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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白骨精传 > 第21章
    老农眯眼细看:“可是传说中的唐僧?”

    “我本是实实在在的唐僧,怎么会是传说中和尚了!”

    老农笑道:“我是昨天的事记不到,可几百年前的事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老是神人!”

    老农摇头:“山野粗人,如何是神人。只是那唐僧取经的故事流传了几百年,好象是山石上刻了字,任是风吹雨打也是脱不去了。”

    白龙马又扬起头来“咴儿”了一声。

    玄奘回头:“白龙马,你别打岔我和老伯的谈话。”

    白龙马甩尾摇颈。

    村童在竹林里唱:

    咚呐个咚,咚呐个咚

    唐僧取经咚呐个咚,

    后面跟了个孙悟空

    孙悟空眼睛亮

    后面跟了个沙和尚

    ~~

    村童齐叫:“哪里还有孙悟空,连沙和尚和猪八戒都没了。”

    玄奘在心里说:日月如梭,看来时间是长远了。

    “老伯可姓刘?”

    “你这和尚,素未蒙面,怎就知道我姓刘!”

    “你是不是从前那个猎户刘伯钦?”

    老农大惊:“刘伯钦是我祖爷的爷爷,你这和尚如何识得?!”

    玄奘:“我就是当年西天取经去的和尚。”

    老农摇头道:“长老可别打诳语,现在骗子太多,五百年前的人物再包装上市,只有文物市埸上行销。”

    玄奘微微摇头,这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奈何?

    老农问:“长老要过两界山去?”

    玄奘:“重走西天路,了我心中愿。”

    “西天还有什么经没取回来?”

    “不为取经。”

    “不为取经,你又何必吃这翻山越岭的苦头?”

    “了我心中愿。”

    “什么心中愿?”

    “贫僧不能相告。”

    老农望望天色。

    残阳如血。

    “长老今日只能住这里了。”

    “贫僧不计较天色,无论早晚也是要在此间住上一夜的。”

    “长老如不嫌家寒,请牵马进来。”

    ~~物是人非,眼前这老伯却是刘伯钦的第几代后人?

    “老伯尊姓?”

    “和尚,你不是知道姓刘了吗!我叫刘半水,是村里最老的人了,八十有二。”

    怎么这天底下的事一晃眼就是几百年过去了?许是我在佛界住得太久,已忘却了人间烟火。

    白龙马在耳边道:“师父,我等师徒五人早已西天取经求得正果,人间几百年在我们眼里只一瞬间,你切莫与五百年前对号。”

    “白龙马,你我这趟出行,是不是太唐突了?”

    “师父不是要了却心愿吗?”

    “人间几百年过去了,这一路上是不是还会似从前诸事依旧?”

    白龙马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山何依旧,如今也不似从前道路险恶,师父早成正果,再走一遭也不在话下,怎比得过去千难万险,九九八十一难,一难也躲不过去。”

    玄奘叹息一声:“那我好失望。”

    白龙马:“师父这是为啥?平平安安不好?”

    “恶梦醒来是朝霞,我到是想再见见恶梦中那些人。”

    白龙马:“师父深谐佛的境界乃空空了了。”

    玄奘道:“佛若无,我亦无。”

    “太深奥。”

    玄奘唱喏道:

    放四大,莫把着,

    寂灭性中随饮啄,

    诸行无常一切空,

    即是如来大圆觉。

    白龙马:“师父我就喜听你讲经。”

    玄奘又唱喏:

    心为形役

    生灭灭已

    来实无来

    去岂有去?

    白龙马:“师父,讲讲仔细。”

    玄奘双眼微闭:“肉体乃土水火风四大混合物,放弃它,就可免去‘心为形役’,只活在‘生灭灭已’的境界里,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就足够了。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空里来。”

    白龙马不解道:“师父,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玄奘道:“糊即是佛,佛即是空,空即是无,可我玄奘本名生陈,我是实实在在一个人。”

    “师父,你不是说和尚不打诳语吗?”

    “你我师徒已非一般关系,要不,你也不会跟我来走这一遭。”

    ~~~~

    前因:

    白龙马已回复真龙,踏云团在空遨游。

    玄奘踩五彩祥云由西而至。

    玄奘:“小白龙,你如何又在天上贪玩?”

    “小白跪见师父,想昔日,我因纵火烧了西海龙宫殿上明珠,我父亲西海龙王敖闰告我忏逆,玉帝将我吊在半空,那罪小白至今未忘,如今我也自由了,就想在这半空玩玩。师父你这是上哪?”

    玄奘道:“我去东土,将重走西行路。”

    “师父一人去?”

    “一人,如今我也不怕那些千难险阻了。”

    “能约上三个师兄不是更好。”

    “现在是各奔前程,为师怎么能再请徒儿们出山。”

    “师父,我再变白龙马儿跟你去。”

    “我怎么忍心再让你去!”

    “师父,你我是有缘的,想当年师爷陈光蕊在洪江渡放了老龙王一命,那洪江河中龙王本是我西海嫡亲,我父西海龙王后来才有意让我跟你去西天取经,原本也是为了报答你陈姓。”

    玄奘:“说到底,人还得有点感情。”

    “师父答应我去了。”

    玄奘点头:“我也是为了结心中的感情之债。”

    “师父何来感情之债?”

    “西天路上,我们恶杀了那么多性命~~”

    “师父,那都是妖精。”

    “人和妖并不能分那么清,恶人也是妖,妖也是人,悟空、悟净、悟能也曾是妖,其中断然少不了冤屈。”

    “师父学了观音菩萨大慈大悲。”

    “特别是那些女妖,现在想来,她们并没有伤及我们什么。”

    “师父还挂念那些女妖。”

    “我也不知是不是妖,但她们附身人形的样子实在让我难以忘记。听观世音菩萨说,那个手挽竹篮的村姑现在也还在。”

    “那不是白骨吗!”

    “你也还记得。”

    “印象太深,岂能忘了。”

    “你说为师的能不再走一趟吗?”

    “白龙跟定师父了。”

    3

    傍晚。

    牛哞声声。

    村道牧童归来。

    风在旷野游走,带着山野的清新气息。

    油灯在屋中晃动~~

    素衣村姑蹲木盆边:“长老,让我替你洗脚。”

    “使不得,出家人岂能让女性摸弄臭脚。”

    村姑:“长老明日还要爬两界山,这温汤烫脚却是少不得的。”

    “我自己来。”

    老农:“你就让我孙女给你洗洗何妨,长老根深德厚,孙女儿有这幸运服侍也是她的造化。”

    玄奘:“我怎么老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村姑摇头:“长老,我从没出过山村。”

    玄奘四顾墙上:“你有没有竹篮?”

    “长老要竹篮装什么?”

    玄奘:“我只想看看。”

    村姑嫣然一笑:“长老,这竹篮可是编得花里胡梢。”

    玄奘双手捧着竹篮,一叠声叫道:“是它,就是它。”

    村姑摇头:“长老,这竹篮家家都有,怎么如此稀奇?”

    玄奘仍爱不惜手地说:“看见它,就让我想起那条山道,看到山道又让我想起山道上行走的一双绣花鞋,那个身影多娇美,就象你,真的就是你了。”

    “长老别动,你看你这左脚上怎么就少了一根小指。”

    玄奘平静地道:“如是妖精,我这脚怕是早没了。”

    村姑道:“长老开什么玩笑?”

    玄奘:“实不相瞒,贫僧左脚小指乃是生母所咬。”

    村姑停了搓脚,道:“怎么如此狠心妇人?”

    玄奘摇头:“五百年后的今天,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一人知道我少了根脚指头。那是生母当年不得已而为之,怕的是以后认不到我这儿子。”

    村姑:“这是怎么回事?”

    玄奘:“家破母受辱,原本是迫于无奈。”

    村姑:“女人总是受苦受难的对象。”

    一个冥冥中的声音在玄奘耳边说:“你不可再告诉她什么?”

    “为什么?是因为她是女性?”

    “你是得道和尚,不能满口红尘之事。”

    “我佛,唐僧出门远行,只想放松放松。”

    “你该知道,佛无处不在。”

    玄奘闭口不言。

    4

    来了!来了!

    白骨站在山岭上,看见唐僧果真来了。

    山路太陡,白龙马在前面走,唐僧拉着马尾艰难地往上爬。

    白骨迎风而立。

    唐僧终于走上了山岭。

    白骨道:“长老,我们又见面了。”

    唐僧道:“女施主,别来无恙。”

    “托菩萨的福,还能勉强在这世上混日子。”

    “我一看到你,就回想到当年的情景。”

    白骨:“你那徒儿没跟着你。”

    唐僧:“忙各人的事情。”

    白骨:“你不怕我打劫你?”

    唐僧摇头:“都是猴头不分清红皂白惹下的祸端。”

    白骨:“猴哥好眼力,我本身就是妖精。”

    唐僧:“要不,你昨夜不会为我洗脚。”

    白骨:“长老是认出了我?”

    唐僧:“昨晚我就知道。”

    白骨:“你如今修成正果,自然瞒不了你。”

    唐僧:“其实当初我心中也有数。”

    白骨:“那你为什么还阻拦猴哥打我?”

    “慈悲为怀,本来就是和尚的本份。”

    “你不可能以身饲虎。”

    “这才是猴头打杀你们的原因。”

    “只是借口,因为凡是女妖精似乎都想的是要吃你唐僧的肉,或者是要强迫与你成亲,恶淫满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你觉得冤枉?”

    “白骨这一辈子是与冤枉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现在可以给你陪罪。”

    “长老不必负疚太深,猴哥不打杀我等妖精,又何以成为天下除恶的英雄。”

    “其实,我知道大徒儿做事太过份。”

    “那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白骨,你自己也有责任。”

    “我已经反思了几百年,有两个问题需要长老指教。”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