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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一次警告你,斯文……”他边说边拍了拍挂在腰间的手枪。

    马尔宾恶狠狠地瞪了詹森一眼,耸了耸肩,走出帐篷。詹森转过脸望着梅瑞姆。

    “他要是再欺侮你,喊我就是了,”他说。“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马尔宾和詹森刚才的谈话梅瑞姆没有听懂。因为他们说的是瑞典话。可是詹森跟她说的是阿拉伯话,她不但听得懂,而且猜出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他们脸上的表情,那副要斗架似的样子,马尔宾离开帐篷之前詹森拍了拍手枪的动作都足以说明他们俩争吵得很厉害。出于少女的天真,她指望詹森能大发慈悲,给她以友谊和帮助。她求他把她放了,让她再回到原始森林,再回到克拉克的身边。但是她大失所望。詹森非常粗野地大笑着,警告她如果胆敢逃跑,他就用刚才吓跑马尔宾的玩意儿来惩罚她。

    这天夜里,她躺在帐篷里难以入睡,一直盼望听到克拉克给她发来的信号。丛林生活像往常一样在黑暗之中继续着。各种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震动着她那十分灵敏的耳鼓。这些声音对于她就像朋友们的说话声对于我们一样地亲切。可是她一直听不到克拉克到来的声音。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除了死亡,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克拉克回到她的身边。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迟迟未归呢?

    天亮了,克拉克还是没能来救她。梅瑞姆对他的忠诚仍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只是为朋友的安全而焦灼不安。她无法相信,她的克拉克也会遇到什么不幸。他差不多每天都要经历丛林中的种种凶险,但从来连一根毫毛也没有损失过。但是,早晨毕竟降临了,早饭也吃过了。帐篷已经拆除,瑞典人这支杂七杂八、破破烂烂的“远征队”开始向北移动了,姑娘望眼欲穿的克拉克还没有到来。

    他们走了整整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也仍然这样没完没了地走着。耐心的梅瑞姆满怀希望默默地、神情严肃地走在瑞典人身旁,克拉克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马尔宾还是怒气冲冲,对于詹森友好的劝告他总是嗤之以鼻。他不和梅瑞姆说话,不过有几次她发现他正眯细一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看见这种眼神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把吉卡紧紧抱在胸前,十分懊恼自己那把短刀被康哇杜手下的人给搜走了。

    第四天,梅瑞姆放弃了最后一线希望。她想,克拉克一定出事儿了。他再也不会来救她了。这些人将把她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最后把她杀了。她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克拉克了。

    这天,瑞典人下令休息。因为他们一直走得很快,手下的人都已经疲惫不堪。马尔宾和詹森离开宿营地,各奔东西打猎去了。他们刚走了一个小时,梅瑞姆帐篷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马尔宾带着满脸的淫荡和杀气走了进来。

    14-得救

    梅瑞姆像一只落人陷阱的小动物,被一条狠毒的巨蟒牢牢地盯着。她浑身颤抖,眼巴巴地望着这个步步紧逼的畜牲。她的手是自由的。瑞典人用一根古老的奴隶索锁着她的脖子。铁索的另一头挂在一根针到地里的木楔子上面。

    梅瑞姆慢慢地、一英寸一英寸地退到帐篷对面,马尔宾还是步步紧逼。他伸开两只魔爪,半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

    姑娘想起,詹森曾经对她说过,如果马尔宾胆敢骚扰,就赶快喊他。可是这一次詹森打猎去了,马尔宾选择了一个好时机。不过梅瑞姆还是扯开嗓门儿,大声叫喊起来,一声,两声,三声,直到马尔宾从帐篷那头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梅瑞姆立刻和他撕打起来。就像任何一个丛林里的猛兽一样,她的武器是牙齿和手指。马尔宾这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征服的姑娘。在她那软玉般美丽的肌肤下面,蕴藏着一只年轻的母狮子才会有的力量.可是马尔宾也不是个软蛋,他的性格和外表都很凶残,而且臂力过人,身高体壮。他慢慢地把姑娘按倒在地上,对着她的脸颊猛击。梅瑞姆又咬又打。马尔宾掐着她的脖子,姑娘渐渐地体力不支了。

    詹森在森林里打了两只公鹿。他没走多远,也不想走远。因为他对马尔宾总是信不过。他不跟他一起打猎,而是自个儿朝另外一个方向寻觅猎物,在正常的情况下本来也无可非议。可是现在有梅瑞姆在宿营地,情况就不同了。詹森对马尔宾十分了解。因此,他让仆人们抬着公鹿在后面慢慢走,自个儿马上返回了宿营地。

    他走了一半远,隐隐约约听见宿营地那面传来一声尖叫。他停下脚步,侧耳静听,听见那叫声又重复了两次,然后归于沉寂。詹森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拔腿就跑。他生怕回去太晚,自个儿的前程被马尔宾的丑行搅了。

    另外一个方向,比詹森距离宿营地稍远一点,还有一个人也听见梅瑞姆的叫喊.对于这片丛林,他是个陌生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片原始森林里除了他还有别的白人。他正带着十几个皮肤光滑的黑人武士在这一带打猎。他也停下脚步侧耳静听了好一阵子,听出这是一个陷入困境的女人绝望的叫喊,便立刻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不过他离宿营地要比詹森远一些,因此是詹森先闯进那顶帐篷。眼前的情景并没有在这位不知道同情为何物的瑞典人心中唤起一点点怜悯。他只是对他的同伙无视自己的劝告十分恼怒。梅瑞姆还在奋力搏斗,马尔宾的拳头雨点般地向她打去。詹森恶狠狠地咒骂着冲进帐篷。马尔宾放下梅瑞姆,向猛扑过来的詹森迎了上去,还拔出腰间的手枪。詹森看见马尔宾拔枪的动作,几乎同时掏出手枪,两个人都开了火。那一刻,詹森还在往前冲。可是随着火光中的巨响,他突然停下脚步,手枪从骤然失去知觉的手里跌落下来。他像喝醉了酒,踉跄了几步。马尔宾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朝他的朋友身上开了两枪。梅瑞姆虽然吓得要命,可还是注意到那个被打中了的瑞典人表现出顽强的生命力。他闭着一双眼睛,脑袋耷拉在胸前,两只手像一双空手套悬垂在袖口下面。但他仍然直挺挺地站着,尽管浑身不住地颤抖。直到马尔宾开了第三枪,他才面朝下扑倒在地上。马尔宾走过去一边驾一边恶狠狠地踢着他。然后他又回转身,一把抓住梅瑞姆。就在这时,门帘无声无息地掀开了,一个大个子白人悄悄地走了进来。梅瑞姆和马尔宾都没看见这个新来的人——马尔宾背朝门帘,宠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梅瑞姆的一双眼睛。

    那人从詹森的尸体上面迈过去,只几步便走到马尔宾身后。一只大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上。马尔宾明白要想不被干扰就实现自己的计划已经办不到了。他回过头,看见一位大个子陌生人站在眼前。这人黑头发,灰眼睛,身穿卡其布制服,头戴一顶软木头盔。马尔宾又去掏枪。可是那人手疾眼快,已经穿过他的手枪扔到帐篷那面谁也够不着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儿?”陌生人用一种梅瑞姆听不懂的语言问她。梅瑞姆摇了摇头,说了几句阿拉伯话,那人立刻用阿拉伯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这些人把我从克拉克那儿抢走,”姑娘解释道。“这个家伙要欺侮我。被他打死的那个人想阻止他。他们都是坏蛋。不过这个更坏。如果我的克拉克在这儿,一定会打死他。我想,你跟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所以你不杀他。”

    陌生人笑了笑。“他该杀吗?”他说。“当然,这是毫无疑问的。再撞到我的枪口上,或许会杀了他。现在先留他一条活命。不过,我要亲眼看着他不敢再动你一根毫毛。”

    他紧紧抓着马尔宾。这位膀大腰圆、健壮如牛的瑞典人挣扎着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可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陌生了抓着他,就像抓着一个吃奶的小孩儿。马尔宾恼羞成怒,骂骂咧咧,举起拳头向陌生人打了过去.陌生人把他提起来,像玩流星一样,旋转起来。马尔宾大声嚷嚷着叫他的仆人赶快进来杀死这个陌生人。十几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黑人武士应声走进帐篷,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四肢匀称,和瑞典人那些衣衫褴褛、神情很琐的随从真有天渊之别。

    “不必再开玩笑了,”陌生人对马尔宾说。“你罪该万死,不过,我不能代替法律。我知道你是何许人也,以前就听说过阁下的尊姓大名。你跟你的朋友在这一带臭名昭著,我们不想让你的一双臭脚踏上我的领地。这次我给你留一条活命。假如你胆敢再回到这儿,我可要代表法律亲手把你处死,明白吗?”

    马尔宾咆哮着,极其恶毒地咒骂着陌生人。作为报应,他被狠狠地揍了一顿,直揍得皮开肉绽,浑身打颤。

    “现在,滚吧!”陌生人说。“下一次再看见我,记住我是谁,”他对着马尔宾的耳朵说出一个名字。这条恶棍听见这个名字真是“如雷贯耳”,差点儿吓昏过去。陌生人一把把他推出帐篷,马尔宾踉跄着跌倒在草地上。

    他转过脸问梅瑞姆:“你脖子上这玩意儿的钥匙在哪儿?”

    姑娘朝詹森指了指。“他拿着,”她说。

    陌生人在詹森的尸体上搜了一遍,找到钥匙。梅瑞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能让我回我的克拉克那儿吗?”她问道。

    “我会把你送回到你的亲人那儿去的,”他说。“他们叫什么名字?你们的村庄在哪儿?”

    他一直十分惊奇地看着她那身野蛮而原始的穿戴。从她能讲阿拉伯语言看,这姑娘显然是个阿拉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