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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六爷不由得身子一抖,不敢直视沈安的目光。

    “你……你别太……太嚣张!一会儿,等……等我们县丞大人来了,你们才死定了!”他拧着脖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就在这时,县衙后堂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人未至而声先到!

    “哪来的刁民,竟敢到县衙来闹事!莫非是想造反不成?给本官把他们围起来!”

    一个肥腻的声音传来。

    三班衙役上百号人,从两边的侧门蜂拥而至,把沈安和秦二郎为了个团团转。

    紧接着便见一个,身穿从八品县丞官服,肥头大耳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在这粮食紧缺的龙朔县中,还能保持住这个身材,真是难得。

    “你就是县丞白庆飞?”沈安强压住心中怒火,开口问道。

    来之前,他查看了云州官吏的档案。

    这个白庆飞是云州本地富商之子,最近才从寻常举人,经白无极举荐上任县丞一职的。

    白庆飞抖了抖袖袍,双手扶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趾高气昂的模样,压根不屑于回答沈安的问题。

    马六爷却逮住了机会,他立刻命令道。

    “好大的胆子!公然造反,已是死罪!”

    “竟还敢直呼县丞大人名讳!罪加一等!”

    “来人啊!给我将两人拿下,先重打50大板,再拖到城门口砍了!”

    说完,马六爷一脸得意的看着沈安,示威般瞪了他一眼。

    老子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死定了!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手持杀威棍的衙役们,刚一靠近过去,秦二郎便如同杀神降世,大发神威。

    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周围便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

    清扫完眼前的阻碍后,秦二郎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了白庆飞和马六爷两人中间。

    他们只觉双脚离地,竟被人从身后给拎了起来。

    噗通两声,他们被丢在了沈安脚下。

    “你……你不要乱来!大梁可是有王法的!本官……是朝廷命官!杀了我你一定逃不了!”

    白庆飞肥腻的脸上满头大汗。

    不说这话还好!

    说了这些,沈安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一把将白庆飞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们在县衙里强奸民女!们在公堂之上,不问情由,不问是非,便要将我等推出去斩首。”

    “你还知道大梁有王法?你还配称自己是朝廷命官?我看你就是一个身披官服的衣冠禽兽!”

    沈安气势如虹,怒意滔天!

    白庆飞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两腿之间流出浊黄色的液体。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啊!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乱来?”沈安一脸嫌弃的将他丢在地上:“你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好官!”

    他从怀里掏出朝廷的委任状,劈头盖脸砸在白庆飞的脸上:“你好好看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白庆飞慌乱的捡起,看清上面的字后,惨白的脸色,反倒镇定了下来。

    “原来是刺史大人!下官不知刺史大人驾到,刚刚多有得罪,都是误会!”他仿佛身上有了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往沈安怀里塞了一张千两银票。

    “大人可听过白无极将军?”

    “那是下官远房族叔,他老人家现在就驻扎在隔壁的文安县。”

    “下官这就派人去请白将军,晚上下官做东,请大人好好喝两杯。”

    他低声耳语。

    沈安是官,那就好办了。

    在他看来没什么事,不是钱搞不定的。

    一千两不行,那就再来一千两。

    还是不行的话,那就只能让族叔白无极帮忙搞定了。

    但他这次的如意算盘却打歪了!

    银子他多得是,都能砸死白庆飞。

    至于白无极,那可是冤家路窄了!

    江淮的帐,沈安还正愁没机会报复呢!

    更重要的是,白庆飞和他手下令人发指的行为,沈安是绝对容不下的。

    沈安冷笑着把银票收了起来,有钱不拿,天打雷劈的!

    看他如此,白庆飞也乐了。

    腆着脸说道:“大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派人去请白将军!”

    下一刻!

    沈安陡然变脸。

    “我管你什么白将军、黑将军!”

    “秦二郎,将此人和那捕头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另调两队前锋营进城,一队抄没白庆飞家产,所有财物充公!”

    “二队全城鸣锣告示,官府开仓放粮,城外搭起粥棚立刻组织人员赈灾!”

    “其他衙役立刻脱下官服,没收官碟,离开衙门!违令者杀无赦!”

    沈安一个人说出了上万人的气势。

    秦二郎也不遑多让,答应声差点震破众人耳膜,也把白庆飞和马六爷的胆子给吓破了。

    “沈大人,你……你这是不给白将军面子吗?”白庆飞还不死心。

    “废话少说!”沈安怒声呵斥:“秦二郎,还不动手?”

    秦二郎立刻两个手刀,直接把两人敲晕过去,倒拖着双脚,找绳子直接捆成一团。

    “你们还不准备走吗?是打算跟他两一起领死吗?”沈安扫了一眼左右目瞪口呆的衙役。

    那些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听到这话,纷纷行动起来,一阵窸窸窣窣,脱下官服撒丫子跑了。

    秦二郎也出门上马,跑出城去叫人了。

    沈安这才有暇走到那姑娘身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几口人?”

    “我……我叫涂九妹,家住城南安兴坊,父母已经饿死了,只剩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姑娘痴傻的说着,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馒头和秦二郎刚给他的干粮,目光警惕的看着沈安,好像生怕被他抢了一般。

    “哎!”沈安长叹一声,知道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又从腰间解下干粮袋,递了过去。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却传来扑通一声,那姑娘的神魂仿佛回到了身体,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声音更咽:“谢谢青天大老爷!我弟弟叫涂成龙,妹妹叫涂十妹。”

    “不求青天大老爷代为照顾,只请您赏他们一口饭吃,我涂九妹下辈子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人之恩!”

    说完,她竟一头触地!

    沈安想救也来不及了,走过去一抹,本就体弱的涂九妹,竟已经瞬间气绝。

    看着怀里干瘦的涂九妹,沈安悲从心来。

    这是他治下,第一个死在自己眼前的百姓。

    怪只怪白庆飞这等只吃民脂民膏,却还不思安民的狗官!

    他决不允许再有云州百姓,有这样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