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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首长,狼牙特种侦察大队特战一连一排全员到齐。请您接管!”

    雷中校点点头,接过文件签字:“何大队还好吗?”

    “是。”陈勇说。

    “你要不要上车去见见老赵。”雷中校说。

    陈勇脸上表情不是很舒服,想了想,点头。

    站在引导车边的林锐抱着自动步枪,枪托抵肩,眼神锐利。他现在是特战一连一排一班战士,角色是第一突击手,也是突击小组的组长。田大牛坐在司机位上,看着外面,身后是乌云和其余的战士。

    “别紧张,走火了可不得了。”田大牛对车边的林锐说,“谁都有第一次执行任务,习惯了就好了。”

    林锐点点头,食指从扳机位置松开了一点。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汗水还是从林锐额头渗出,流进嘴里涩涩的。

    陈勇上车,走到老赵面前,敬礼:“老连长。”

    老赵笑笑:“没法给你还礼了,没想到是你送我上路。”

    陈勇严肃地:“职责所在。”

    老赵点头:“你和老雷送我,我心里舒服点。走吧,路上我不会找麻烦。但是你们自己要注意,一路上情况可很复杂,他们应该是有能力得到我今天上路的情报的。”

    陈勇点头:“路上如果有照顾不周你尽管开口,我会尽力满足你。”

    老赵叹口气:“混到今天这步,我自己也不愿意看见。一步错步步错,我没什么可说的。替我问何志军好,走吧。”

    陈勇掏出一包烟塞给老赵,看了他半天,转身下车。

    “走!”陈勇下车以后高喊一声,吉普车开始发动。

    林锐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的座位,持枪在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田大牛踩下油门,车离开原地出发了。陈勇在第二辆吉普车上,面包车跟在他后面。再后面是另外一辆吉普车。

    三辆车上都有电台,单兵都配备了对讲机。

    张雷坐在老赵身边,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老赵抽着烟,也不说话。

    雷中校也不说话,只是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刘晓飞坐在老赵后面,手里握着微冲。上车前,雷中校专门交代过,如果出现意外,在合适时机,可以将老赵就地击毙。

    刘晓飞问什么是合适时机?

    雷中校还是那么淡淡一笑:“就是合适的时机,听我命令吧。”

    车队拐出小路,开上大街,径直开向郊区的公路。

    “一号车,注意前方路况。我在你后面20米,保持现在车速。”电台里面传出陈勇的呼叫。

    “一号车收到。”电台兵回答。

    林锐的眼睛始终没有放松过,右手一直抓着步枪。

    车队在午间的海滨公路穿行,不时掠过身边的民车和骑着自行车的行人。

    面包车内,雷中校一直在看着后视镜。后视镜有两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一直远远跟着,他皱着眉头在思索。

    张雷贴着老赵坐着,侧光在注意老赵。老赵只是在抽烟,许久他问:“老雷,看见什么了?”

    “你说呢?”雷中校回过头。

    老赵笑笑:“保密教育,要长抓不懈!”

    “你会怎么处理?”雷中校问。

    “断掉尾巴没什么用,往北京的方向就一个。”老赵说,“条条大路通北京,制造假情报打幌子,真实目标另奔他路。”

    “不愧是老侦察。”雷中校笑笑,“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拿起电台:“陈勇,前面停一下,你过来。”

    还没回答,前面一号车电台兵报告:“一号车报告!一号车报告!前方出现突发情况!一辆面包车在挡路!”

    面包车不紧不慢,就是不让路。田大牛按着喇叭,对方跟听不见似的。

    “战斗准备!”田大牛高喊。

    林锐步枪抵住肩膀,枪口冲前。

    “一号车,鸣枪警告!”雷中校的声音传来。

    “鸣枪警告!”田大牛对林锐说。

    “是!鸣枪警告!”林锐将枪口伸出车窗,对天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

    一个长点射。

    前方面包车视若无睹。

    “一号车报告!前方车辆无视警告!请求开枪射击目标!”田大牛高喊。

    “情况不明,不许射击目标!”雷中校回答,“准备冲撞!”

    “是!准备冲撞!”田大牛高喊,“抓稳了!”

    林锐关上步枪保险,抓住车前杠,头低下来。后面的弟兄们都抓住了自己的支撑物,神情严肃。

    “撞击目标车辆,清道!如果对方有动武倾向,可以射击!”雷中校果断的命令传来。

    “撞击目标!”田大牛高喊。他驾驶吉普车,瞅准面包车尾部靠近道内一侧撞击上去。

    咣!

    加固的保险杠直接就撞击在面包车尾巴上。面包车向一侧偏去,但是又顽强拐回来。

    “再次冲撞!”田大牛高喊。

    咣!

    面包车被撞击到山崖一侧,车在山崖上擦出火花。吉普车和面包车在狭窄的海滨公路并上了。

    “战斗准备!”田大牛高喊。

    哗啦啦一片拉枪栓的声音。

    面包车的后车门被撞坏了,但是窗户打开了。林锐一眼看见黑洞洞的枪口,一把按下田大牛的头,自己也往后一闪。

    哒哒哒哒……

    子弹打破车窗,从田大牛脑后射过去,擦过林锐的钢盔前沿。

    林锐毫不犹豫,步枪顺手就架在田大牛肩膀上扣动扳机!

    哒哒哒……

    车里有惨叫。

    一班的弟兄们直接就在车里对着面包车齐射,大屁股班用吉普车的半面蓬布和对面的面包车成了马蜂窝。

    一号车开过去,停在前面。

    林锐在停车的同时就已经下车了,自动步枪在手打出两个短点射。

    面包车前车窗出现几个弹洞,司机歪在方向盘上。面包车失去控制,开下山崖。

    林锐听着下面的爆炸声,心有余悸。二号车以及其余的车辆从他们身边径直开过去,毫不减速。

    “清理尾巴!前导变后卫!”雷中校的声音响起来。

    后面两辆摩托车刚刚过来,看见战士们已经封锁道路步枪在肩掉头就窜了。

    “不要射击,防止流弹误伤。”田大牛说,“跟上队伍。”

    面包车内,学员们第一次见到战阵,紧张起来。

    “老赵,看来这趟不太好走。”雷中校淡淡一笑,“前面跟我换车。——电台兵,通知总部,让地方公安机关收拾现场。”

    林锐在车内急促喘气,田大牛一边开车一边说:“都别紧张!战斗没有结束!林锐,放松点!”

    林锐咽下一口唾沫:“是,班长!”

    远处山坡上,一个男人放下望远镜,点点头。

    黄昏时间,车队开入一个军用仓库。雷中校指挥部队下车,仓库主任也不多说话,直接就招呼他们进了招待所。陈勇带一排住在一楼,雷中校带老赵和八名军校学员住在二楼。

    “你跟附近老百姓的关系怎么样?”雷中校上楼的时候问主任。

    “一直很好,我们还帮他们盖了小学,官兵都去轮流义务助教。”主任说。

    “你去镇里借车,借的出来么?”雷中校问。

    “可以。”主任问,“不过镇里面有车的单位不多,装不下这么多人。”

    “一台面包一台吉普,别的你不用管。如果车出了问题,我们会照购买价格赔偿。”雷中校说,“天亮前,你办好这个事情。车况要好,加满油。”

    “好。车开到哪里?”

    “直接开进来,停在招待所门口。”

    进了二楼专门为首长准备的套间,雷中校告诉老赵:“你今晚就住在这儿,不过他们俩得陪你。——你们俩,可以轮流休息,但是不能分开。”

    刘晓飞和张雷答应一声。

    招待所一楼,每个房间住了三个战士。晚上外面都是双哨,楼顶有步枪手和狙击手值班。

    “乌云,我现在有点后悔,没写遗书。”林锐趴在楼顶,拿着夜视仪在观察,嘴里念叨着。

    乌云的眼睛从85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离开:“你不是说你命大,子弹打不着你吗?”

    “今天中午我才知道,原来子弹不长眼睛。”林锐的语音很平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感慨。

    “现在你说还有啥用?现在咱连个纸笔都不能带,你想写都没得写。”乌云说着又开始扫视前方。

    “我就是那么一说。”林锐说,“当我今天打死那个司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生命无常。我想,我应该留下遗书。那应该是我最真实的人生感受。”

    “你打算写给谁?”

    “我爸爸,还有我妈妈。”

    “你给你爸爸妈妈怎么还写两封?”

    “他们离婚好多年了。”

    乌云想想:“嗯,你是该写。不然他们会互相怪罪,没照顾好你。”

    “对。”林锐点头,“还有两封,写给谭敏,还有徐睫。”

    “你这怎么也写俩啊?”乌云纳闷,“你对象不是谭敏吗?”

    “是谭敏。”林锐的声音很冷静,“徐睫是我的朋友,我救了她的命,我想告诉她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理解她当时的感受。”

    “搞不懂你们城市兵,怎么那么多花花肠子。”乌云摇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林锐说,“谭敏已经考上财经大学了,等她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那你呢,到时候还当兵?”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明年就考军校,等谭敏毕业的时候,我想我会是一名优秀的军官。”林锐看着远方,“她为我打过两次胎,那时候我不懂事。无论她还能不能怀孩子,我都要娶她。”

    “我没那么多想法,我就想以后可以提干,实在不行就转个志愿兵。”乌云低沉地说,“把我娘接到部队来,她在草原上放羊,太苦了。为了让我当兵,她把积蓄都掏出来送礼了。她不识字,信都是托别人写的,报喜不报忧。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

    招待所会议室,陈勇和雷中校在地图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