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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却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人,头戴白巾,身着白袍,手持白杆,摇摇摆摆的走来,引得不少小孩子观望。

    我看了奇怪,便也跟上去。一个护卫想要拦阻,被我踢了一脚,只好随在后面。另一个护卫则跑去找赵统。

    当赵统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我已牵着那个白巾人的手,走了回来:“我们回府,通知先生,让他看出好戏--不,我们直接去他府上好了。”

    治完病的张仲景与我们一同来到军师府。孔明放下手头的工作,脸上带着明显不悦:“少主,你可知道我有多忙。”

    我笑一笑,转向那白巾人:“把你在街上表演的再来一次。”

    白巾人点下头,忽得飞身而起,向后飘开,从袖中取出一小串剪好的纸片放在地上。轻轻挥手,一团小小的火焰就在他身前绽放,倏忽之间,火光闪动,光影翩翻,那些纸片竞然站了起来,原地跳动,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影子在中间打转,化为车马人众,当前隐隐一人,衮冕朱鞋,坐着黑马金车,众人团团护卫,竞似个王者的样子。转眼间,那些东西消失无形,只剩白巾人自己站在原地。

    张仲景连连赞叹。孔明却没有半丝笑容,对于这幻术他并不再意,他更在意的是那幻术中的内容。他缓缓站起,紧盯着那人道:“你可是从许都来?”

    白巾人摇头。

    孔明不再说话,他略叹一声:“曹操果然受了九锡之礼。这一次试探,朝堂上忠贞之士就要被他清扫干净了,汉室危矣。为了立威,他必要在军势上有大的举动,只不知他的目标是向南还是向西,是张鲁还是孙权,亦或是我们。”

    好家伙,我是知道历史,并把这个幻术看了好几遍才隐隐约约看明白这个白巾人是在影射许昌受九锡之礼的曹孟德,先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而且分析出这么一大堆资料来。看来我和他的差距真不是一点半点。明明我有知道历史的优势,应该已经站在这个时代所有人头上了,为什么处理起事情来,却还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难道我的智商真的有问题。可是,就算是真正的刘禅,也曾为被孔明称为“……智量甚大增脩,过於所望。”要知道,被这个人中龙凤寄与这样的评语,那说明刘禅绝不会是年白痴啊。唉,想太多了,盼着再过个十几年,能赶他上一星半点吧。

    孔明摆摆手让众人等候,然后带我进入侧厅一个小间,对我说:“少主,你是主公唯一骨血,一身系荆州之安危,怎可轻易与俗人交游,此是奇人,其心难测,不可不防,下次切切不可。”

    这自是题中应有之意,他若不说,他就不是孔明,可我要听了,我还是刘阿斗么?

    我笑一笑,躬身道:“谨遵先生吩咐。”

    抬起头,正见孔明无奈中透着几分赞许和慈爱的目光。

    第一部风云渐掩英雄色第九章大禹定鼎图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转过殿角,我隐隐听到孔明嘱咐赵统:“少主年幼,好动贪奇,你为子龙旧部,守护少主,担系非轻,当慎之戒之,万不可轻乎。”

    赵统几乎要哭出来,同意我可以在荆州随意行动的是军师,要求不可出事的还是军师,偏又遇到这么一个人小鬼大的少主,简直要命的紧,可军师之命,却不敢违,只得无奈应道:“是。”

    我几乎笑出声来,想着等赵统到来后再踢他几脚。却听孔明道:“怪哉,此人信息如何竟比我军报还快?”

    我一惊,原来曹操受九锡之礼的消息还未传来荆州。可是孔明的信息情报系统可是相当完善的,若连他都没得到这个消息,那此人可就好玩的紧了。

    我几步跳到外面车上,高声叫着:“回府回府,把那幻师也带上,回府继续玩。”

    赵统从殿后转出,不知听了孔明什么吩咐,却是苦瓜般青着脸,没好气得训手下说:“还愣着作什么,没听少主说要回府?”

    回到府中,我说:“你太臭了。”专排人带白巾人洗澡。白巾人虽不情愿却也不敢不从。

    他衣物一脱下,赵统早就把他的衣物全部抱过来。

    我习惯性的踢着赵统的腿说:“这点小事就把你方才愁成苦瓜脸,看,办成了吧。”

    赵统开心之极,一件件翻拣那白巾人的行囊--这简直是个百宝箱,什么稀奇苦怪的东西都有。赵统为完成任务,我为了开心,哪顾得这都是白巾人安身立命的宝贝,一件件拿起来乱鼓弄。

    一会儿扑得燃起一团火,一会儿滋得冒起一股烟,一把明亮亮的钢刀,拿在手中才发现轻得有如灯草,一块黑黝黝的石块,擦两擦竟现出一块黄铜……

    好多时候,我都要愣一下,想半天,才明白这东西可以做什么用。

    “哦,方才那火是这样起的。”

    “嘿,这个东西表演吞刀,一定不会出破绽。”

    “赵统赵统,你看这个不是点石成金么?”

    赵统不理我,还在衣物中翻啊拣得。

    我笑一笑,拿一个东西在手中一抛一抛:“看这是什么?”

    “什么?”赵统傻了。

    “鸽哨。”

    “鸽哨是什么?”

    “啊,你连鸽哨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孤漏寡闻。不过,这下我发财了,我怎么没想到可以用它来传信呢?原来这么早就有人用这个传递消息了。赵统,我们这回可捡到宝了。”一想到可以组成一支信鸽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信息,我就兴奋不已,想想看,在战场上,一个信息的及时传递,会对战争结果造成多大的影响啊--或许改变历史就要靠它了。

    “少主,少主。”赵统担心的看着我,连叫几声我才回过神来,“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要见这个幻师。”我跳起来往外跑。

    “可是少主,”赵统在后面追我,“他还光着呢。”

    “什么?你要养鸽子?”孔明怪异的问我。

    “是啊,先生,你不知道,信鸽在战争中可以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啊,它比驿马速度快,及时方便快捷而又节约财力物力……”我生怕孔明认识不到信鸽的重要性,一连声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孔明永是不疾不徐从容淡定的样子,“我已经给那幻师专排了一个闲差,在军中专司此职。虽然他已有此项本事,但若军中广泛使用,少说也要五七年的光阴,少主怎能耽得起这么久的时光。更何况少主将来必掌大位,所学当为执掌宇宙,翻复乾坤之术,学医已是过了,又怎能学养鸽之流的末技?”

    虽然我并不以为养鸽之术有多低微,但养鸽子只是我一时好玩,若让我花五年七年的时间来养鸽子,我还是不情愿的。听孔明一切俱已安排妥当,我点点头,心想这执掌宇宙,翻复乾坤之术,反正他也不会早早告诉我,就打算离开,孔明却道:“小主人,亮有一友,名唤崔州平,近来闲游至此,住于别院。闲暇无事,小主人不妨相过,只他脾气略有些怪异,不喜俗人,你万不要惹恼了他。”

    崔州平来了,就是父亲初顾茅庐遇到的那个隐者?

    崔州平是先生的朋友,当年他与石广元、孟公威、徐元直皆为孔明好友,此四人务于精纯,孔明却独观大略。徐元直此时在曹操处,石广元、孟公威却一直也没有消息,不知是死于乱兵还是隐于山野。崔州平怎得在此时出现了。父亲当年遇到他时,曾以为是孔明,向他施礼,请教天下大事,他说什么“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可夺,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

    对于他和水境先生这种自做高明的人,我都不喜欢,有本事就为万民做一番功业,空身说白话,装什么大尾巴鹰?孔明让我去找他玩,难不成能学到什么东西?先生,你才是天下大才,你不教我,崔州平又能教我什么。他有脾气?我脾气比他还大呢!

    我嘴里嘟嘟哝哝,转身去了。

    崔州平长得容貌轩昂,丰姿俊爽,配着飘飘的胡须,一看就有一股出尘之气,只是傲得很,眼睛向天不会理人的样子。

    我才不在乎,转过角门,也学着眼睛向天,散着方步,来到窗前,和他对视。

    崔州平看了一会儿天,竟象没看到我的样子,转身拿起书读起来。

    我这才明白他根本没看到我,怎么办?我上前重重一脚,破门而入--脚好痛,忍着!--来到崔州平眼前。

    崔州平这才看到我,把书一放:“僮儿,茶呢?”

    我只觉足下火辣辣直传上来,再也忍受不住,抱着脚跌在地上:“赔我脚来。”

    崔州平放下书卷,上前看我,那脚竟红肿起来,脱下鞋袜,现出足底,崔州平面上一惊:“脚踏七星!”

    我痛道:“当然了,我是阿斗么,当然脚上有七星。快给我揉揉脚。”难不成他也相信“脚踏七星,手掌十万兵”的传言?你信天命,这就好办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这个腐儒。

    崔州平痴痴得道:“这真得是脚踏七星啊!画下来画下来,总算见到真实的了,我的五行相法又可以补充一点了。”说着他就跑去拿纸笔。

    唔,原来还在搞学术。我终于连痛带气,哭了。

    崔州平转身看我,叹道:“愿学医者心,疗天下疾患的荆州少主,却原来只是一个爱哭的毛孩子,早知如此,见你何用。”

    我把眼睛一抹,纵身跳起,伤足着地,痛不可奈,当下强自隐忍,道:“先生所言极是,是我无礼了。”

    崔州平把我一抱,放在榻上,柔声问:“痛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