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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接下来一周内不要做打篮球这些活动,手指也尽量少用力,最好养一个月。”

    医务室内,祁葉检查完时野的手指,低头在问诊记录上写下诊断判断。

    时野的指尖刚喷完云南白雾,他站着,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下新校医,眉眼柔和,垂眼书写的模样,让时野想到尖子班那群奋笔疾书的学霸们。

    感应到他打量的目光,祁葉抬眸,温柔笑一下,“怎么了?”

    声音温吞的像是一杯白开水。

    寡淡绵长。

    小骗子喜欢这种款?

    时野挪开眼,环顾四周,眉眼冷峻,“我来拿夏渺渺的钱包。”

    祁葉记得夏渺渺,一个可爱的戏精小姑娘。

    他笑一下,“你是她同学么。”

    “同桌。”

    时野言简意赅地答。

    祁葉把夏渺渺的钱包递出来,是个时刻彰显着主人少女心的粉色钱包。

    时野接过来,祁葉提醒:“看看有没有落下东西。”

    他应声拉开钱包,看到里面的偷拍的照片时恍惚了一下,心脏一瞬紧缩,忽的梦回十六岁。

    他十四岁进的省队,十六岁获得了直升国家队的资格。

    十六岁的少年,意气风发地穿上了象征着国家队的队服,胸口还印着五星红旗,阳光被训练基地的玻璃分割成细碎的光影,他没有站在光里,却像自动聚着光。

    那一年所有人都在说,阿野,你真厉害。

    你是我们北城的骄傲。

    他垂下眼,面无表情地走出医务室。

    然后把照片从钱包里拿出来,随手撕了几片,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

    夏渺渺和杨思楠往班里走,杨思楠万分解气,爆笑道:“渺渺,时少真是在意你的!他为你去拿钱包欸!我刚刚看林佳蕊脸色都绿了!”

    夏渺渺倒不觉得解气,只觉得奇怪。

    时野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不过想不懂,她也就不想了,两人东扯扯西扯扯地走回去,好不快活。

    十分钟后,时野回班,把钱包丢还给夏渺渺,“钱包。”

    夏渺渺接过来。

    她之前看到里面有时野的照片,于是这些日子都把钱包带在身上。

    但早就习惯了手机支付,根本没有用钱包的习惯,这才会落在医务室里。

    钱包没合上,里面的照片竟然已经被换了一张。

    照片上的少年穿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衫和黑西裤,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他逆着身位站在灿烂的光里,五官却都隐在阴影中。

    背阳,逆光。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诧异看他一眼,也知道被换掉的照片是什么样的。

    心中疑惑再度升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时野不能再拿枪?

    !

    时野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换了一张。”

    夏渺渺不去戳他痛处:“哇哦!这张也很帅!”

    她夸赞完毕,心里有几分不明朗。

    时野如若真的厌恶她,大可以将照片拿走,不需要再替换一张回来的。

    可他却默许了她这个行为,甚至配合。

    在最近的接触中,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本书里分明写着时野会出手搭救林佳蕊、观看林佳蕊的演出惊艳、抱着林佳蕊去医务室。

    可她过来后,时野对林佳蕊都没有做任何举动。

    她又想,也许他们的感情线被她破坏了,可书里也同样写着时野对射击极有天赋,是天才少年。

    可真实的时野却再也没拿枪。

    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记错,甚至这些点在她脑海里很清晰,可这样一来,这些情况就说不过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夏渺渺晚上回到家,眉宇间全是愁色。

    她走着神,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只在干巴巴地扒米饭吃。

    岑麓滢给她夹菜,“渺渺,怎么了?

    最近不开心?”

    爸爸夏远也问:“渺渺,你怎么了?”

    夏渺渺一愣,答不上来。

    岑麓滢问:“又在为时野感到困扰吗?”

    夏渺渺诚实地点了点头。

    夏远给她夹了个大鸡腿,哼一声,不满道:“渺渺,你再喜欢时野,也得吃饭啊。”

    感受着爸妈的温暖,夏渺渺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妈妈,时野为什么不再射击了啊?”

    岑麓滢和夏远都愣了下,陷入思索,“这事儿时家也一直没提起,就记得从那以后时野和他爸爸大吵了一架后,再也没住回家里了。”

    夏渺渺一头雾水,“是为了什么事吵架啊?”

    岑麓滢和夏远都摇摇头。

    毕竟是时家的家世,他们说不上来,也不知道。

    夏渺渺有点遗憾地“啊”一声。

    夏远看女儿兴致不高,问道:“怎么?

    时野又想重回省队了?”

    夏渺渺摇摇头,低头咬鸡腿,轻声道:“只是觉得有点遗憾,他明明很厉害。”

    说到时野的射击一事,岑麓滢和夏远也觉遗憾。

    “本来都已经在国家队训练了,唉,时野这孩子!”

    饭后,夏渺渺回了房间。

    她在“今天惹时野不开心了吗”的今天日期的那一栏里打了个勾,想了想,又在那勾上划了一笔,像个半对半错。

    好苦恼啊。

    她捧着本子,仰躺在床上,明天是周五,也就是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

    她得想办法憋个大招,让时野彻底厌恶她!

    这样再过两天悠哉的周末生活,等到下周一,就可以顺利展开新的篇章啦!

    ——

    夏渺渺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时野做点什么,第二天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上学,脚步虚浮,整个人都像是在飘着。

    她这体质,猛灌了一杯咖啡也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意思,夏渺渺有点晕,迷蒙地撑着脑袋,一边想着自己怎么放个绝世大招,一边迷迷糊糊地听课,只觉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远。

    时野注意到她的时候,夏渺渺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小姑娘安静的时候,倒是很乖。

    她皮肤很白,睡颜安静,马尾辫松松地垂落在肩头。

    一手垫在脑袋下,一手还攥着笔,手臂下是摊开的课本,还做了笔记,倒下前俨然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像是没睡好,卷长的睫毛轻轻地颤。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

    许是学习太刻苦了吧。

    时野不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

    想了想,要是问她,她大抵又是能笑盈盈地对他讲为了变得更优秀,能更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这种屁话。

    他抿了抿唇,在没有班主任的那个班级群里发了条消息:[下课后做事声音都轻点。

    ]

    后排这群人,上课装死,下课就格外快活,有不少人在玩手机,看到这条消息时都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好奇地往时少这边看。

    时少向来我行我素,很少会吩咐人的,今天是怎么了?

    但看时少也已经趴下,上课的点也过了大半,众人猜测,时少大抵是准备连睡两节课吧。

    夏渺渺这一觉睡得可香了,被杨思楠拍醒的时候,她睁开眼还有点懵。

    杨思楠说:“渺渺,行行,做课间操啦。”

    课间操?

    这不是才第一节课吗?

    夏渺渺一惊,抬眼看杨思楠,脸上还有一道被压红的印子,懵懵地跟着杨思楠往外走,一边问:“我睡两节课了?”

    杨思楠肯定地点点头,看到她桌上的书,疑惑道:“嗯。

    你昨晚是在学习吗?”

    夏渺渺对闺蜜没遮掩,“嗯,我妈妈说,如果要让男孩喜欢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也变成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杨思楠把这话听在耳里,跟着默念了一遍,“渺渺,你妈妈说的真好!”

    夏渺渺点头,“所以我也要为了配得上时野,努力学习!”

    杨思楠非常给力地鼓掌:“渺渺!你真棒!我也想学习了!”

    祁医生可是帝都医学院的高材生,杨思楠这两天尝试着找祁医生聊天,就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文化差距,叫她又难受又自卑。

    这会被夏渺渺说的,让她也想努力读书,考上帝都医学院,这样,她会不会离祁医生就更靠近了一点?

    两人的声音不算轻,又走在人群里,给彼此互相打气的模样看在班级其他同学眼里就有点搞笑了。

    谁都知道夏渺渺和杨思楠两个学渣,天天就知道看小说打游戏,现在嚷嚷着为了配上喜欢的男人要学习,真是叫人忍俊不禁。

    特别是夏渺渺,早有这个劲,也不至于常年在班内垫底吧?

    隔着两三个人的身位,时野垂下眼,弯了弯唇。

    祝滨看到,也跟着笑,大大咧咧道:“野哥,你车新胎换好了?”

    时野漫不经心地应:“嗯。”

    祝滨叫道:“卧槽,那岂不是很牛逼!”

    夏渺渺听见了,灵光一闪,也一拍大腿“卧槽”了一下。

    困扰了她一晚上的问题顿时迎刃而解!

    她怎么没想到呢!

    时野最宝贝的就是那辆摩托车了。

    她要是弄坏了他的摩托车,他肯定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她来往了!

    不对,弄坏肯定不行,万一出车祸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

    夏渺渺捂着嘴,顿时有了新的想法,超开心的弯了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