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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子席塔虽然身体灵活,也“无隙可乘”,大象坦特力大无比,也难“破墙而入”。因此,这里成了巨猿的“议事厅”、“娱乐场”。野蛮的丛林里只有无害的飞鸟、松鼠尚可一睹其中的奥妙。

    泰山来回跑了50趟才把所有的金锭都搬回到柯察克部落的“小戏台”。然后从一棵遭过雷击的古树的树洞里取出一把铁锹。泰山曾经“猴子学样”,用这把铁锹把阿尔奇米迪斯·波特教授那箱子财宝埋在这里。后来又用它挖出那个箱子,物归原主。现在他挥舞着这把铁锹,很快便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坑,把黑人武士从欧帕城那个被人遗忘了的宝库里搬来的金锭埋了进去。

    这天夜里,他就睡在“小戏台”上。第二天一早在重返万齐瑞部落之前,先回他的小木屋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人动过,跟他走时一个样儿。于是泰山到丛林里去打猎,准备把猎物带回来有滋有味儿地吃上一顿,然后在那张木床上舒舒眼眼睡上一夜。

    他向南走了大约五英里,一直走到一条小河的河岸边。这条河在距离小木屋大约六英里的地方流入大海。他沿着河岸走了大约半英里,训练有素的鼻子突然嗅到一股使整个原始森林战栗的气味——人的气味!

    风向大海的方向吹着,泰山由此判断,发出这种气味的人在他的西面。与人的气味混和着的还有另外一种气味——努玛的气味。人和狮!“我最好赶快走!”泰山心想,他已经分辨出那是白人的气味。“努玛可能要吃这个人。”

    他穿枝过叶,攀援到丛林边上时,看见一个女人正在地上跪着祈祷,旁边站着一个原始人似的白种男人,两只胳膊捂着脸,男人身后一头满身疥癣的老狮子正慢慢地向他逼近。因为男人背朝着他,女人低着头祈祷,泰山看不清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努玛正准备向那个男人猛扑过去,连一秒钟也耽搁不得。泰山甚至连拈弓搭箭也来不及了。用猎刀拼杀,离那头猛兽又太远。现在只有一个希望,只有一种选择,就在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的同时,泰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条棕黄色的胳膊猛地向后一甩,锋利的长矛掠过巨人的肩膀,然后那有力的胳膊蓦地将长矛投了出去。长矛穿过碧绿的树叶,把死亡送进那头已经跳起来的雄狮的心脏。老狮子一声没吭,倒在男人的脚下死去了。

    男人和女人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才睁开一双眼睛,惊讶地望着同伴身后那头死狮子。当那美丽的面庞抬起来的时候,泰山惊讶得连气也喘不过来。难道是自己发疯了吗?这不可能是他深深爱恋着的那个女人!然而,千真万确,她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珍妮!

    珍妮姑娘站了起来。男人把她抱在怀里,要吻她。泰山眼前蓦地升起一片充满杀机的红雾,额头下面那道伤疤,也骤然间变得猩红。

    他搭上一支毒箭,充满野性的脸上表情十分可怕。他朝那个什么也没察觉的男人的后背瞄准着,灰眼睛里闪着凶光。

    他拉满弓,目光在光滑的箭杆上闪烁,他要一箭射穿那颗心脏。

    但是他没有射出这支致人于死地的毒箭。箭头慢慢地低垂下来,前额上猩红的伤疤消失了,紧绷着的弦也放松了。泰山低着头,十分悲哀地向丛林、向万齐瑞的村庄走去。

    23、珍妮遭劫

    珍妮·波特和威廉·塞西尔·克莱顿站在那儿默默地望着那头差一点儿吃了他们的狮子,半晌没有说话。姑娘在刚才的冲动之中公开表明了自己对克莱顿的态度,现在又是她第一个开门说话。

    “谁救的我们?”她轻声说。

    “天知道!”克莱顿不想多说。

    “如果是朋友,他为什么不敢露面?”珍妮继续说,“我们应该把他喊出来,至少得向他道谢。”

    克莱顿神情呆板地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珍妮·波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神秘的丛林!”她喃喃着,“可怕的丛林,就连表示友谊的方式也叫人害怕。”

    “我们最好回窝棚里去吧!”克莱顿说,“在那儿,你至少更安全一点。不管怎么说,我给不了你什么保护。”他悲伤地、充满苦涩地补充了一句。

    “不要这样说,威廉!”她连忙争辩道,很为自己刚才那番话给他造成的创伤而难过,“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你一直是崇高、勇敢、富于自我牺牲精神的。你并非超人,这不是你的过错。在这个世界上,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比你做得更好。刚才因为一时冲动,我言重了。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希望从此以后我们能够互相理解,真正认识到,我永远不能和你结婚,这样的婚姻太残酷了!”

    “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回答道,“希望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了,至少在我们回到文明社会之前。”

    第二天,瑟兰恩病得越发厉害了,几乎一直昏迷不醒,他们束手无策。克莱顿并不急于采取什么别的措施。因为珍妮姑娘的缘故,他对这个俄国人怀有一种畏惧的心理,在内心深处,甚至希望他死。他总觉得自己可能遭到不测,而使珍妮落入这个畜生之手,倘若那样,恐怕比珍妮一个人留在这严酷的丛林里,面临死亡的威胁还要糟糕得多。

    克莱顿从狮子身上拔出那根沉重的长矛,把自己武装起来。因此那天早晨他到森林里打猎时,比流落到蛮荒的海滩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有一种安全感。结果走得离窝棚越来越远。

    瑟兰恩因为发高烧一直说胡话。珍妮听了感到十分害怕,想尽可能躲得远一点儿,可实际上也只能从树上的窝棚下到地面上来——她不敢走得太远。她坐在克莱顿为她绑扎的那把粗糙的梯子上,眺望大海,心里怀着从未泯灭过的希望——或许会看到一条轮船。

    她背朝丛林,没有看见茅草丛里有一张野人的脸在晃动,一双离得很近的、充血的小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她,还不时向空旷的海滩瞥上一眼,想弄清楚在她周围还有没有别人。

    不一会儿,又露出一个野人的脑袋,然后第二个、第三个。躺在树上窝棚里的瑟兰恩开始说胡话了。于是那几个野人的脑袋像露出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可是树上的男人虽然不停地号叫,姑娘却无动于衷。这情景使野人们放宽了心,没多久,便又把脑袋探了出来。

    那几个古怪丑陋的家伙一个一个地从丛林里钻出来,蹑手蹑脚地向没有丝毫察觉的珍妮包抄过来。草丛中传来的牺牺嗦嗦的声音终于引起珍妮的注意,她转过脸,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尖叫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野人们立刻冲了过来,有一个家伙伸开大猩猩似的长胳膊,把她拦腰抱起,扛到肩上,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去。一只肮脏的爪子捂住珍妮的嘴巴,不让她叫出声来。珍妮经过过去好几个星期的折磨,身心俱疲,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惊吓,神经一下子崩溃,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片稠密的原始森林。夜已深了,她躺在一块不大的林中空地上,空地当中点着一堆明亮的簧火,管火周围蹲着50个样子十分可怕的男人。他们的脑袋和面颊都覆盖着乱糟糟的毛发,长长的手臂搁在罗圈腿的膝盖上,像野兽一样,大嚼着很不干净的食物。篝火边上吊着一口锅,锅里正煮着肉。有一个家伙用一根尖尖的树枝从锅里挑起一大块肉。

    发现这个抓来的俘虏恢复知觉之后,旁边一个正在狠吞虎咽的家伙把肮脏的手里的一块令人作呕的炖肉向她扔了过去。炖肉一直滚到珍妮身边,她觉得一阵反胃,连忙闭上一双眼睛。

    他们在密密的丛林里走了好多天。珍妮姑娘筋疲力竭,两脚酸痛,被那群魔鬼似的野人半推半拉着,度过一个个漫长、炎热、沉闷的日子。有时候,摔倒在地,离她最近的一个面目可憎的家伙,便拳打脚踢。她的鞋子在距这次旅行的目的地还很远的时候就丢了——鞋底早就磨光了。因为在荆棘丛中又拉又拖,衣裳撕成布条,先前又白又嫩的肌肤被划得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这次苦难历程的最后两天,她已经筋疲力竭,无论怎样踢打、辱骂,鲜血淋漓的双脚再也没法儿站起来。魔怪的迫害到了可以忍受的极限,珍妮体力消耗殆尽,连爬也爬不动了。

    那群畜生围着她,一边吱吱喳喳地威胁,一边拳打脚踢,像赶牲口一样用棒子打她。珍妮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喃喃祈祷只求速死。她知道,只有死亡才能将她从无尽的苦难中拯救出来。然而死神并未降临。过了一会儿,那50个恶魔意识到,被他们捕获的这个牺牲品已经不能再走,只得背着她,一直走完剩下的路程。

    在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珍妮看见一座雄伟的城池和已经坍塌的城墙赫然耸立在眼前。但她身体虚弱,病魔缠身,无论什么也激发不起一点点兴趣。她明白,不管他们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在这群凶恶的半人半兽的魔怪手里,她只能有一种结局。

    穿过两道城墙,他们终于走进那座已是一片废墟的城市,她被带进一座破破烂烂的高大的建筑物。一大群长得和抓她来这儿的野人一样的魔怪把她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夹杂其中的还有女人,她们不像男人那样面目可憎,看见她们,珍妮心底第一次升起一缕希望之光,冲淡了心中的痛苦与悲伤。可惜,这种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女人们并没有对她表示任何同情,尽管她们没有像男人们那样辱骂她。

    上上下下打量够了之后,他们便把她带到地下室一间黑暗的小屋里,让她躺在光溜溜的地板上,还留下一碗水,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