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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 第57章
    他把手中酒瓶猛地一掼,嘶声吼道那我他妈的就去买注射器!

    他腾身站起就要去找药店,我一把将他身子给拉下,摁住他肩头,继续道,好哇,等会我陪你去买,不过,你听我说完。他双手死死攥紧。我接着道,注射器打空气很痛的,听说那血管压力很大,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把空气打进去。他红着眼道那你帮我打。我摇摇头说我不做杀人犯,要打你自己打。他又说你告诉我有没有不痛的死法?我冷笑了一下,道你都想寻死了,还怕痛?他愣了,喃喃道,是,是,我寻死了,我怕痛干什么!

    我用牙咬开啤酒盖,递给他,他接过咕嘟咕嘟喝起来,我也喝了一大口,才道,子亨,死是容易的,可要活下去就难,尤其艰难的是活好,活得出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有了这病,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也不要怨别人,怪我们自己吧,不洁身自爱,这就是下场。他嘟囔着这就是下场这就是下场。

    我再和他碰一下酒瓶,道,有了这病,我想我们今后就算是要好活也没那机会了,只能赖活着,赖活就赖活着吧,得认命。他突然抓紧我的手,满心希望的道,甄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医院检查出错?搞错了我们的抽血的试管?填错了我们的检查结果?或者把其他人的血混进了我们的血里面?我们,我们再检查一次,再去人民医院检查,防疫站检查,好不好?那博爱医院医术不行的!

    我苦笑一下道,子亨,想开点,结果摆在那里,那医生都说了,我们又何必再欺骗自己?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得到的除了失望外,还能有什么?认命吧,好好想想将来。他抽噎起来,认命,认命,可我他妈的还有什么将来!

    那你错了!我使劲抓着他冰冷的手,重重地捏着,道,我们这辈子是没戏了,可我们都有家人啊,现在我们已是必死之人,那我们做起事来就可以抛掉恐惧,无所顾忌,什么都可以不顾,我们可以拿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去拼去抢……

    拼什么?抢什么?他茫然地看着我问道。

    拼机会,抢钱!我狞声道。

    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吗?抢钱?抢劫银行还是抢包抢手机?

    错了,机会多得是!就看你是不是能舍弃一些东西!我咬牙切齿道,抢钱不是做劫匪,我们怎么能做那么低级的事!要抢就要有技术含量!我们去赌,拿这条贱命去赌博弄钱!

    他还是茫然地问,弄钱干什么?

    我声音悲怆起来:钱,有用啊,弄足够的钱给家人,让家人从此一辈子衣食不愁,然后我们两个再去旅游全世界,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你想旅游全世界吗,我们弄到了钱我们就去。

    他不做声了,闷头想了好久,使劲点着头,哽咽道,好,好,那你就带着我去赌博吧,我也不上班了,再上也没意思了,跟着你浪荡去,我要弄一百万,不,两百万给家里,让他们从今以后活得好好的,买一套大房子,给我爸买全世界最好的渔杆,给我妈买最好的按摩椅,给我那傻哥哥买保险,再给家里请个保姆……

    我点着头,极力忍着内心抽搐,道好,好,我一定帮你办到。他泪水流满了脸,抬眼望我,嘴唇哆嗦地:保姆要请江西的,要老实本分的,不要她太漂亮,我想要她做我傻哥哥的老婆,做我嫂子……

    我泪水夺眶而出!

    陆子亨有个哥哥,先天性智障,现在二十七岁了,智力才相当于一个四岁孩童。如果不是我来深圳,如果不是我结识邵刚,如果不是我和凤姐,如果不是我突然从凤姐身边不告而别,那他怎么会与凤姐上床?又怎么会传染上这病?凤姐有这病了,凤姐给我口交过,也给他口交过,那医生说了,口交时如果破坏了哥们的表皮组织,那是有可能传染的,而事实上我和他已经给传染上了!陆子亨是他父母的唯一希望,这是我的错啊!

    大学时,我睡上铺,陆子亨睡我下面,我经常趁他午睡的时候冷不丁地就恶作剧,把手伸进他被窝里,淫笑着,大声唱“黑暗之中沉默地探索你的手,是不是正在手淫……”,他每次都不发脾气,就骂我贱人。而程度和韦庄就必定要发脾气,尤其是韦庄,有次他差点跟我打起来。韦庄经常单独行动,他到底交往了多少女孩,交往了哪些女孩,这我们都不是很清楚,他对我们保密了不少关键信息,而陆子亨必定要和我仔细探讨每一个目标对象的策略细节,提出有创见有建设的意见。他虽然很小气抠门,可我和他七年,不知道说过多少话,我因为他上了凤姐而不把他视为朋友,可实际上算起来,我和他最为交心。正是因为那么交心,我才不容忍他对我的背叛。

    他说的对,我和凤姐交往后我就把她当作了我的私人物品,就算我不跟她在一起,我也窃以为她在感情上是属于我的禁脔。如今事实真相摆在眼前,她想征服我,不成功后就移怒给陆子亨,我猜想她想征服陆子亨后再把他甩掉,她跟我以前的那些一夜情一样,甚至比她们还不如,那些一夜情只是纵欲,可她在纵欲的同时还要玩情。凤姐根本不是我的禁脔,非但如此,她还是一块毒饵,陆子亨其实是个受害者,他那么做了以后还想法子查到了凤姐的秘密,这怎么能算是对我的背叛呢?就算是背叛,那一切也都过去了,如今啊,我和他同病相怜,我们都是病人。

    我一把抱住了陆子亨,哑着嗓子道,兄弟,我,我一定做到!

    他又是大醉,我背着他回我的租房。第二天陆子亨就向公司辞职,并把他的房子退了,和我住在一起。当天晚上我们坐在房里,喝酒抽烟看电视,陆子亨突然惊声道,完了,要是我家里打电话去我公司,那不就知道我辞职了吗?

    我问道你家里知道你单位电话?他点头,我眉头微皱,道这样吧,你现在就对家里打个电话,说你换了一个更好的工作。他苦着脸道可我家里要我新公司的电话啊,打手机花钱的,他们一般都是打我公司电话。我淡声道,嗯,你把我们房间的电话留给他们,不管我们是谁接听,都要说这是xx集团,嗯,我们再办个呼叫转移,把这房间电话转移到手机上。

    他想了想,觉得满象那么一回事,就拿起话筒准备拨号码。我拦住他,道子亨,千万记住,现在我们对自己的命啥都别想,想也没用,还不如不去想,就记着我们的命是为了家人而活就够了,你得有这个心态,以后和家里打电话语气要平和,不要有异常。能做到吗?

    他再次点点头,开始打电话,向家里解释说这个新单位工资薪水要比以前那家高了一千多,而且职务也提拔了,要家里放心。电话打了四五分钟,挂断电话后,他哭丧着脸说妈妈又问起了许素梅,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举行婚礼。我闻声脑子一震,忘记大事了!

    我递给陆子亨一根烟,缓缓问道,你和凤姐做了后,有没和许素梅做过?唉,这不废话吗,你和许素梅做的时候有没戴套?他脸上呈现痛苦表情,低声说没有,她上了节育环,甄甄,你以前说过的,戴套做爱就像穿袜子洗脚,和她在一起,我能戴套吗?

    第三卷在路上第十五章同病相怜(下)

    (更新时间:2005-11-213:05:00本章字数:3332)

    我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个败类,这样的话是何等厚颜无耻。我接着道那这样吧,子亨,明天我们两个把许素梅约出来,把这事告诉她,请她也最好去做过检查。陆子亨表情极其沉痛地说她她一定也感染上了!说也没用。

    我说那不提醒她能行吗?现在医学发达,这病只要有钱治疗就不会死,我们不能瞒她的。我拍拍他肩膀,接着说,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通知和我玩过的那些女人。他长长叹口气道你和凤姐认识后,你到底玩过多少女人啊!你还记得清楚,还记得她们的电话?

    我把电话拿起又放下,沉重地道,这事,太大了,老实说,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凤姐感染了别人的后再传给你我,还是我从别人那里受感染再传染给凤姐,又通过凤姐传染给你的,是很多人啊,牵涉太大了,哪个才是源头呢?这,说得清楚吗?

    我头垂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一旦把这些电话给拨出去,她们接听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她们将信将疑躲躲闪闪地去做检查?还是如遭受晴天霹雳,悲愤交加,大哭大骂,骂我无耻下流,骂我骗她,骂我不得好死?抑或痛不欲生,寻求短见?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面对这种事情,就连陆子亨都生出自杀的念头,何况那些是女人!

    痛入骨髓的恨与悔在我灵魂深处潮涌不休……

    陆子亨推推我,恨声道甄甄,别打了,别去想了,通知她们干什么!就按你说的,大家都认命吧!知道了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检查了怎样,不检查又怎样?不知道不检查还更好些!活得自由自在,哪用象现在这样承受这么重的心理负担!你以前不是还对我说过“无知者才快乐,快乐是属于无知者的”吗?你忘了?

    是的,快乐是属于无知者的,真要把一切事物一切事情的本质都给撕开看破的话,那么人就永远快乐不起来。任何一个不快乐的人必然是窥见了某种真理的人。我迟疑了,再度迟疑了。

    我默然无声,心中话语无数,却说不出口,我的愁苦令我心肝发热,我越是默然,本已发热的心肝就越是升温,烫得我周身难受,如有火焰灼烤。

    医学检查证实,我患上了世纪癌症,这癌症有潜伏期,病毒就在潜伏中逐渐侵噬我健康的肌体,这病毒进入我体内后无论何种药物都无法将它杀死,它就如同我的欲望一样,是附骨之蛆,更如影随形,终生不能将其驱逐摆脱,我身上无时不刻不扛着死神,死神想要我死了,它就会命令病毒发作,它想要我继续活下去,那它就让病毒继续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