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之下有七十二帝君各领一城，剩余的地域大多是小仙散居或者由各个宗门占据，带领门下弟子经营，免得土地荒废生出太多没有灵智的妖兽来。
万古天宗和万象天宗都是后面这种情况。
万古天宗一直是由古姓的人主导，因此古家在整个宗门的庇护下，成长得分外枝繁叶茂。
此番古宗主的独生女儿成婚，无论古家内部是不是乐见其成，他们都要摆出欢欢喜喜的样子站在门口招待宾客，不能失了万古天宗的脸面。
鱼信一行人代表着万象天宗而来，气派的飞舟刚刚停下，就有人上前招呼，他交了请帖、递上礼品，立即被亲自带去客房。
下了飞舟，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白月光立刻提剑到小院的空地上舞剑一套，在院子里卷起狂风和寒霜，许多年轻的男女尖叫着从客房里被揪出来，卷进狂风之中。
白月光不管他们的叫喊，一套剑舞结束收手，站回鱼信身后，对鱼信点点头，分外不客气的对陪伴他们过来的古姓男弟子说：“你是不是带错地方了，这里已经住了很多人了。”
古姓弟子满脸尴尬，“这是鄙宗的粗使弟子，专门给客人们端茶倒水的。长得粗苯让贵客见笑了。”
白月光仗着一副三头身的萝莉相，完全不给古姓弟子粉饰太平的机会，怀疑的上下打量摔成一坨的“粗使弟子”说：“我看不像，他们穿得太好了。”
“比我的还好呢！”白月光说完，不高兴的嘟起嘴。
沈雁杳仔细一打量，差点笑出声。
——这群古姓弟子红橙黄绿蓝靛紫，加在一起能凑出彩虹色，在白月光眼里还真“穿得太好了”。
平心而论，前来服侍的“粗使弟子”所穿的衣裙料子做工确实都不错，只是以寻常人的眼光，看到他们凑在一块，实在觉得颜色多到辣眼睛，而不是“美”。
古姓弟子被白月光几句话说得汗都下来了，边擦额头边讨饶，“贵客们不喜欢被打扰，我马上带他们离开。”
之前任由白月光发挥的鱼信这才出来做和事佬，满脸和善亲切的笑容，塞了几块极品灵石给古姓弟子，歉意道：“万象天宗内崇尚亲力亲为，师妹年纪小，第一次出门，让贵宗见笑了。还请不要介意。”
打一棒子再给甜枣最管用，古姓弟子接了灵石，客客气气地表示：“无妨无妨，各种行事风格不同，都是正常的。小仙子年岁不大剑术上就有这等造诣，以后定然也是出类拔萃的。在下古皓然，若是贵客有事，门口的柱子上有一块通讯玉简，您输入灵气就能联系到我。”
……古皓然？
听到古姓弟子的自我介绍，鱼信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
他不说自己早就听说过古皓然的名号，只又塞了一直储物袋给古皓然，压低声音解释：“怀北宸是被我万象天宗赶走的，我是担心他日后外出行走坏了我师叔的名声才故意促成这桩婚事。如今前来心中惴惴不安，若能性格方便，可否告诉我，北宸成婚是否心甘情愿？”
怀北宸成名已久，他离开万象天宗来了万古天宗，万古天宗肯定要打听一番缘故。
但万象天宗的弟子要么对此讳莫如深，要么一问三不知；万古天宗的人也只好信了张夫人送儿子过来时候的说辞。
——虽然这个“信”的水分占了九成。
古宗主去了一趟万象天宗回来就压着怀北宸给古青青做上门女婿的事情，古家内部众说纷纭，古皓然心里也有颇多猜测，鱼信自爆了消息后，他脸上表情不懂，心里却恍然大悟。
难怪了，他就说为什么之前几年明摆着古青青和怀北宸有首尾的时候，古宗主一句不提要让两人在一块，去了一趟万象天宗回来，突然就要办婚事了。
原来是被怀北宸原来的宗门锤死了，不想看到怀北宸出现在重要场合，古宗主才彻底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飞想象力，想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对方送了自己这么劲爆的小，古皓然觉得自己不能吝啬，跟着压低声音回答：“青青姐并不欢喜，自打订婚起，成天对北辰师弟横挑鼻子竖挑眼。”
“那北宸……？”
“北辰师弟当然很生气，但气过了，还会主动向青青姐道歉。宗门内不少女修都称赞青青姐好福气，以后有个能宠爱她的夫君。”
古皓然的话骤然听着没问题，但鱼信知道后却直接笑了。
“北宸长大了。”
当初怀北宸坚持自我，口口声声“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离开万象天宗这才几年的光景，已经学会抓着女人裙带向上爬，再狠狠踩给自己体会往上爬机会的女人一脚了。
看来他们日后在万古天宗的夫妻生活会非常精彩了。
“多谢，就不耽误古主事的时间了。”鱼信和古皓然依依惜别。
等到古皓然走了，沈雁杳终于忍不住抓着鱼信追问：“大师兄，古皓然很有名吧，你脸上写满了‘我要看热闹’。”
鱼信摸着脸，诧异道：“你已经能分辨出我脸上的表情了。”
作者有话说：
鱼信：我不信自己已经骗不住师妹了，不能逗她，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今天有事情出门了一趟，回来好像中暑了，不太舒服。
欠一千字更新明天补上。么么啾。
——说话不算话的金铃子敬上
第42章 洗点
◎单抽出ssr的感觉。◎
鱼信对于自己的表情管理非常有信心, 温柔的笑、冷笑、深沉的笑不一而足，都是他随心所欲能够用笑容表现出的情绪，但若是他不希望被人看出真正的心情, 也轻轻松松就可以用其他的笑容遮掩住内心的真实情绪。
沈雁杳那么一点点的年纪, 经的事情又少，她却能看出来自己的真正心情了？
鱼信挑起长眉, 脸带疑问的看向沈雁杳。
“跟大师兄你罚我加作业之后，看到我吃瘪的开心表情一模一样。”沈雁杳说着用手指在鱼信嘴角戳了戳，拉出一个古怪的角度，点头认可, “就这种，坏心眼得很。”
鱼信握着沈雁杳的手捏了捏, 拉着女孩在一旁坐好, 转头向全部弟子招呼，“古皓然此人在万古天宗里颇有些说法。”
“古皓然做事谦和有度, 天赋也很高。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此人并非古家亲生子，而是三房夫妇在外游历的时候死了儿子的当日捡到的, 他是个被遗弃的仙魔混血。”
“在爆出真正身份前，古皓然曾是万古天宗内呼声最高的继承人人选, 但三房夫妻是闲云野鹤的性子, 知道此事不妥, 对古皓然说了仙魔混血的真实身份。古皓然也他们被养得不慕名利, 得知真相后, 主动向古宗主揭开自己的身世, 然后自请下去搭理万古天宗的庶务。”
沈雁杳听不明白, 眨着大眼睛追问：“既然古皓然这么知情识趣, 大师兄，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身上有热闹看？”
“任何一个大型宗门，门下经营产业每日流水都数以亿计。古皓然一招以退为进，虽然暂时断了继承万古天宗的路，可也因此赢得在古宗主面前好感。古宗主对他十分信重，视其为左膀右臂。”
鱼信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极为微妙，他意有所指的说：“至少在这场婚事之前，古皓然是十分得古宗主信重的。”
但只看现在，古皓然已经沦落到在宗门口接待来宾，还算得上“受信重”吗？
至少，万象天宗招待来宾的时候，鱼信可不会将宗门二代、三代弟子送到大门口招呼客人，这可太磋磨人了。
沈雁杳还是没懂，脸上表情越来越晕了。
鱼信失笑，揉揉她头顶，柔声解释：“古皓然主动对古宗主说出自己的身世，一来当然是他为人坦荡，生性豁达；二来，这也与他的身世遮掩不住有很大关系。可人能接受自己的出身，并且甘愿退让，却未必能够接受命运不公带来的波折。”
“怀北宸有什么本事？因为他会修炼？可古皓然修炼起来进展也是一日千里。除了无法改变的出身，古皓然什么都不比怀北宸差，甚至脸古青青都对这位‘堂弟’求而不得。”
“眼看着怀北宸靠女人裙角爬上去，将要彻底把他踩进泥里，古皓然不会坐以待毙的。”鱼信说得笃定。
沈雁杳倒是不太信，“不能吧，他之前就退了，这种性子应该很平和、很怂的，要刚怎么之前不刚，现在刚一波没意义了啊。古宗主给女儿女婿铺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雁杳的天真直接逗笑了鱼信，他按着桌子笑得几乎岔气，“傻孩子。”
“人拥有很多的时候，才会顾虑重重，但古皓然他现在还有什么？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怀北宸的名声这么差，说出去很多宗门都觉得脏了耳朵。想要洗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最快、最好、永绝后患的法子是什么？”鱼信眼中笑意渐深，摆明了在考校沈雁杳。
“洗刷名声啊。”沈雁杳鼓着脸，边想边摸索着说，“做好人好事吧！做完了，再找些人到处帮怀北宸吹。最好是有点惊人的好事，比如魔族作乱，到处乱杀，他横空出世救人于水火？”
鱼信拍着沈雁杳的头顶调侃，“还不算太傻。”
他进一步提示，“怀北宸日后是万古天宗的上门女婿了，虽然上门女婿不好听，但怀家不缺儿子，古宗主却只有一个独生女儿，非要说是怀北宸体贴师父，不在乎自己的虚名也洗得通。但他这样的身份，不好放下古青青四处游荡做好人好事，你说……”
“古皓然就是放在怀北宸身边，最后作恶动机的那个‘魔’！”沈雁杳终于想通了关节。
古皓然领着万古天宗庶务多年，纵然他不贪不占，也难免手底下的人全都两袖清风，甚至就算他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干净也无所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古宗主只要现在夺了古皓然手上的差事，再找人炮制些错漏出来，让怀北宸出面让古皓然头上一扣，抓起来严刑拷打，也就证据齐全了。
古皓然毕竟是个仙魔混血，仙界看他终归是带着有色眼光的。
到时候怀北宸“抓住内鬼，挽救万古天宗数十万年基业”，可不就是彻底摆脱之前的臭名声，可以出来行走了嘛。
“哇，真让他们这计划成了，以后岂不是说起我们万象天宗，就是‘怀北宸年少轻狂时候遭遇宗门严苛规矩镇压，险些毁了一名天骄大好前程’的严苛宗门了！”沈雁杳阴谋诡计能力不行，但对风言风语非常敏感。
她飞快想到了可怕的未来，吓得叫出声来。
“古皓然不傻，但古家三房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未必狠得下心挣脱眼前困境。再说，就仙界这环境……”鱼信摇头，显然不看好古皓然的未来。
他语气忽然一转，“幸而，驱魔大阵不是很难，你们入门百年的时候，就已经考过这道大题了。今日闲来无事，便当做复习功课的临时抽考吧。”
“——本宗弟子听令，与我一同在房中绘制阵法。”
沈雁杳：“……？？？”
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高端的样子。
“上古时候创立的一个洗掉魔族血脉的办法，虽然施展阵法后，会导致‘魔’或者‘半魔’修为倒退，但前些年确实有很多大家族拿去给家族中仙魔混血的孩子使用，免得他们日后再遭人歧视。”
“只是这个阵法对施术者的修为要求极高，且需要上古妖兽之血启动阵法。如今会用这阵法的已经不多了。”鱼信含蓄的挺起胸膛，分外谦虚的说，“但正因为驱魔大阵对阵法基础要求高、难度大，绘制过程复杂和专注程度极高。我将其列入入宗百年后的必考题目之一。”
所以，除了她，其他的弟子都会画喽？
这这这……学霸果然了不起。
学渣沈雁杳默默退出群聊。
她站在一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整齐划一掏出原矿朱砂研磨朱砂墨，开始在院子里绘制阵法的师姐妹和师侄们。
鱼信也闲着，对上沈雁杳的眼睛，他眼中笑意越发浓厚了，“阵法交给他们绘制，我来启动。”
他本身就是上古妖兽，随便扎个手指头甩几滴血进阵法，再开启，都能把古皓然洗得干干净净，血脉纯净得像个新生的孩子。
至于折损的那点修为，古皓然闭关几年就补回来了。
——除了古皓然的养父母和古宗主，可没人知道古皓然的身世之谜。
“啊，那我等着看好戏了。”沈雁杳毫不犹豫从储物袋掏出一把瓜子塞到鱼信掌心当做看戏的报酬。
就一把瓜子？
太没诚意了。
鱼信捏着颗粒饱满的瓜子，“咔嚓咔嚓”咬开，将果仁吞下肚，然后将剩下的塞回沈雁杳白嫩的掌心，“剥开，给我。”
沈雁杳：“……”
行吧，你脑子好，你是老大。
她坐在桌前用白嫩的指尖一颗颗剥开瓜子，将果仁放到鱼信面前，鱼信就顺着她的手，你放下、我就拿起来的一颗颗吃着果仁。
镇魔大阵单独一个人绘制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但万象天宗的弟子同宗同门，经过严苛的考试后，他们绘制阵法的手法完全一样，就免除了其他问题。同心协力的结果，让他们晚上甚至还能睡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没事人似的出门面见古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