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泰山走近宿营地的时候,大声叫喊着,告诉他们是自己人回来了。宿营地的黑人们看见这一长串“披枷戴锁”的朋友、亲戚走进火光之中,都快活地跳起来迎了上去。他们本来以为永远失去了这些乡亲,也永远失去了泰山,现在见他们平安归来,都要大摆象肉筵席,通宵宴饮,以示庆祝。泰山制止了他们,一定要大伙儿好好睡上一觉,因为第二天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连睡觉都是一件难事。因为那些在白天的杀戮与战斗中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女人们号啕大哭,吵得人难以入睡。泰山费了好大劲儿才劝得她们止住哭声。他说,他们这样大哭大叫会把阿拉伯人引到这里,到时候,大伙儿就都完了。

    天亮之后,泰山向武士们讲解了他的作战计划。武士们没有异议,一致认为这是除掉这帮“不速之客”,为亲人报仇的最稳妥、最有把握的办法。

    泰山的主意是:首先,妇女儿重要在20名年老或年纪太小的武士的保护之下,向南撤离到完全脱离危险的地方。泰山告诉他们,要临时搭几个遮风挡雨的窝棚,还要在营地四周用带刺的灌木筑一道围墙。因为他的作战方案要经过好多天、甚至好几个星期才能完成。在此期间,武士们不可能来这个新开辟的宿营地。

    两个小时以后,黑人武士包围了村庄。包围圈稀稀拉拉,隔一段距离,有一名武士隐蔽在可以俯瞰栅栏的大树上。不一会儿,村子里的一个曼支玛人被箭射穿,倒在地上。没有进攻时可怕的呐喊声,也没有土人们平时冲锋时那种挥舞长矛的虚张声势,但是,死神不时从寂静的丛林里悄无声息地走来。

    这种异乎寻常的进攻使阿拉伯人和他们的奴隶陷入极大的愤怒之中。他们跑到栅门口,要对这个莽撞的作恶者进行可怕的报复,突然意识到,压根儿就不知道敌人在哪儿。就在他们站在栅门旁边指指划划、吵吵嚷嚷、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丈箭射穿了一个阿拉伯人的心脏,那人一声没吭倒在地上。

    泰山把部落里最好的弓箭手都安排在村庄周围的大树上,而且要求他们做到,即使敌人面对他们藏身的大树,也不能让他们看出蛛丝马迹。还规定,向匪徒射箭之后,赶快在树干后面藏好,而日在确实弄清楚没人注意藏身的那棵大树之前,绝对不能再放箭。

    阿拉伯人以为箭是从森林里射来的,便一连三次冲过村庄前向那块空地。可是,他们每冲一次,都有支箭从背后射来,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他们只得回转身、猛扑回去,后来,他们决定对周围的森林做一次全面的搜索。可是不等走进林地,黑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就在他们的头顶,参天大树浓密的枝叶中还潜藏着一个英勇无畏的人——人猿泰山。他像死神的身影笼罩着他们。不一会儿,一个曼支玛人率先在密林中走了起来。死神不失时机地出现在眼前,尽管谁也没有看到它来自何方。过了一个会儿,后边走着的人便被“先行者”的尸体绊倒——一支毒箭穿透了他那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

    用个了多久,这种作战方法就把那些白人搞得精神十分紧张,至于曼支玛人因此而张惶失措,更不足为奇了。谁走在前头,一支箭就射他个“透心凉”;谁落在后面,谁就绝无希望生还。如果有谁离开大队,哪怕只一小会儿,也难再看到他走回来的身影。过后人们只能碰上一具尸体,并且看见上面插着一支穿透心脏的毒箭。这箭射得非常之准,而且一望而知,射手具有超人的力量。不过最糟糕的是,整整一上午,除了毫不留情的毒箭,他们一次也没看见敌人的踪影,也没听见有什么特别的响动。

    等他们终于回到村庄,情形也没能好转。不时有一个人扑倒在地,一命归阴。大家都提心吊胆,吓得要命。曼支玛人哀求主人赶快带他们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这个新的、可怕的敌人似乎无处不在,那些阿拉伯人不敢扛着从村子里抢来的象牙穿过阴暗而充满敌意的大森林,当然,他们更不想白白扔掉已经到手的宝物。

    最后,整个“探险队”都钻进茅草苫顶的棚屋,在屋里至少可以逃脱天外飞来的神箭。泰山从村庄上方的大树上观察,记住了阿拉伯人头领钻进去的那间小屋。他在一棵悬垂于半空中的树杈上保持好身体的平衡,然后用力投出一支沉重的长矛。长矛戳穿屋顶,小屋里传出一声惨叫。他以这种方式向他们告别,让他们确信,在这块土地上绝无安全可言。泰山回转身向大森林攀援而去。他把武士们集合起来,向南撤了一英里,在那儿吃喝、休息,还在几棵大树上布置了岗哨,注意观察通往村庄的小路,不过没有发现追兵。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没有伤亡,他的黑人朋友们甚至连皮都没有擦破。可是大致计算的结果表明,死在毒箭之下的敌人至少有20个。他们欣喜若狂,都想冲进村庄,把剩下的敌人全部消灭,以更加辉煌的战果结束这了不起的一天。他们甚至绘声绘色地讲着可以施行的各种毒刑,为曼支玛人将被残酷折磨而感到心满意足。对于这个种族,他们有一种特殊的仇恨。泰山却坚决反对这个计划。

    “你们疯了!”他大声说,“我已经教给你们战胜这些敌人的唯一的办法。按照这个办法,你们已经杀了20个敌人,自己连一根毫毛也没有损失。可是昨天,按照你们的打法,至少死了十几个人,却没有杀死一个阿拉伯人和蔓支玛人。你们一定要按照我的办法去打,要不然我就离开你们回我自己的部落去。”

    他这样一威胁,把他们都镇住了。大伙儿都说,只要他保证不抛弃他们,就一定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很好。”他说,“我们还是先回猎象的营地去过夜,我要给这群阿拉伯人一点儿颜色看看,让他们明白继续呆在我们的村子里会得到什么报应。不过,我不需要帮助,白个儿干就成。这后半天,他们因为没有再吃苦头,便放下了心。要是再让他们突然陷入恐惧,那效果肯定比今大一下午都更好。”

    就这样,他们又回到头天过夜的宿营地,点起一大堆簧火,一边吃肉,一边讲这天经历的凶险,直到很晚。泰山睡到半夜,爬起来钻进漆黑的大森林。一小时以后,他已经到了村庄前面那片开阔地。栅栏里有一堆篝火在燃烧。人猿泰山匍匐前进,一直爬到紧闭的栅门跟前。他从栅栏的缝隙间看见一个哨兵孤零零地坐在火堆前面。

    泰山悄悄地跑到村街尽头的一株大树底下,轻手轻脚爬上一根树杈,拈弓搭箭。他竭力稳住神儿向哨兵瞄准,可是树枝不停地摇晃,篝火闪烁不定,射不中的可能性太大了。而按照他的计划的要求,必须一箭正中那人的心脏,一点儿响声也不能发出来。

    除了弓、箭,他还带着他那条绳子,以及头一大从他杀死的那个哨兵手里夺过来的步枪。他把这几样东西在树杈上挂好,然后只拿一把刀,轻轻跳进栅栏里。哨兵背朝着他,泰山像一只猫蹑手蹑脚问那个正打瞌睡的人摸了过去。现在,他离他只有两步远了,眨眼之间,钢刀就会直插敌人的心脏。

    泰山蹲下来准备猛扑过去——这是丛林里的野兽向猎物进攻时最快、也是最何把握的姿势。一种微妙的感觉,使那人感到了背后的动静。他一下子跳起来,面对面站在人猿泰山眼前。

    17、泰山称王

    当曼支玛人的目光落在这个手持钢刀站在面前的怪人身上时,一双恐惧的眼睛睁得老大。他忘了手里握着的枪,甚至忘了大喊“来了”。篝火的火光在泰山隆起的肌肉和结实的胸膛上闪闪烁烁。曼支玛人只有一个念头,从这个面目可憎的白种野人身边逃开。

    但是没等他转身,泰山已经扑了过去,想喊救命,已经太迟。他被掀翻在地,喉咙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曼支玛人拼命挣扎,但是毫无用处。泰山像一条勇猛的叭喇狗,可怕的手指紧掐那人的脖子不放,不一会儿,就把他掐死了。那个可怜的岗哨眼球突出,舌头伸长,脸色青紫,渐渐变得僵硬的肌肉痉挛着,终于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人猿泰山把这具尸体扛在肩上,拣起他的枪,无声无息地穿过还在沉睡的村街,一直跑到那株使他这样轻而易举进人栅栏之内的大树跟前,然后,扛着尸体爬上枝叶稠密的大树。

    他先从岗哨身上解下子弹袋和他喜欢的装饰品,把它们小心翼翼塞到大树的丫杈中间,然后灵巧的手指在那人身上摸索着,寻找黑暗中看不清的战利品。搜查之后,他端着枪走到那根树枝的枝头,从那儿看得清村里一座座茅屋。他朝阿拉伯人的头领住的那间小屋仔细瞄准,然后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小屋传出一声呻吟。泰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很走运,又打中了。

    随着这声枪响,村庄片刻间为寂静所笼罩。然后,曼支玛人和阿拉伯人像一窝愤怒的大黄蜂,从棚屋里一涌向出。不过,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一定会更加害怕,而顾不上生气了。不管白人还是黑人都被一白天紧张的气氛搞得心惊胆战,现在这半夜里响起的枪声,又在他们充满恐惧的心理引起种种可怕的猜测。

    发现哨兵失踪,他们越发害怕了。为了壮胆儿,急忙向紧闭的栅门开枪。尽管压根儿没有看见一个敌人的影子。混乱之际,泰山在密集的枪声掀起的喧嚣中,朝身后那帮乌合之众开了枪。

    大街上,人声、枪声乱成一片,谁也没听见泰山在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