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泰山看见艏楼里扔下一个人,认出是他不共戴大的仇敌茹可夫。

    豹子席塔也看见了这个送死的家伙,张开大嘴,飞快地跑了过去。

    茹可夫看见豹子席塔,明白可怕的死神正一步步向他逼近,吓得目瞪口呆,浑身颤抖,大喊救命。

    泰山也向俄国佬走了过去,浑身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终于抓住了杀害儿子的凶手,他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报仇雪很了!

    上一次,珍妮曾经阻拦他亲手杀死这个早就死有余辜的坏蛋。这次,谁也不能再阻拦他!

    他浑身痉挛着,一会儿攥紧拳头,一会儿松开十指,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向早已六神无主的俄国佬走过去。

    席塔已经跑到前面,泰山生怕它“捷足先登”,抢走他的“胜利果实”。

    他朝豹子大喊一声,这一喊就好像解除了茹可夫的“定身法”。他尖叫着,掉转头向驾驶台跑去。

    豹子席塔此时全然不顾主人的呵斥,径直向俄国佬追了过去。

    泰山拔腿就跑,突然觉得有人轻轻扯他的胳膊。他转过脸,看见珍妮挽着他的肘子。

    “别离开我,”她悄声说,“我怕。”

    泰山朝她身后瞥了一眼。

    周围站着阿卡特那几只凶恶的巨猿,有的甚至发出喉音很重的叫声,龇开满嘴獠牙向这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人猿泰山大喝一声,吓跑了它们。刚才只顾报仇雪很,他居然忘了他的猿朋豹友都是些野兽,还分不清谁是他的敌人,谁是他的朋友。尤其这一阵子和水手们搏斗,越发兽性大发,除了自己这个小圈子,别人都是垂涎欲滴的美味。

    泰山又向俄国佬转过脸,为失去亲手杀死这个坏蛋的机会而懊恼万分。当然,如果茹可夫能逃脱席塔的利爪,尚有亲自报仇的希望。可是,他立刻着出这种希望很难变成现实。茹可夫已经退到驾驶台最边上了,他浑身颤抖,站在那儿大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向他慢慢走过来的猛兽。

    豹子肚皮贴着船壳板,嘴巴翕动着,似乎在念什么神秘的咒语。茹可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珠好像要从眼眶骨里蹦出来,大张着嘴巴,出了一头冷汗。

    驾驶台下面是那几只张牙舞爪的巨猿,因此,他不敢朝那个方向逃跑。有一只猿已经跳起来抓住驾驶台的栏杆,正“引体向上”,随时都会扑到他的身边。

    眼前是豹子席塔,一声不响地蹲在那儿眼巴巴地望着他。

    茹可夫颤抖着,一动不动,扯开嗓门儿,发出一声惨叫,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席塔立刻扑了上去。

    茄可夫背朝下倒在地上,席塔把整个棕黄色的身体压在他的胸口。

    当它锋利的牙齿咬断茹可夫的喉咙,撕开他的胸膛时,珍妮·克莱顿害怕地转过脸去。人猿泰山却一动不动,嘴角现出一丝满意的冷笑,额头那一条血红的伤疤渐渐地消失了。

    茹可夫拚命挣扎了几下,但是毫无用处,可怕的死神已经缠住他紧紧不放。他虽然罪行累累,受惩罚时却也痛快,眨眼之间便命归黄泉了。

    茹可夫被席塔咬死之后,泰山走了过去。按照珍妮的建议,他想把他的尸体从席塔的利爪上抢出来,然后,把他好好地安葬。可是席塔不依,它踩在茹可夫的尸体上面,怒吼着,用最野蛮的方式威胁它十分爱戴的主人。泰山当然不会为了茹可夫去伤害他的林莽朋友,只得由它去了。

    整整一夜,席塔一直蹲在尼古拉斯·茹可夫的尸体旁边。“肯凯德号”驾驶台又粘又滑,积满污血。明亮的月光下,这个庞然大物大嚼大咬。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堆啃得一塌糊涂的白骨。

    俄国佬手下的人马除了鲍尔维奇都抓到了。他们把还活着的四个水手关进“肯凯德号”船楼。其余的都死了。

    泰山和水手们一起发动了轮船上的蒸汽机,准备驶向“丛林岛”。大副是四位幸存者之一,靠他的航海知识,这并非难以做到的事情。可是,第二天早晨,从西面刮起一股大风,大海掀起排大巨浪,“肯凯德号”的大副不敢冒险把船开出乌加贝河河口。这一天,轮船一直停泊在河口里面。到了晚上,风虽然小了,大家还是觉得等到天亮之后再启航更保险一点。

    白天,豹子席塔和阿卡特的巨猿可以在轮船甲板上随便溜达,因为泰山和木加贝已经使它们懂得不能再伤害“肯凯德号”上的任何一个船员。不过到了夜晚,出于谨慎,泰山还是把它们关在下面的船舱里。

    泰山从妻子那儿听说死在木·于万扎姆村子里的那个小孩儿不是他亲生儿子之后,高兴极了。可是,他倒底是谁的孩子?他们自己的儿子又在哪儿?泰山和珍妮都无从得知。茹可夫已死,鲍尔维奇在逃,一下子很难搞清这桩事情的来龙去脉。

    聊以自慰的是,他们心中还残存着一线希望,在有确凿证据证明小杰克已经不在人世之前,他们可以永远因为这渺茫的希望而振作起未,勇敢地生活。

    很明显,小杰克压根儿就没到过“肯凯德号”。如果他在这条船上呆过,安德森肯定知道。可是他不止一次向珍妮保证,那天夜里他帮助她逃跑时抱出来的男孩是从打离开多佛港以来,“肯凯德号上”惟一的一个小孩儿。

    十八、定时炸弹

    珍妮和泰山站在轮船甲板上急不可奈地叙述从打由伦敦家里分手之后,各自经历过的种种危险。这时,河岸上灌木丛中藏着一个人,正紧皱眉头,满脸怒容,直盯盯地望着他们。

    这个人便是阿列克塞·鲍尔维奇。企图阻挡这位英国勋爵和他的妻子逃离乌加贝河口的计划一个又一个从这个俄国佬的脑海里闪过。可是在他那充满灵感、决计报复的头脑里,每一个计划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他想出的那些计划,不是因为不切合实际,就是因为还不足以报仇雪恨,最后都一一否定了。鲍尔维奇是茹可夫的心腹。他那颗罪恶的心里充满了偏见。他从一个错误的角度出发,评判是非,所以总不能正确地把握他与人猿泰山之间关系的实质。他总觉得错误不在他和他的同伙身上,而是这位英国勋爵的毛病。

    他每否定一个新的计划,都得出相同的结论,那就是,与复仇的对象隔河相望,终是一事无成。

    可是怎样才能横渡鳄鱼成群的乌加贝河呢?摩苏拉人的村庄是可以搞到船只的最近的地方。然而,等他穿过密密的丛林,从那个遥远的村庄搞到独木舟再回来时,“肯凯德号”会不会还锚泊在乌加贝河河口,鲍尔维奇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不过,除此而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于是鲍尔维奇只好怀着向泰山报复的最后一线希望,朝“肯凯德号”甲板上泰山和珍妮的身影恶狠狠地做了一个鬼脸,掉转头离开了乌加贝河。

    鲍尔维奇向密密的丛林急匆匆地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他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可怕的原始森林里跋涉。

    鲍尔维奇在命运的轮盘面前虽然屡遭挫折,不止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他还盲目地认为,最大的幸福寓于继续玩弄阴谋诡计之中。而这些阴谋已经使他和茹可夫陷入灭顶之灾,后者终于惨死于席塔之口。

    就在俄国佬跌跌撞撞穿过丛林向摩苏拉人的村庄走去时,他的脑子里又想出一个新的计划。这个计划似乎比以前想的那些都切实可行。

    他要在夜里悄悄划到“肯凯德”号,一旦上了船,就召集幸存的“归部”,鼓动他们从泰山和他的猿朋豹友手里夺回轮船。

    他的舱房里有的是武器和弹药,在一张桌子的夹层里,他还偷偷藏着一枚定时炸弹。在故乡作为一个恐怖分子,他曾经花费许多业余时间装配这玩意儿。

    那已经是他为了金钱和享受“豁免权”把这些炸弹卖给彼得格勒警察局以前的事情了。后来,他的一个同伙在临上绞架前揭发了他的这些罪行,他只得逃之夭夭,回想起这些,鲍尔维奇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可是现在,他又想起了那枚炸弹。只要能把它拿到手,就可以派上大用场。因为这枚藏在一个硬木小盒子里的炸弹,转瞬之间就能把“肯凯德号”的任何一个敌人都消灭了。

    想到得意处,鲍尔维奇高兴地舔了舔嘴唇,虽然已经十分疲倦,还是迈开大步加快了速度,希望在“肯凯德号”启锚前赶回乌加贝河河口,完成他的计划。

    当然一切取决于“肯凯德号”什么时候离开乌加贝河。俄国佬明白,大白天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的。他必须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接近轮船。因为倘若泰山,或者说格雷斯托克勋爵发现了他,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登上“肯凯德号”了。

    起风之后,他相信“肯凯德号”肯定要推迟启锚的时间。如果一直刮到夜里,天时就对他有利。他明白人猿泰山不会冒险在夜里启航,让轮船驶出乌加贝河弯弯曲曲的河道。因为乌加贝河河口虽然宽阔,但平静的河水下面有数不清的沙洲和礁石,还有许多小岛。

    快到下午的时候,鲍尔维奇来到摩苏拉人的村庄。这个村庄座落在乌加贝河一条支流的河岸上。酋长对他很不友好,而且觉得他形迹可疑。就像所有和茹可夫以及鲍尔维奇打过交道的人一样,他们或多或少都受过这两个贪婪、凶残、好色的俄国佬的害。

    鲍尔维奇提出借用一条独木舟时,酋长不但粗暴地拒绝了他的要求,还命令这个白人立刻离开他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