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由得抓抓脑袋,苦笑不已。天底下,也只有我这样的笨人,才会这样不计后果的坚持恢复五株钱吧。可是,我为帝王,怎能怕百姓得利,百姓不得利,我们的国家又怎能得利?

    大道理先不说,我得先想办法怎么多赚点钱,可是,钱在哪里呢?

    这段时间除了为钱的事发愁,就是姜维的北征了。我对他说,我只能给他三个月的钱粮,过此就要他自己想办法。至于先打谁,由他来决定。

    他于是交给我一个资料。

    图狼族,位于上郡西北的大漠之上,他们以狼为图腾,信奉狼的哲学。他们认为自己就是狼,除他们自己之外,无论是汉是羌,是羯是氐,都是他们的猎物。他们认为抢劫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说吃草的未必是仁慈,吃肉的未必是残忍。只要他们活着就必须有什么东西去死。当所有的牛羊沐浴在阳光里自由自在地吃喝时,那就意味着他们死了。狼性在他们身上生了根,这种狼性使他们消失了人性。

    但是,同样因为他们信奉着狼的哲学,他们也和狼一样的骄诈,贪婪,他们不懂兵法,但踩点、埋伏、攻击、打围、堵截,各种兵法运用起来有如天授。所有的人都恨他们,但没有人敢轻视他们。他们甚至击败过皇普嵩和董卓的兵马,而当他们反击时,他们又会远远的逃到大漠之外。这个族是个有着上万人口的大族,控弦乘马之士达四五千人。

    首次攻击就要面对这样的一个部落,能不能一下将其拿下呢?

    “伯约,首战一定要进攻这样一个可怕的部落么?五千对五千,你不占任何的优势。”

    “陛下,正因为这支部落的可怕,我才一定要首先拔掉它。眼下它不知道我要对付它,也不了解我的实力,正所谓敌明我暗,在这种情况下,臣的胜算会大大增加。而且拔掉了它,周边部落就会主动向我们示好,我们就可以安抚东羌、羯、氐等好多部落,则上郡就会一鼓而定。”

    我想了想,认可了他的话。

    八月份,草长马肥,眼见又是一年一度的防秋之时。此时处于边郡的驻军,总是会放火烧掉城外的草场,让敌人无法藏身,会准备好所有的兵器和箭弩,迎接北方的敌人。

    我改封姜维为长水校尉,引军北上。他所带的五千骑有他在西羌带来的百战铁骑,也有我从北军给他挑的精兵勇将。

    姜维是个极为小心的人,他行到图狼族落部之南二百余里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将这些精骑藏在深山里。自己却带了三百个给他运送粮草的屯田兵继续前行,在一处山角下建了营地,做出长驻的姿式来,他打出大旗,旗上写的是季汉屯田军侯“刘”,是他的一个属下的姓氏。

    住了几天,便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打了一架,结果是两败俱伤。于是在一起喝酒,那个部落赔了五头牛,他们赔了二十匹绢。于是各部落都知道有个没什么本事,却很富有的屯田使,他只有三百来步兵还想在这如狼似虎的北疆驻下来。大家一至都认为这个“刘大人”一定会被某个部落一举消灭的。

    紧接着,姜维便开始用重金收买周围的部落头领,请他们一起喝酒,聊天。这些人虽然看不起“刘大人”的实力,但“刘大人”毕竟代表着朝庭。这位朝庭里来的刘大人不但没有自高自大的指挥他们,攻击他们,还肯折节下交,与他们在一起喝酒,实在是想不到的事。一直以来,大汉的护边使者对汉人之外的所有部落都是充满敌意的,与他们的交流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刀箭逼着他们交出贡献,另一种是用刀箭逼着他们交出生命。虽然早听说季汉天子视夷汉为一家,好多部落内迁,并得到很多好处,但是这种隔膜却不是一天可以消除的。

    不论如何,“刘大人”好客的名称是传出去了。到了九月份,便有好多人开始来主动找“刘大人”,与他喝酒,与他互市,汉人的丝织,向来是草原上最为重视的珍品,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也有人在想,这样一个人,在这里被吃掉,其实有点可惜。

    这样一来,“刘大人”这头肥羊,自然是进入了图狼族的视线。

    而姜维也利用这种笨拙的形象作掩护,悄悄用重金编成情报网,洒向图狼族。了解他们的人数,每年的迁徙路线,首领的习性。

    姜维象一个最老练的猎手一样,用一头又肥又大的肥羊做饵,来引图狼族这头恶狼。

    可是图狼族这头恶狼太狡猾了,到了九月下旬,姜维也没有完全摸清图狼族的位置,图狼族也还是没有进攻,反是另一支野猪部落下了手。姜维在里夜发现来的不是图狼族,一狠心全军后退,把营地交出,向后逃窜。逃至中途,正在怨叹肉饵便宜了旁人,哪知此时竟被图狼族打了个伏击。看着那些弯弓搭箭堵住道路精干骑士,姜维也不由叹息,这些人,太会用兵了。

    在先汉时期,战将被俘,那是死罪。就算是逃回来,也难免一刀之苦。当年飞将军李广不小心被俘,他虽然中途杀伤多人,英勇的逃回来,还是要判死刑,花了大钱才买了一条命,到底削了职位。不过到了季汉时期,国家对将领已经不那么残酷,三国时期战争频繁,将领被擒也是常事。但是,姜维自己并不想被擒,他对着身边的战士们说了句:“投降吧。”自己却弯弓持箭逃入深山,图狼族的一支小队认定姜维是条大鱼,打算用他换取更多的战利品,在后面紧追不舍。

    而图狼族大队则带着季汉的战俘整军杀回季汉营地,才得到季汉营地的野猪部落被包围起来,一举全歼。接着他们带着战俘和财物逃入大漠。

    追击姜维的小队乃是大漠上有名的射雕者,十分精悍,数次差点将姜维从马上射下来。姜维不由也激起了心头之火。他看看后面只有五人,一拨马头,向回冲了过来。后面的图狼战士不惊反喜,大叫:“杀汉狗啊!”三支箭同时射出。就在箭将要接近的一霎那,姜维一个蹬里藏身,整个人突然就从马鞍上消失了。三箭呼啸着射过,带动了姜维的头发。姜维翻身上马,一箭射出,图狼族当先的一个战士想不到姜维一个汉人有这样好的马术,才拉开弓,一支箭便从他喉间射入,颈后穿出,鲜血狂飙,人从马屁股处翻了下去。

    姜维才要再射,他的战马一声悲嘶,跳了起来,已经被箭射中。姜维不顾马力,在半空中射出第二箭,又已射死一人,他从马上跌落,死马直冲出数十步远。此时他距那些战士已不足三十步远。

    另外三个图狼族战士已经红了眼睛,纵马狂奔而来,要将他踏成肉泥。姜维在地上滚动着,躲避着杂乱的马蹄,闪身让过刺来的一支长矛,猛地用手握住,大吼一身,借着惯性硬是把对方拽落马下,反手抽出腰刀,一刀将那人劈死。随之弯刀转身,架住横空砍来的一刀,左手上的夺来的矛逆势而出,刺穿了飞驰而来战马,战马倒地,巨大的惯性使死马打着横向姜维砸来。姜维纵身而起,避过战马的冲撞,马上汉子直摔下来,姜维人在半空,弯刀挥动,那人一颗斗大的头颅抛曳着血尾冲天而起,喷了姜维一身。姜维落下时,已经稳稳的骑在了使长矛的那个骑兵的马背上,一双眼睛瞪视着仅余的一人。

    那人吓得呆了,万万想不到姜维如此凶悍,眨眼之间,一个人竟屠杀了他们整个小队,而他们这个小队,是纵横大漠数年都不曾有过任何闪失的。他拿着弓箭向着姜维,却已是吓得呆了。姜维冷笑一声,纵马向那人直冲过去,那人慌乱中发出一箭,早不知射到了哪里,姜维已抛出了手中的长矛。长矛带着马的冲力和姜维的投力,发出刺耳的破空声,那人根本没有时间躲避,被长矛穿胸而过,随着惯性高高飞起,坠落马下,胸口上那杆长矛依旧在摇晃。

    姜维看也不看那人的情况,从自己那匹马身上取回自己的长枪,骑着抢来的两匹马赶回营地,带着铁骑,沿着混在战俘中的细作留下的标记开始追寻这群恶狼。

    得胜而归的图狼族自然想不到他们这回吞下的肉竟然有问题。他们天生机警,此次抢掠成功虽然使他们放松了警惕,但他们却还是连夜迁徙,把营地搬到了大漠深处一个沙岗的后面。他们在这片大漠上敌人太多,不可不防。若不是战俘随他们行军,故意留下暗记,就算是周围的部落也不知他们在哪里,从远方而来的汉军更是无论如何也察不出他们的行踪。

    既便如此,姜维还是知道图狼族太过狡猾,一定在四周设了好多暗哨。若大军前去,必定会被他们发觉。他亲自带着十几个高手乘黑摸向图狼族大营,一连斩杀了五个哨位。在天将明时他才进入大营,却在营门处突然遇到三头巨狼的进攻,姜维没想到这图狼族真的有这种东西,被咬伤了手腕,狂怒的姜维一刀斩下狼首,又一刀破开狼腹,另一头狼发出长嚎,但此时姜维的手下已经点燃了营帐。得到号令的铁骑突入营中,遇人杀人,遇马杀马,一把大火,将图狼族大营点燃。五千铁骑如怒潮卷地而来,震得大地发出巨裂的抖动。在大漠上,马群奔跑起来,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它们,就算是真正的狼群,也无法正面其锋,图狼族里一片鬼哭狼嚎,乱成了一团。数不清的营帐被点燃,战马被斩倒和逐散,失去战马的图狼族再勇猛,也无法阻住汉军的铁骑了。

    姜维跳上战马,大声呼喝着。五千铁骑从南营攻入,杀透敌营,从北门杀出,转过身来,又从北门杀入,从南门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