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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拍到我的侧面与正后面,真的耶!人家说上电视会看起来比本人胖是真的耶!我看起来真的好胖。第一次上电视就这么丑好讨厌,早知道先饿个几天再出来。

    22哈佛大学的三个谎言(6)

    有个面色凝重如丧考妣的男记者站在镜头前:“就是在这个警局里,我们又发现了援交恐龙妹,她们体型肥胖面容不佳,却在网络上宣称自己身材窈窕面容姣好,以诱骗网友与她们进行援交。大家应该都还记得以模特儿照片上网诈财的新闻,及本台日前独家为您揭露的上百公斤援交妹的故事,她们常被用几百块钱打发了事,甚至有人还会白嫖不付钱。”

    随即出现“冒察”箝着我进警局的画面,太多记者挤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只见“冒察”抬头挺胸边走边回答记者的话,之神采飞扬,而且他的吸油面纸真的不错,脸上干净都没有泛油光。

    本来“冒察”一直得意洋洋手臂抱胸站在这里看电视的,画面一出现他,他就喊来了来了!叫大家来看,然后一只脚抖啊抖的,可是现在被叫进去一间办公室里了。

    “据记者了解,这位援交少女平常流连于网吧,以上网援交为乐,甚至诱捕的员警仅出价一百元都愿意成交,可见恐龙级的援交少女价码低于一般。”

    他!他在说什么呀?!

    我何时去过网吧啊?还流连勒!还以援交为乐勒!妈呀!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援交少女还在自己的胸前刺青,希望以此吸引异性,她甚至还是某知名私立大学的大二学生,据了解,学校正考虑要开除她的学籍。各位家长,你们可知你们的孩子现在正在网上做什么?”

    哇勒!

    老爸老妈跟喜儿一起走进来,我抬头看见他们心里一热,喊“爸!”老爸却二话不说先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趴到长椅子上,妈一面哭一面拉着他坐下来,爸直喘气,说老天罚我!老天罚我!

    喜儿很镇定,拿湿纸巾帮我擦脸和手,还从包包里拿出一罐冰咖啡来开给我喝,她在我耳边说:“没事没事,这算什么事?”

    我哭了,因为长这么大,爸妈从没打过我。

    警员请爸妈进去刚刚“冒察”进去的办公室里,门打开时,听见有个姥姥的声音在::“哪有这样办案的!”

    喜儿坐我旁边拉着我的手:“我问过法律系的人,他们说警察不能这样抓你,这样算他们违法,我们可以告他们,学校根本不知道你的事,新闻乱报的。”

    “他们说我以援交为乐。”

    “你就当踩到狗屎了吧。”

    一个年轻的警察倒了两杯茶笑嘻嘻地走过来,直盯着喜儿说:“你是她同学喔?”

    喜儿没说话,看都不看他。

    警察坐下来,先拍拍我的膝盖,“没事啦,小朱已经被叫进去骂了,本来就不能这样故意叫你援交又把你抓来,他是新人,不懂又爱表现。”

    22哈佛大学的三个谎言(7)

    原来“冒察”叫小朱,哼,他也配!电视上的小猪罗志祥可是比他英俊好笑两百万倍。

    喜儿抬起头挑只眉看他一眼。

    “这是我的名片。”警察一张给了我一张给喜儿。

    办公室门打开,一个头发半灰的老警察送爸妈出来,连声说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爸妈连连跟他点头哈腰,说是我们管教不严,是我们管教不严。

    趁大人正在互相客气,年轻警察抓紧时间突然对喜儿说:“同学你真的很漂亮,我们做个朋友吧。”

    喜儿牵着我的手站起来,爸妈和老警察朝我们走来。

    我看了年轻警察一眼,其实真的长得还不错,只是刚刚没心情欣赏。

    喜儿对他一笑,艳丽如花,警察整个看呆。

    那位“冒察”现在完全没了踪影,刚刚看得火热的电视也关上了,现在好不容易警察局才有了点警察局的样子。

    老警察说吴可梅没事了没事了,赶快跟爸爸妈妈回家去吧,啊?以后上网自己要小心,啊?

    我们往门口走,年轻警察还跟在喜儿旁边,喜儿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目送我们离去。

    回去的计程车上爸妈轮流念经,说要罚我三个月不准上网、半年不准出门,我撒娇地把头钻进老妈的怀里说对不起嘛!爸爸妈妈对不起嘛!以后不敢了。老人家真的很好骗耶,这样说了几句他们虽然眼眶还是红的,却都开心地笑了。

    我问喜儿刚刚跟那年轻警察说啥,喜儿说:“我跟他说,我骑摩托车红灯右转被抓到实在已经很烦了,如果他可以保证这辈子我红灯右转都不会被抓,就跟他做朋友。”

    我们哈哈大笑。

    可是事情真的就是从那天开始,完全变了。

    电视上还在播我的事,不过现在改成“昨天本台为您追踪报导的百公斤恐龙妹援交事件,现在已经有了最新进展。据了解,这位恐龙妹的父亲竟然是在国立大学任教的大学教授,逮捕恐龙妹的警员表示,他怀疑恐龙妹的父亲利用权势向警局施压,造成恐龙妹很快被释放的情况。”

    阿泽后来有跟我解释小明说的“哈佛三个谎言铜像”的事。

    波士顿的哈佛大学校园中心有座铜像,铜像下有块牌子写着“约翰·哈佛创校者1638年”。

    “约翰·哈佛只是赞助者非创校者,这是第一个谎。”阿泽说:“第二个谎,哈佛大学建校于1636年不是1638年;第三个谎,哈哈,这个铜像根本就不是约翰·哈佛。”

    刚刚那段新闻也说了三个谎:第一,我并没有百公斤;第二,我老爸根本没有任何权势得以施压;第三,是最严重的错误,我哪里是恐龙妹呀!

    22哈佛大学的三个谎言(8)

    不过既然连堂堂哈佛大学都可以公然把谎言塑成雕像在学校里放上几百年,小小台湾岛上的混蛋记者在一段报导中只说了三个谎,比起来也已经算是诚实可嘉了。

    不过老爸老妈并不知道我胸中如此豁达,尤其老爸一直为他那一巴掌很感愧疚,下课后还去买肯德基外带全家餐回来让我一个人尽情享用,现在一听到新闻又在报我的事了,厨房里两人嘁嘁簇簇一番商量,决定叫我拿垃圾出来等垃圾车。

    “就是她就是她!”后面跟着的两个欧巴桑窃窃私语。

    据我多年来的观察,只要一个女的她发展出越是要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却能越是传得又响又远的功力时,就恭喜恭喜,她已经可以堂堂晋升欧巴桑等级了。

    才不理他们,一大包垃圾在手里随着脚步甩前甩后,吓得方圆十公尺无人敢近我身。

    站在马路上往左眺望,已经听到垃圾车的音乐了。

    “梅梅。”

    有人叫我。

    “这里。”

    回头,身后巷子口那家7-11前的长条椅上,有人坐在那里。

    走过去,对方逆光的脸我半天终于看清楚。

    “嘿,怎么是你!在这边干吗?”

    大头举举手上的运动饮料,“刚跑完步,休息一下。”

    我也坐下来,大头把一罐可口可乐放我手上。

    我手一缩,“不行啊,拿垃圾手好脏。”

    大头没讲话,啵一声开了可乐,拆开纸包的吸管放进去,送到我嘴前。

    “喔。”我说,然后张开嘴不客气地吸一大口,哇!真冰真好喝!

    “喂!”大头说。

    “什么?”

    “现在可以自己拿了吧。”

    说得也是,我接过来继续喝。

    垃圾车来了,大头弯身拿起我脚下的垃圾,走过去扔进车里,倒完垃圾往回走的欧巴桑们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

    “你去援交喔?”

    “也不算啦,他说他要援交我,就觉得好玩,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啦。”

    “去之前你都不害怕?”

    “怕?也是会有一点啊,不过,”我的吸管发出渴渴渴的声音,可乐没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大头笑了,身上t恤的恐龙也跟着震动,“你真是够好玩的了。”

    “还好啦。”本来有点想说,好玩你就拿去玩玩嘛不要客气,但是转念一想,这好像不是适合跟大头讲的话。

    “我最近在补托福。”

    “啊?喔对厚,你想出国念古生物学,可是太早了吧,你不是还要当兵?”

    “我不用当兵。”

    22哈佛大学的三个谎言(9)

    “啊?”我打量着大头的同时脑子迅速闪过好几个念头:扁平足?不像,他有慢跑的习惯。超重?不会呀,只是比较壮而已。近视?对着我看的牛眼分明没有戴眼镜也不像有隐形眼镜。

    有啦!绝对是这样没错!

    头、太、大!

    听说有人因为头太大没有钢盔可戴就不用当兵。

    一定是这样没错!谢谢,谢谢!请叫我名侦探梅梅。

    看我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大头笑了,说:“我已经当过兵了。”

    “啥?”

    “我第一次考时没考上生物系,就休学先去当兵,回来重考才上生物系的。”

    “大头。”

    “嗯?”

    “你好老喔。”

    大头又笑了。

    “嗯,”大头停了一会,“你想不想去补?”

    “我?”我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眼睛大瞪,“我?补托福?”

    大头点点头。

    “我干吗呀我,又不是吃饱撑着了,我最讨厌念书了,念到大学已经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