意问了句:“是喂养方法不对吗?”

    其他人都竖着耳朵听,尤其是戴金翠和孙大脚,希望专家能指出姜小满的喂养错误。

    崔云合上报告,推了推黑框眼镜,眼睛放光,“没有,恰恰相反。姜小满同志的喂养方式非常科学,其中有几个技巧比我们畜牧所的方法更好。按照这上面的方法喂羊,羊不仅长得快,还长得壮,最重要是上膘。”

    戴金翠和孙大脚都傻眼了,对这个结论有些不能接受,“那不是喂养的问题,羊怎么会生病?”

    “羊生病,不是姜同志喂养的方法有错。可能是放羊的时候,羊误吃了什么毒草才会生病。”

    众人都是一怔,居然是羊自己吃错了东西。

    崔云的判断和姜小满的大致相同,只是她不确定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老鹰山附近哪些草不能吃,畜牧所给了册子,她放养的时候也会特别注意。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难道是什么时候没注意到?

    有人问:“那这些羊能活吗?”这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当然能活,这些羊能活还多亏了姜同志的喂养方法。根据方才的排泄物来看,这些羊吃的毒草量并不少,若是一般羊,说不定已经死了。正因为姜同志喂养得好,这些羊抗病力很强,所以中毒症状才不强。”

    顾大婶松了一口气,“看看,连人家专家都称赞小满的方法没有错,现在你们有什么话说。要不是有小满的方法,这羊说不定早死了。”

    其他人自知不占理,都哑巴了不说话。

    戴金翠还不服,“那还不是她照看不周,要是她看顾用心,羊怎么会吃到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