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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兵敬礼:“对不起,部队重大军事行动,交通中断一小时!”

    廖文枫四处看看,已经停下十几辆车。他看着直升机,下车站在路边。晓敏下车站在他身边:“有什么好看的?”

    “好像是葬礼。”廖文枫看着群山之间的点点隐约的白花。

    “葬礼有什么好看的?晦气!”

    “我也当过兵。”廖文枫甩了一句,认真看着。

    直升机在山上盘旋着,缓缓降落在那个小小的烈士陵园的空地上。

    “敬礼——”雷克明高喊。

    刷——小汪举起军刀。

    刷——上千特战队员举起右手。

    刷——山路上拦截交通的哨兵们向着烈士陵园的方向敬礼。

    老百姓们都惊讶地看着。

    廖文枫默默看着。

    直升机的后舱门打开,落在地上铺成桥。

    卷着的红色地毯一下子铺出来。

    两个手持漆成银白色的56半自动步枪的礼兵踢着正步缓缓下来了,枪刺闪着寒光。

    耿辉穿着常服的笑容出现在战士们面前。只不过已经成为凝固的黑白回忆,在一瞬间定格。抱着耿辉遗像的耿小壮面色凝重地走出来,他穿着一身李东梅连夜改小的迷彩服,一双黑色的小皮靴,甚至在头顶还戴了一顶小小的黑色贝雷帽。

    公路上,廖文枫脸色凝重,缓缓举起右手敬礼。

    哭声传染在特战队员们之间。

    抱着裹着党旗的骨灰盒的李东梅在穿着常服的方子君和何小雨的搀扶下出现了。

    举着军刀的小汪在默默流泪。

    胸口戴着白花的老爷子、刘参谋长和何志军等军区机关首长们出现在后面。

    拿着相机的崔干事流着眼泪,拍不下去了。小汪带着三个军旗手踢着正步指引方向,队伍缓缓走到墓穴前,军人们在周围站好。

    “老耿,你累了,该休息了。”李东梅亲吻了骨灰盒一下。

    “报告!”队伍里面突然有人高喊。

    都看那边。

    林锐跑步出列,敬礼:“报告!政委还不能入土为安!”

    “讲!”何志军怒喝。

    “我们还没有成为一支可以屹立在世界军队之林的王牌特种部队!”林锐流着眼泪高喊,“我请求,将一部分骨灰留在大队荣誉室,来激励我们努力!激励我们向前进!等有一天我大队真正成为中国陆军的骄傲,将他剩下的骨灰再全部安葬!”

    高级军官们互相看看,然后都看李东梅。李东梅流着眼泪点点头。

    林锐敬礼,从身后的背囊当中取出一个手工制作外面涂着迷彩色的骨灰盒:“这是我们排一班长田小牛同志亲手做的!”

    李东梅颤抖着双手捧出骨灰,轻轻放置在林锐手中的骨灰盒里。林锐站得很直,任凭眼泪流淌。雷克明敬礼,双手接过李东梅递来的迷彩骨灰盒。

    “鸣枪——”小汪高喊。

    一个班的战士跑步出列,手持81自动步枪对天45度角连续单发。

    枪声当中,土缓慢地落在骨灰盒上,慢慢看不见了。

    枪声还在继续。

    廖文枫还在敬礼,面色凝重:“虽然你是我的敌人,但是我尊重你。”

    军旗猎猎飘舞。

    一个墓碑立起来:

    “革命烈士中国人民解放军a军区狼牙特种大队首任政委耿辉上校长眠于此”。

    “刘参谋长转发给您的总参紧急命令!”

    一个参谋大步走入军区情报部何副部长办公室,将一份绝密电报放在他的桌子上。何志军只看了一眼就眼睛放光:“给我要特种大队!”

    特种大队作战值班室。电传哒哒哒哒打出来。雷克明接过电传,签字,仔细看。他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只是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光。

    参谋学院,林锐跑步到侦察系办公室接电话:“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大队!”

    军区总院,陈勇在勉强笑着发喜糖。方子君坐在桌子前也在挤出笑意,同事们跟陈勇开着玩笑。

    电话响,一个护士拿起来,转向陈勇:“陈大中尉,找你的电话怎么打这里来了?”

    陆军学院侦察系,系主任拿着电话严肃地:“明白了,我们一定选最好的人!”电话放下,他就高喊:“给我找张雷和刘晓飞!”

    各个野战部队的侦察分队主官们的电话、加密电报在同一时间在a军区的整个军队通话线路和电台之间飞翔。

    所有的这一切忙碌,都来自那份来自总参的紧急命令。

    “陈勇!”

    方子君追出来。

    陈勇回头,看着方子君脸色凝重。

    “到底什么事儿?”方子君的脸色真的发白了。

    “大队长没有说,只是说接到总参的紧急命令,让我立即赶回部队!”陈勇说。

    “是不是要打仗?”方子君问。

    “我不知道。”陈勇摇头,脸上没有表情。

    “你告诉我!”方子君着急地问。

    “我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干部,我随时等候着军队的命令。”陈勇说,“上级不告诉我是什么任务,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答应过我,一定要回来!”方子君说。

    陈勇点头,从上衣口袋取出那份写好的离婚报告:“合适的时候,你签字。我不知道什么任务,也不知道去多久。我不希望拖累你!”

    “你把我当什么人啊?!”方子君着急地问。

    “当作一个女人!”陈勇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是观音!你的爱情是你自己的,不是所有要上战场的军人的!——我知道你善良,但是感情是感情!如果我去的时间比较久,没有消息,你就赶紧签字!”

    “陈勇!”方子君哭了,“我对不起你!”

    “现在别说这个了。”陈勇把离婚报告塞到她的手里,“我必须马上回去!你自己多保重!”

    陈勇转身跑向外面。

    “陈勇,你一定要回来——”方子君嘶哑着嗓子喊。

    陈勇大步跑着,咬着嘴唇。

    “来啊,来吧!”刘芳芳招手对门外,“你怕什么啊!”

    “我不是怕。”张雷说,“是不合适——你妈妈请我吃饭,算怎么回事呢?”

    “还有我爸爸呢!”刘芳芳纳闷。

    “我奇怪的就是这个。”张雷说,“如果是作为上下级,我和你父亲认识并且算有接触,请我吃饭我没什么犹豫的;但是我不认识你母亲,她出面请我吃饭,你父亲作陪——这算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刘芳芳问。

    “是好朋友,但是没好到你母亲要请我吃饭的份上啊。”张雷说。

    “你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呢?”刘芳芳着急了,“我怎么跟我妈说啊?”

    “刚才是和你赌气,你说我不敢来你家,我说我敢。”张雷说,“现在我到你家了,我来过了。好了,我走了!”

    “张雷!”刘芳芳在后面着急喊,“我怎么跟我妈妈说啊?”

    “就说我有任务!”张雷不回头苦笑。

    “是不是还得我亲自到门口请你啊?”萧琴笑眯眯站在小院门口。张雷只好站住了,回头敬礼:“阿姨好。”

    “来了就进来吧。”萧琴笑着说,“我请你吃顿饭,大家聊一聊。”

    张雷无奈,只能进去。他站在客厅,刘芳芳接过张雷的帽子挂上:“你坐!”

    张雷坐在沙发上,萧琴在对面坐下,张雷起立。

    “坐吧。”萧琴抱起身边的白猫摸着。

    张雷坐下,目不斜视。

    “我们芳芳老提起你,老刘也提起你很多次,我就想咱们不如一起吃顿饭。”萧琴笑着说,“既然你是芳芳的朋友,我们一起吃饭也没什么。”

    “是。”张雷说。

    “我去跟保姆准备,在餐厅!”刘芳芳笑着说,“你跟我妈妈聊聊。”

    刘芳芳去了,张雷还坐在那儿。

    “喝茶。”萧琴笑着说,“看你热的,风纪扣打开吧?”

    “我习惯了。”张雷说。

    “我们芳芳现在都缠着老刘要去学跳伞了,说迷上跳伞了!我就说那还不如找个伞兵出身的男朋友呢!”萧琴笑着说。

    “我们伞兵部队确实有很多优秀的军人,我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张雷斟酌着用词,不卑不亢。

    “可是我们芳芳喜欢的是你。”萧琴笑着,意味深长地说。

    张雷不说话。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一个出色的优秀青年干部的苗子。”萧琴笑着话里有话,“好在我们老刘还有伯乐的美称,他爱才,尤其是值得培养的青年干部。这次军区副司令空缺,军委办公厅的朋友说很可能他就要破格提前晋升中将副司令了。军委领导很看好老刘,他年轻,刚刚四十六,而且会带兵。”

    “是。”张雷目不斜视,“刘参谋长的威名我在学院图书馆的南疆保卫战战史读到过。”

    “是啊。”萧琴笑着说,“那你想过没有,我们芳芳可是军区内外多少青年军官心中的梦中情人?”

    “刘芳芳同学年轻漂亮,而且善解人意,肯定有不少追求者。”张雷还是那么不卑不亢。

    萧琴脸上有些许不快,她稳定了一下,还是笑:“那你呢?”

    “我?”张雷笑笑,“我有爱人。”

    “可是我听说,她已经结婚了。”

    张雷看看她:“不是听说,是确实已经结婚了。——阿姨您不也参加那次婚礼了吗?特种大队的陈勇中尉的婚礼。”

    “哦,对对对!”萧琴敲敲脑袋,“方子君!军区总院著名的冷美人!”

    “对,就是她。”张雷说。

    “可是她已经结婚了啊?”

    “她结婚不结婚,都不耽误成为我心里的爱人。”张雷不卑不亢地说,“我心里没有位置去容纳别的女人。”

    “幼稚!”萧琴冷冷笑,“真幼稚!你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过吗?”

    “没有。”张雷说,“我是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

    “服从?”萧琴笑,“让你转业你也服从?”

    “如果组织在合适的时候需要我转业,我会服从。”张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