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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宠在谷口,右手举枪,高声断喝:“冲--”

    汉军前队大吼着冲向蛮军,有如洪水一般,受了牵制的蛮军无法再进行有效的攻击,这洪水眨眼间便漫过了谷口的险段,巨浪击在蛮军军寨上,击碎木墙,击碎弓箭,击碎蛮军将士的身体,冲开一条血的胡同。后队的汉军见终于破闸而出,早已红了眼睛,狼一般嚎叫着,扑向了蛮军,他们杀人,他们放火,他们尽情的喧泄着由死到生的快意!

    失去主将的蛮军再也无法阻挡这群出笼的猛虎。十里长的营帐被尽数点燃,蛮军将士狼奔豕突,四下奔逃。前营冲撞了中军,中军挤垮了后营,向宠的部队再次发挥出他们善于冲击的长处,他们打疯了,一个人就敢追着一队蛮军砍杀,十个人就敢对敌军人百人屯进行包围。

    蛮军只得后退,再后退,终于收不住阵脚,变成了全军的大逃亡。

    向宠不知已经亲手杀了多少人,他的声音已经撕哑,再也喊不出杀字,但他却依然张开口大喊着。终于从乱石滩这个活棺材里冲出来了,孟获,你等着我!

    天明之时,汉军已经荡平了蛮军两处主营,可惜的是,孟优并没有死,他被军士从火场里救出来,却也是烧得全体是伤,他逃走了,临走带去了金环三结的尸体。

    向宠的人马在悬崖顶上找到了王濬,却发现他居然靠着一株大树睡着了。

    向宠握着王濬的手,感叹道:“王校尉,辛苦你了。”

    王濬道:“都督,我猜您要准备急行军前往救援且兰了吧。”

    向宠点头:“不错,孟获这样急的东去,留给李丰的时间太短,不知他有没有办法夺取并固守且兰。且兰若失,则牂舸糜烂,我们还是打败了这一仗。”

    王濬点头道:“末将愿引一部人马,去追孟优。有个人质在手里,孟获也会老实一点。”我是阿斗

    急行军中的孟获,忽然收到前军送来的一面旗帜,那面旗已经残破,其上画着一头口角滴血的栩栩如生的猎豹。

    孟获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长叹一声:“南中的豹子死了。”

    忙牙长,号称豹子,是孟获的宿将,疾如火,快如风,历来攻无不克。此次破且兰,他派忙牙长前往,打得就是哪怕不能抢下且兰,也要重创汉军的主意。哪知他竟然战死了。仇恨充满了孟获的胸膛。

    “豹子,我一定为你报仇!”孟获大叫道:“全军起程,急行军,消灭汉军,踏平且兰!”

    全军起动,加速前进着。孟获却渐渐冷静下来。以他的分析,汉军不可能带着战俘跑得比忙牙长还快,更不可能带着战俘与忙牙长交战。可是眼下的情况是,汉军不但跑得很快,而且打了伏击,令英勇的忙牙长全军战死,一个人都没留下,而与此同时,汉军竟然占据了且兰,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孟获想不通,这些战俘绝对应该影响汉军的战斗力,为何并没有影响?难道他们把那五千多战俘全杀了?这当然是最合理的解释和最恰当的解决办法。但若是这样,他们是何时杀的那些人?又是如何处理的尸体?自己一路尾随而来,不可能没有任何发现。若是汉军以他们特有的优柔寡断和同情心泛滥,留下了这些战俘,那么这些战俘为什么会听他们的话?他们现在哪里?他们加入汉军了没有?

    孟获想,虽然此时想不通,但汉军不是神,他们一定存在着巨大的缺限,只要找到这缺限,就一定可以轻易的攻破他们。

    孟获咬牙,到了且兰,见到我早些时派出的细作,自然就知道情况是怎样的,那那时,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收拾你们这些汉军。

    李丰赵统傅佥才进入且兰,孟获的大军便到了。重重叠叠的蛮军从地平线上涌出来,潮水般一线展开,遮没了大地。大地似乎也在这强大的气势下微微的发抖。高高卷起的尘土灰烟高达十余丈,如同走来一头蛮荒的巨兽。

    似乎是蛮军有意在展示着他们的强大,不惜精力高声呼喝着,挥动着手中的兵器。

    有的蛮人全身上下都是兽皮,狰狞有如怪兽;有的蛮人光着头,髦了发,半赤着身子,颈上却悬着人头骨,腕上挂着长长的兽牙;有的蛮人脸上身上画满夸张的油彩,张牙咧嘴似要活吃人的样子……

    他们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在护城河对岸聚集着,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排列开,有如一个部族展览:狮子旗,白虎旗,黑狐旗……一个部落一杆大族,一面又一面的大旗环着且兰展开,在烈风里展示着无声的恐吓,打压着汉军和且兰百姓的士气。

    李丰赵统等人虽然知道孟获势大,可是此时,却也不由得相顾骇然。

    此时邓烁来到城上,急急问道:“敌军可曾攻城?”

    李丰摇头道:“还好,敌军只是列阵,并未攻城。”

    邓烁道:“校尉此言差矣。我不怕敌军立即攻城,却怕他围而不攻。”

    李丰赵统皆是大奇:“这是为何?”

    邓烁道:“若是孟获一来便全力攻城,则城中之人皆知破城之祸,无分蛮汉皆可同心携力,共抗强敌,此时敌军围而不攻,时间一长,我军士气大减,内乱必生,若城中蛮人与孟获钩结,我军危矣。”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李丰道:“可是眼下我军兵少,除了死守并无他法,城中蛮人尚有万人,皆被困住,没有兵器。若是怕他们做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尽皆除去。”

    赵统道:“万万不可。我季汉自来不杀战俘。安可只因一点怀疑而动这等恶毒的心思?”

    邓烁也摇头:“一路上都没有杀他们,此时到了城中,他们见到家人,我们再动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李丰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眼睁睁看着变乱内起,且兰丢失,牂舸糜烂不成?”

    赵统道:“不就是为了坚定城中百姓信心么?我倒有一法,不与他们硬拼,还可以挫伤敌军士气,长我季汉威风,令城中蛮人归心。”

    李丰问道:“是什么方法?”

    赵统道:“斗将。”

    斗将,又称单挑,在古代,有的武将自认英勇,喜欢将对将,明明白白的大战,认为只有在战场上打败敌人,才算是英雄。这种行为在有的战场上也曾盛极一时。不过,在兵家看来,这种“逞英雄”的行为不过是匹夫之勇,真正的兵法在于奇,在于出剑出偏锋出奇致胜,在于以有心算无心以多凌寡以强凌弱。在千军万马之人,个人的武力再强,也不过是自保,很难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相反,这种行为在蛮族等外族却很盛行,当敌人挑战之后,为了战士的荣誉,一般他们都会响应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当这个斗将,谁来与敌人交手,战将之上,刀枪无眼,生死难测,胜败无常。蛮人向来以武勇著称,打落他们的士气,哪有那样的容易。

    在季汉年轻一代里,若是号为军中第一枪的姜维出马,大家可以放心,若是陛下身边深不可测的普法出阵,亦无不可。当然若是老一代的五虎大将自然更是无妨。可是这些大将们都不在,赵统出马,份量似乎还轻着一些。

    虽然李丰曾亲见赵统挑杀忙牙长,但是忙牙长那是与自己交战受伤之后,又久战身疲,才被赵统一举杀死的,否则的话,赵统是胜是负还是未知之数。

    但是眼下,却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李丰身为主将,自然不能亲身涉险,而赵统出马,的确是无奈之举。

    李丰略权衡了一下轻重,点头道:“小心。”

    赵统向李丰施了一礼:“若是我不能回来,他日你见到我父亲,告诉他,我没有给他丢人。”

    李丰心中一动,道:“若敌不住,就快些回来。”

    赵统再不开口,转身下城。

    城门开放,赵统单人独骑闯过吊桥,大声喝道:“我乃季汉卫将军赵云之子赵统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刹那间,小小的赵统竟然有了其父在长坂坡前的威风。

    孟获闻知,只是冷笑:“小孩子把戏,不用理他。”话犹未了,汉军在外面开始骂阵,骂阵也就罢了,居然还用得蛮语。

    诸将哪里受不得汉军如此张狂,听得暴跳如雷,纷纷前往孟获的帅帐里请战,要求出马迎敌。

    孟获安抚道:“尔等休要中计,此敌人惧我兵势,以此拖延时间罢了。我来此时,城中已有线人向我汇报,汉军并没有杀了那些蛮人战俘,此刻他们皆在城中。汉人诡计多端,根本没有说我们大败汉军的事,所以汉军才能得到此城。他们是眼见内忧外患,以斗将来鼓舞城中士气,提升朱褒旧部的信心罢了。那员将,正是挑杀忙牙长的赵统,他父亲便是季汉号称常胜将军的赵云赵子龙。”

    “大王,那你还等什么,你不是想为忙牙长报仇么,现在我们冲出去,在一对一的单挑中为忙牙长报仇,不正是我们最想做的事么?”

    “不。虽然赵统是一定要杀的,但是我们不一定今天在战阵上一对一的杀他。今天且不用理他,好好休息一日,明日我军开始号令汉军投降,后日攻城。我们的细作将在我们围城的这段时间里在城中进行煽动和破坏。我就不信,在我的压力之下,城中朱褒旧部会不动心反扑。到那时,汉军与朱褒旧部战成一团,再取且兰易如反掌。到时无论是赵统还是李丰还是其他人,都任由我们予杀予夺,在稳赢的条件下,我们没有必要去与这个赵统交手。”

    话未说完,外面一阵大乱,有人来报:“汉军小将挑了乌龙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