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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雪峰奇谭 > 第四章 喜事惊浮未定 仇恨如雷骤至
    喜事惊浮未定仇恨如雷骤至

    第四章

    谭之川见此马上上前扶住了谭捷。武恩忙上前道:“师父,怎么样了?”谭之川一把将武恩推开,扶着谭捷到了床上。师兄弟们都挤了进去。武恩是一愣,而后也赶了进去。

    过了片刻,谭捷只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一开口便道:“阿武……你过来。”武恩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扶在床边。谭之川见此,心里胜为不好受,把头转了过去。谭捷一把便握住武恩的手。武恩也忍不住泪水,道:“师父,是我害了你,是我把你气成这样。”谭捷摇摇头,道:“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如今我只有一事放不下,你一定要答应师父。”

    武恩知道谭捷讲得是掌门之事,心里愣得看了一眼谭之川。谭捷心中也知,武恩不肯做掌门,定是和谭之川有关。于是望着谭之川,眼神把要讲的话都传达了。见谭捷如此,谭之川心中也是多有不忍,道:“阿武,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犹豫什么,快答应爷爷。”

    听了谭之川这么说,武恩也就什么都答应了。谭捷听了,是欣慰的笑了笑。接着又道:“你们一个是我孙子,一个是我徒弟,我真不想看到你们翻脸。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握手言好吧。”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行动开来。看到这样,谭捷也有些失望。

    谭荻芬哭泣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还不快照爷爷的话做!”武恩站了起来,伸出右手,谭之川却还愣在那儿。巢贺敏道:“之川,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谭之川听了,心里虽有些不愿,可还是没有办法。走上前去,慢慢的伸出右手,握住了武恩的手。

    一时间,谭之川只觉寒气顿时从自己的右手向全身蔓延。这寒气非同一般,不知武恩怎么受得了。而后又有一股暖流将自己体内的寒气化为乌有,看来自己真的没有能力持有这把剑。思索间慢慢的缩回了手。

    谭捷见到这样,心里也感到欣慰,而后终于支持不住,命归西天了。现场是一片哭泣声。谭捷虽然死了,但从他的面容可以看出,脸上略微带了点笑容。他眯着眼闭着嘴巴,神态非常完乐。

    刹那间,冰水门陷入极度悲痛之中,谭捷也得以入土为安。他的肖像挂在大堂之上,望着他那可爱遗容,众人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谭之川及冰水门的所有人,都身披麻衣头带孝,跪在谭捷的灵位跟前,向他行了礼。

    待得一切完毕,武恩对谭之川道:“这冰水门是你爷爷创立的,虽然师父身前把掌门传给我,但真正配做掌门的人是你。不如我就把掌门……”还没说话,谭之川便知他要讲什么,武恩是想把掌门之位让给他。谭之川一向心胸狭窄,这一点他自己也不否认。正因为如此,谭捷已经在众人面前把掌门之位给了武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做。

    谭之川心中有气,骂道:“住口!”眼眶都淌出泪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爷爷临死前把掌门传给你,是因为他看得起你,你有这种能力担任掌门之位。如今他老人家刚刚入土为安,你就在他灵位面前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你对得起爷爷在天之灵,你对得起爷爷生前对你的好吗?”

    武恩一听,只觉谭之川骂的对,自己也知道错了。便对他道:“之川,对不起。我刚才一时糊涂,请你不要见怪,原谅我。”谭之川道:“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我爷爷你得师父。爷爷把掌门传给你,你就要把这个掌门当好,把冰水门发扬光大,以慰爷爷的在天之灵。”谭之川虽这样说,可是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

    武恩听了他的话,以为他已经原谅了自己,也承认了自己这个掌门。便激动的道:“我一定会的。”堂上吱唔着充满了哭泣声。谭之川道:“大家都别哭了,爷爷走得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说明他老人家已无牵挂。大家别在师父面前哭丧个脸,免得爷爷看了伤心。”武恩也道:“之川说得对,师父到了极乐世界,也不希望我们太悲伤。”众人一听,赶忙抹抹眼泪,忍住了哭泣,虽说心里还是非常伤心。

    谭之川转过身来,对着武恩道:”以后冰水门就靠你了。”武恩赶忙回道:“千万别这么说,虽说我是掌门,但门中的许多事情,我还需要你帮忙。”

    谭捷死后的一段日子里,武恩刚上任,都生活的很好,比想像的安全不少,也少有事情发生。

    一天,谭之川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迎面又出现了赖皮精,不由的是一怔。赖皮精眼睛一闪,见谭之川右手臂上缠着一块黑布,便上前道:“怎么,老人家去世了?”说完这中,似乎有挑衅的语气。

    谭之川也知道他的意思,便道:“你想说什么?”赖皮精摇摇那似要散架的身子,又自言其说起来,道:“看来我说得没错,老头子果然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由于这话正中他先前所说,于是又不免骄傲一番。

    谭之川心里一嘀咕:“怎么会让他说中。”便道:“你怎么会事先知道?”赖皮精撇着嘴狞笑道:“这你就别管了。如今那满人当上掌门,你在冰水门的地位也没了,日子也不会好过。你可是一个大师兄,而且是谭捷的亲孙子。那武恩算什么,他只不过是个满清鞑子,竟然让他当了掌门,我都替你不值。难道你就不恨他吗?难道你就忍得下这口气?”

    谭之川随口说道:“你少胡说。”赖皮精接道:“胡说不胡说,你我心里清楚。”而后低了低嗓子,凑近半个身子,道:“要不要我替你把他干了,好给你出口气,那这冰水门的掌门不就是你的了。”

    谭之川眉头是一皱,心中莫名的想:“如今爷爷已经把掌门传给了阿武,要是阿武退出掌门之位,自己再去做,这不是捡别人丢弃的东西,面子哪里过不去。要是阿武被赖皮精杀了,那么冰水门的掌门就会名正言顺的落入自己的手中。”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激动,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恨之入骨,非得制他于死地不可呢?”

    赖皮精道:“满人抢走了我们的江山,是汉人都该将他碎尸万断。我可不像村里那些人,受了一点满人的恩,便忘记了国仇家恨。我赖皮精虽然没有出息,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说得倒还似模似样,讲完便转身离去。边走还边道:“只要你想通了,随时找我,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赖皮精哪有什么报国之心。他只不过忘不了在雪凤楼,让两人侮辱的历史,一心想报仇。此时正是分化他俩关系的时候,也好各个击破。谭之川被他的一套一套说得是一愣一愣。赖皮精的话虽正中谭之川的要害,但似乎都点到为止。谭之川似乎被说动,又勾起了琐碎之事。脸露凶光,脸上充满了诡秘的神情。

    回到家中,却似走错了地方。整个冰水门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往日的练功场面也不覆存在。谭捷虽去世几天了,可大家还是低沉着脸,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谭之川上前道:“怎么了?师父不在了,不是还有新掌门吗?你们这样算什么?准备把师父教你们的武功都谎废掉吗?你们是不是想让师父死不瞑目?出来骂你们才开心啊!”

    听了此话,师兄弟们都觉心中酸痛。武恩听了也觉说得对,自己这个掌门也没起到作用。于是起身道:“是啊,我们一定振作起来,化悲哀为力量,努力练功,把冰水门发扬光大。”

    师兄弟们一听,顿时心潮澎湃,个个都起身排起队,有秩序的练起剑来。武恩在一旁亲自指点,冰水门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在屋的谭巢二人,听到谭之川教训大家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都紧张的走了出来。见大家正在勤奋的练功,心中也感安慰。两人的肚子已经很大,站立的时候,都要用手托着。看来过不了多久,冰水门又要有两个小生命诞生了。但愿冰水门会随着新生命的诞生,而有新的气象。

    日子很快去了,两个大肚子姑娘也都临盆在急。天下着小雪,大家依然在练剑。谭荻芬安奈不住寂寞,出去看大家练剑。武恩及谭之川劝他:“都快生了,应该好好休息,不能乱走动。”可谭荻芬却道:“师兄弟们难得这么用心练功,我怎么闲的住?”她硬要在旁观看,众人也都拿他没有办法。

    突然间,谭荻芬只觉肚子微一痛,而后便巨痛难忍,只“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时站立不住,就往地上倒去。听到声音,武恩赶忙过去扶住她,问道:“怎么回事?”师兄弟们这时也都停止了练功,围了上去。

    谭荻芬吱唔的道:“可能快要生了。”武恩听了,是又惊又喜,一时手足无措。谭之川道:“还不快去请产婆来。”顾德希一听,赶忙飞奔出去。武恩是高兴的快要傻了,扶着谭荻芬却不知要做什么。谭之川又道:“还不快把妹妹扶回房间。”武恩一听,“哦”了一下,便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扶起谭荻芬,往房间走去。

    产婆随脚就到。虽说大雪天的赶来,心中不大愿意。可总算有两个小生命要诞生了,也是由衷的高兴。于是也不管其他,忙赶了过来。

    一到门口,众人马上把产婆引到了武恩的房间。产婆看看情形,叫人去烧开水,然后把众人一赶,都拦在了门外。武恩是干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门口等待。谭之川道:“恭喜你,就要当父亲了。”武恩道了声谢,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不知里面的情形怎样?生了没有?男孩女孩?可爱不可爱?漂亮不漂亮?长得像谁?一连串的念头全都在脑袋中闪过。

    屋内是没有什么动静,可外面却是急成一片。隔了片刻,一个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对谭之川道:“大嫂她……她有点不舒服。”谭之川一听,心里一急,拔腿就往房间中跑去。两间屋子只有一墙之隔,绕一个小弯就到。

    谭之川一到,赶忙问:“怎么了?”只见大冷的天,巢贺敏的额头上却出了细微冷汗,肚子也痛了起来,看样子也是要生了。谭之川见了,神情是和武恩一模一样,是又惊又喜。忙叫身边的弟子再去请一个产婆来,可弟子回答道:“山中只有一个产婆,已经到了武掌门那儿。”

    谭之川急得倒把这忘了,见巢贺敏痛得厉害,没有办法,只好先去把产婆请来先看一看。到了那边,只见武恩在那焦急的等待,双手不停的在一起搓着走来走去,只觉六神无主。谭之川上前道:“生了没有?”武恩随口答应道:“还没有,都快急死我了。——大嫂他怎么样了?”

    谭之川也着急的回答道:“阿巢也快生了。”武恩听了是一喜,道:“真得,那我也恭喜你了。”谭之川道:“还恭喜什么?,阿巢正痛得厉害,快让产婆过去看一下。”虽然谭荻芬也需要产婆,但见她叫得也不怎么痛,只听谭之川描述,巢贺敏已经非常危险,于是就答应让产婆到她那边看一下。

    这边还没生下来,一听招唤产婆又匆匆的跑到那边。谭之川也和武恩一样,被挤在门口,担心着里面的事情。此时没了产婆,里面传来疼痛的喊叫声,谭荻芬叫得更厉害了。武恩听得心里是一阵一阵,忙赶到谭之川那边,把产婆叫了过来。师兄弟也是无事瞎着急。

    就这样,产婆在两个房间跑来跑去。刚安扶了这个,那个又接不下来;刚安扶了那个,这个又痛了起来。累得产婆喘不过气来,手不停的揩得汗,虽说这还是个小雪天。

    这时,产婆又来到谭荻芬的房间。隔了片刻,忽的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孩子总算是生了下来。武恩顿时喜笑颜开起来。产婆打开门,连连说着:“恭喜,恭喜。”武恩急切的问道:“怎样?”产婆笑着道:“是个男孩,恭喜官爷了。”

    武恩抱过孩子,傻笑着进屋,坐到床边就朝谭荻芬望了一眼。谭荻芬脸一红,低下了头,只欣慰的一笑。武恩抱着孩子,不知说什么好。这孩子白白胖胖,头上披着浅黑的头发,嘴巴不停的动啊动,眼睛却闭着,实在惹人喜爱。产婆揩了把汗,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谭之川忙跑了过来,道:“怎么样,生了没有?”产婆道:“生了生了。”谭之川二话没说,就拉着产婆往房间赶去。嘴里不停的讲着:“快……我夫人也要生了。”产婆才喘了一口气,又忙着赶了过去。见谭之川如此着急,谭荻芬问武恩道:“什么事?”武恩道:“大嫂也要生了。”谭荻芬听了是一喜,道:“是真的吗?太好了。”谭之川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武恩都已经生了,现在只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只听“啊”的一声,屋里传来清脆的啼哭声。随后门“呀”的一声打开了,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道:“生了,生了。”这是第二次,显然比上次顺口多了,并开心多了。谭之川上前道:“男孩女孩?”产婆笑着把孩子递给了他道:“是位千金。”

    弟子们也都挤了过来,要看看自己的师侄们长得怎么样。这女孩模样长得挺逗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老大,看见谭之川顿时露出笑容来。谭之川笑着向产婆说了无数声谢,送走了她。

    两个婴儿同时在一家之中,又在同一天出生,等于是双喜临门。这是谭捷去世之后的第一件大喜事,让沉静了许多的冰水门又充满了新春的气息,使人冲淡了对悲哀的寄存。

    冰水门在喜庆当中,度过了一百天。两个孩子已经诞生了一百天了,在这一百天,师兄弟们以逗孩子为乐,似乎有点玩物丧志的感觉,不过这大喜事也是难怪。

    武恩对谭之川道:“之川,我们已经好久没去雪凤楼了,如今我们的孩子都满百天了,正好我们到那儿去聚一聚。”众人轰然赞同。虽说天下着小雪,但今天是百天的好日子,大家都不想错过,于是都没有在意这些。

    大家踏着白雪走在路上,虽然都打了伞,可还是有几片雪花飞了进来,落在婴儿的嘴唇边。这婴儿反倒高兴的吮了吮嘴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让人看了就觉开心。

    忽然间,谭之川看到不远处的赖皮精。思绪一沉重,脚便停了下来。见他站那不动,众人走回几步,问道:“什么事?”谭之川愣了愣,而后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先去雪凤楼等我,我马上就赶来。”几人也都没有在意。巢贺敏道:“那好吧,你快点来啊。”谭之川“哦”了一声,便离开了。几人也没有理会,各自有说有笑的往雪凤楼走去。谭之川一脸深沉的走到赖皮精的身边,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赖皮精在一旁得意的笑着,又透露着诡秘。这些人在大雪天也不打伞,都让雪淋了一身。谭之川走到他身边道:“你想干什么?”赖皮精道:“有话我们到酒楼再说。”说完转身就走。谭之川想弄个究竟,也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选定一桌位子坐定。谭之川收起雨伞,抖了抖雪,搁在一边。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赖皮精又是笑了笑道:“有话慢慢再说。”于是叫小二拿来几罐酒,几蝶小菜。谭之川道:“有话就快说。”赖皮精倒了一杯,一干而尽,而后指指前方不远处。

    谭之川不明其意,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是一惊。原来这酒楼从这位置望去,正好能看见雪凤楼。谭之川身在雪峰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只见武恩他们已到楼上,和谭巢二人先叫了些酒菜,有说有笑的,一边逗孩子玩,一边就喝上了。虽然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非常开心。

    谭之川回过神来,见赖皮精正望着自己,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赖皮精也毫不避讳的开始说道:“怎么,你还真能忍下这口气?”谭之川道:“你说什么?”赖皮精又是一杯酒入肚,而后道:“别装傻,大家都说你不如武恩。武功没他高,肚量没他大,连练剑都输给他。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比得过他?”

    谭之川一听,怒气顿时上涌。拍案而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赖皮精怒道:“你说什么?”赖皮精却没有被吓到,明显是早有准备,早就知道他会发怒,也有了应对他的计策。于是先安抚也坐下,道:“谁都知道,你爷爷把冰水门连同冰水剑都传给了那个满人。你有什么?他留给你什么了?”

    谭之川仔细一着磨,还真是这样。可又想:“这是我们冰水门的事,哪轮得上你一个痞子来管。”心里告诫自己:“赖皮精是有意挑拨离间,自己不能上了他的当。”心里虽说是这样想,可眼神似乎出卖了他。为了掩饰,谭之川拿起酒杯倒了一怀,慢慢得喝了下去。

    因为赖皮精正好把正对雪凤楼的位置交给了他,这样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对面酒楼的情景。顿时又是一气,又是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接着又是数杯。赖皮精是微微一笑,而后用食指往酒杯中一勾,眼神一邪,不知搞什么鬼。

    赖皮精知道谭之川的弱点,就是心浮气躁,容易受人鼓动。见自己的话有了成效,接着又道:“听说那冰水剑是用千年冰石打造而成,锋利无比、寒气逼人、剑不沾血,世间没有一种兵器能与之媲美。看来那满人要在武林称雄,又有谁能阻拦?”说着,赖皮精偷偷的看了一眼谭之川。

    谭之川又是一杯酒入肚。赖皮精又道:“不知你这把破剑会不会沾呢?”一人眼明手快,一握剑柄,片刻不停的抽了出来,唰的一声剑出鞘外。谭之川道:“别动他。”说着夺过那人手中的剑,放在了桌上。

    赖皮精道:“你怕试吗?试一下难道有什么关系?”说着拿起那把剑。这时谭之川却没有阻拦,只一个劲的喝酒,到此已经喝了数杯。赖皮精拿起那杯酒来,往剑上一倒。这把剑也算锋利,酒滴在剑锋很快就蔓延全剑。天气一冷,酒马上冻成了一层薄冰,牢牢的罩住了这把剑。

    赖皮精徐徐还剑入鞘,嘴里是啧啧地说道:“可惜,可惜。”边说还边摇头。谭之川道:“可惜什么?”说着又是一杯酒入肚。赖皮精狞笑道:“你什么都比不过那满人。武功不如他,要是冰水剑在你手上,或许你还能讨个平手。可惜你只有这把破剑,我看你今生别想超过那满人了。”

    话音刚落,谭之川猛得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咔的一声,摔成粉碎散落一地。见他拿起剑猛一起身,赖皮精及两个兄弟都瞪大了眼睛,害怕的缩在那儿。现在心里嘀咕:“他可千万别发怒。”因为他们知道,谭之川一旦发起怒来,是会失去理智的,那他们的小命就会不保。

    谭之川道:“我不用冰水剑,就用你说得这把破剑,一样能打败阿武。”说着转身离去了。见他身影走远,赖皮精等人互望一眼,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狞笑起来。

    谭之川走到门口,就看到武恩写给雪凤楼的对联。他和武恩以前的快乐生活,突然在眼前内过。由于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便走上楼去。他们三人说的是非常开心,谭之川见了,心里却更加有气。一见谭之川这么晚才过来,而且雨伞也没有带,身上淋了一身的雪,三人只是一疑。

    原来刚才走得急了,谭之川连雨伞都忘了。巢贺敏问道:“你去哪了?”谭之川没有回答,坐在武恩的身边。猛一抬头,想看看赖皮精那边的情况。可奇怪的是,在那酒楼刚好能看见雪凤楼的这个位置。可是从这个位置却看不到那酒楼,心里只觉奇怪。

    谭之川一坐下,酒气顿时散发出来,而且有些脸红。巢贺敏道:“你喝酒了?”谭之川又拿起酒杯,倒了杯喝了下去。见他显然一脸心事,又问道:“有什么事吗?”谭之川随口说道:“没什么。——唉,你们刚才讲得那么热闹,在讲些什么啊?”

    谭荻芬一疑,便道:“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谭之川闪闪话题道:“哦,我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嘛。”武恩道:“我们在想,你的是女儿,我的是儿子,不如我们就为他们定下亲事,也好亲上加亲。哈哈哈。”

    巢贺敏忙问道:“之川,好不好?”谭之川勉强的笑道:“好,好。这是件大喜事,那当然行了。”说着又喝了一杯。巢贺敏听了,顿时一喜。大家只顾高兴,全没注意到谭之川的不对劲,也不知道他心里想得些什么。

    谭荻芬道:“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满百天了,都还没有给取正名。不如今天就给我儿子,也给未来的儿媳妇取个名字。”大家一开心,就各自物色了几个名字,但都不合适。

    谭之川又是喝了一怀,说道:“我们以前都在这里比剑,阿武学会了雪龙剑法,不如就叫他雪龙吧。怎么样?”一听这个名字,三人都觉不错。武雪龙叫得也顺口,于是也便选定了这个名字。都夸他会取名字。这时巢贺敏又道:“那我的女儿,你们的儿媳妇呢?”虽然只是百天,可两家人却早就讲定,似乎这两个孩子,现在就成为夫妻似的。

    武恩只是一打量,说道:“我们有事也会来雪凤楼,不如就叫她雪凤吧?”巢贺敏笑道:“这个名字好。你给雪凤楼说是天下第一楼,那我们家雪凤就是天下第一美了。”说着不由的笑了笑。谭荻芬道:“我们的儿子叫雪龙,你的女儿叫雪凤,那我们两家定下的不就是龙凤亲吗?”说着三人都哈哈的笑了。

    谭之川还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只到他喝完整壶酒,众人才注意到他。巢贺敏道:“之川,别再喝了,不然就会醉的。”武恩也道:“是啊,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虽然高兴,也不能伤了身体。”

    外面的雪开始有点大了起来,可楼里却是热闹非凡,伙计都快忙不过来。谭之川突然一口气上涌,道:“阿武,自从你当上掌门,我们已经好久没有来雪凤楼比过剑。不知你的剑法神到什么地步了,我还能不能接的住你几招?”

    武恩正欲回答,谭之川又道:“今天是好日子,不如我们就再比试一下。”巢贺敏道:“外面下着大雪,你们都当了父亲了,不要再孩子气了。这剑就不用比了。”见这几天,谭之川的表情都是不对劲,最明白他的人就是巢贺敏了。因为他的枕边人,常常会听到一些谭之川的心里话,怕他们会出事,便竭力阻拦。

    谭荻芬也道:“是啊,大嫂说的在理。”谭之川按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说道:“没事,我们只是比试一下,不会有事的。”双腿一蹬,踏着横栏,一头摘进白雪纷飞的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在了雪地,摆开了架式。武恩也是心头一热,大叫:“好!就跟之川玩玩。”说着也踏着飞了出去。谭荻芬想拦,可是武恩已经飞了出去,拦也拦不住了。由于雪龙剑法中,腾空技巧很多,这时武恩便耍了起来,落到了地面。两人摆开阵势。众人见大雪天还有人比试,都纷纷挤到围栏上观看。一下子,客人都挤到了窗外。小二闲着没事,也晃了晃桌布,往背上一耍,挤到了横栏上。

    由于雪很大,谭之川的剑全都是雪花,身上也沾满了白雪。口中还有些醉意,喝着白气,眼睛狠狠的盯着阿武。由于冰水剑纯结无瑕,不沾污物,有如出水芙蓉一样,没有沾到一朵雪花。而在雪地之上闪烁着晶莹的白光,特别的耀眼。想到这里,谭之川更加愤怒。

    武恩以为他只是用心对待,便也没有太在意,自己却是以笑相对。谭之川见了,以为武恩轻视自己,怒气上涌,自己首开了第一招。谭之川用手腕轻轻一撇,沾在剑上的白雪便浮在空中。而后猛一剑横扫出去,浮在空中的雪花,便顺势向武恩飞了过去。来势之快,让人只是一惊。

    只一眨眼,雪花便已在眼前。武恩只用剑及手臂一横格,挡住了这招。谭之川全身只一抖动,雪花便往四周散了开去。右手一伸,一剑刺向武恩的胸部。武恩刚回过神来,谭之川已在眼前,正一剑向自己刺了过来。

    武恩心里微一惊,并顺势一个空翻,把剑向上踢开。谭之川的剑便向上一扬,腹部露出一个很大的空缺,正好被武恩捕捉到。

    武恩再踢开剑的同时,又起一脚,猛往谭之川的腹部踢去。两人距离不过几寸,眼见这一脚就要正中谭之川的腹部。还好谭之川功夫也算精湛,也是一个空翻,躲开了这一脚。

    武恩接着猛一挥冰水剑,冰水剑透露出来的寒气,夹着雪花,顿时把眼前的飞雪凝成一块,猛向谭之川飞了过去。谭之川双腿一伸,身体向前一躺,就像蜈蚣一样,横躺在空中。身体在半空中旋转,数剑齐发,只逼武恩。雪花也正好从他背上擦过。

    围观的人看得入迷了,都叫喊着,并鼓掌为他们助劲。可巢贺敏和谭荻芬心里却一刻也放心不下,只怕他们会误伤对方。虽然只过了几招,但可以看出,两人决非普通的比试,和往常切磋武艺的场面,简直不能一概而论。这样一来,心里就更加着急了。

    只见谭之川的剑正向自己的腹部旋转而来,一时想不起要用什么招来抵抗,身体只不住的往后退。可谭之川的冲劲实在太大,只后退根本来不及,只有出剑左右的抵抗来招。可万想不到,谭之川这招来势如此之快,光挡很难化解。

    武恩脑中闪过一招,于是双腿一立定,而后一蹬,飞了起来,从剑锋踏过,经过他背部,只站在了他的身后。谭之川身体一回旋,而后旋转不断。两腿一刻不停的收缩,只向武恩的面部踢去。

    武恩又被迫往后退,可动作一慢一失手,脸上被踢中了一下,顿时在脸上留下了一块青瘢。看来这一脚力度非常之重。武恩虽被踢中一脚,可临危不乱,猛起右脚正中谭之川的胸口,再起左脚往下一踢。

    谭之川的身体只向雪地重重的摔去。可谭之川也是眼明手快,招数变化极快,顺势一空翻,半跪在地上,马上又站了起来。

    武恩也是现学现卖,使出刚才谭之川刚用过的一招“旋转飞剑”,猛攻谭之川腹部。这一招是谭之川使过的,谭之川也当然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来化解。

    直到剑离自己腹部不过几寸的时候,谭之川双腿一软,身体便向后仰头倒去。这一剑没有刺中谭之川,可谭之川却躲到了武恩的腹部下。这一招真是太绝了,任凭对方这招“旋转飞剑”用的多么纯熟,速度如何惊人,也都要收回,使出别的招来。看来谭之川对这次比武是下过一场苦功,对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势都想到了破解之法和应对之策。

    两人虽出于同一个师门,但这突如的变势,让人防不胜防,也是制胜的把握。果然正出了谭之川的意料之中,武恩刚使出旋转飞剑,见被化解于无形,并且对自己造成很大的危险,马上收了此剑,准备另拆精妙招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谭之川双膝一伸一屈,毫不留情的猛踹武恩的腹部。武恩腹中重击,却一时变化不了招式。两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在雪地中穿行,飞出几十米开外。

    武恩的腹部也不知受了多少击,还好两人离地面比较近,谭之川的腿不能充分伸张,所以力道不那么足。不然这数膝下来,武恩定没有还手之力。

    情急之下,武恩就双手一伸,抓住谭之川的胸口。可谭之川的双膝还在不停的踢,想迫使武恩松开双手。武恩是双手一用劲,猛的咬紧牙关,双手便提着谭之川向外耍去。

    一时间,两人调了个个。武恩在下,谭之川在上。两人离开地面也高了许多。

    武恩开始用腿尖向上踢谭之川的腹部,双手还死死的抓住谭之川的衣襟。谭之川也伸双手想挣脱开,可腹部中了重创,手上却使不上劲。

    刚才自己虽踢了数脚,可力气耗费已大。这时武恩又能充分发挥出全力,一脚相当于谭之川的三膝。真算起来,谭之川也没占到便宜。

    谭之川的身体被踢得慢慢向空中升起,两人也越踢越高,像是断了线的气球,又似地球突然失去了引力。只片刻功夫,两人已在十几米外的高空。

    谭之川见怎么挣脱,武恩都是不松手。现双手伸了回来,使劲全力,向武恩的胸口气门处一捶,武恩被迫松开了手,并顺起一腿,把全身力气,都踢到了谭之川的腹部之上。

    谭之川便向天空冲出,飞的更高了。可武恩自己也被这强大的反作用力,只往地上掷去。两人一个往上一个往下,距离越拉越远。

    武恩很快落到了地下,眼见就要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只见武恩顺势一个空翻落到了地面,才放下心来。

    武恩刚一落地,双腿一腾空,又飞了上去。一剑只向上刺。谭之川这时也正好向下落,见武恩出一剑正向自己刺来,虽距离还远,但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寒气。

    见此如此,谭之川也出剑于之对抗。两剑相交,迸出星星火花。武恩往上,谭之川往下,打得是不可开交。两人一起向下慢慢的落向地面。

    武恩是竖着落,谭之川是横着落。武恩先是落在了地面,谭之川的剑尖向下,猛的朝武恩的百会穴刺去。来势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武恩猛得往后退,慌忙躲开。谭之川一剑刺在了地上,并倒着使上旋转飞剑,地上的雪花纷纷向四周飞射而出,交织着下在空中的雪,只逼武恩。

    武恩挥舞着冰水剑,挡开来犯的雪花。谭之川剑尖在地上一点,顺势在空中几个空翻,并依靠这强大的惯性,又是连环腿向武恩猛又踢去。

    武恩刚刚挡开来犯的雪花,身不能闲,转眼谭之川已在眼前。一时躲闪不急,胸部受到猛裂的攻击,只飞将出去。武恩一空翻立在了地上,才没有跌倒。可已然受到了很重的内伤,脚未免前后移动几步。

    谭之川一立定,站在了地上。谭之川必竟从小跟谭捷习武,虽然说悟性比不过武恩,可是基本功已然牢固。武恩又只学了短短的日子,若是真打起来,他们两人也是有一拼。

    两位夫人看得是心惊胆战,无不为他们捏了把汗。心里都想阻止他们再比下去,可身体却是傻了,愣在那儿却不动弹。

    在旁无知的观众看得精彩时,无不鼓起掌来。两位夫人却随着掌声,由开始的不安转为担心,然后又转为害怕。这种心情简直难以形容。

    可谭之川听到了掌声,却高兴的笑了笑。因为只有这样,或许他的心里才会平衡一点。

    武恩虽受了重伤,可还是勉强笑道:“之川的剑法果然厉害,我在冰水门都这么长时间了,竟没发现。”谭之川笑了笑,道:“我悟性不如你,可我都学了这么多年,你才来了几天?若是连你也打不过,我先前的武功,可不就是白练了吗?”说着又不免骄傲一番。

    武恩又道:“不知之川的雪龙剑法还记不记得?”一听雪龙剑法,谭之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只见武恩便在原地开始耍将开来。

    雪龙剑法果然厉害,不愧为冰水门的剑法正宗。在雪地耍开以后,雪花都不能近身,纷纷绕着圆弦落在了地下。剑法忽远忽近、忽有忽无、忽快忽慢、忽闪忽现,密的无泄可击,剑中透露着一种霸气。

    见此剑法,谭之川的脑袋顿时就大了。见武恩耍的如此传神,可自己却只有头几招,不免有些心寒起来。

    微一转身,只见雪花绕道以后,竟然在武恩的周围,留出了一块圆形空地。这一下子,谭之川更加心虚了。脸开始下沉,士气顿时少了三分。

    耍完了一阵之后,武恩便笑着攻了过去。谭之川完全走了神,一时竟没发觉武恩已经攻了过来。只听武恩提醒道:“小心。”这才回过神来,忙出剑相格。

    谭之川在雪龙剑法下,果然无还手之力,明显落于下风,脸色也顿时变了。武恩也有些觉察出来,一时也没有太在意。武恩正中谭之川胸部数招,谭之川只飞了出去,就要倒在了地上。武恩赶忙飞了出去,准备将谭之川接住。可谭之川却不领情,挥了一下剑,武恩本能的收回了手。

    只听澎的一声,谭之川重重的跌在了雪地之上,一转身吐了口血,一时把雪地染为殷红一片。武恩一惊,只觉出手太重了。谭之川看了看巢贺敏,又望了望观众。

    刚才听观众的呼喊声,谭之川只觉亲切,因为那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可此时观众们的欢呼声,却似在嘲笑自己。其实,观众根本没有在掌声中融入特别的意思,只是谭之川心里作用。正是这种作用,才使谭之川逐渐沦为这个地步。

    谭之川微一转头,看到了赖皮精在不远处,好像也在嘲笑自己。这才想起刚才赖皮精在酒楼讲得话:“你什么都比不过他……”谭之川转过头来一沉思,周围虽然很吵,可是谭之川却是听不见,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及短促的呼吸声。

    谭之川猛得从地上颠了起来,翻了几下空翻,便向武恩跑去,招招狠毒的攻向武恩。可武恩全然没有察出来,以为谭之川还在玩。便笑了起来,全力以赴。

    可此时谭之川已经认真了。过了几招,只见谭之川也越来越不对劲,从他的动作、眼神似乎已不仅仅停留在切磋的范围,武恩也察觉到这一点,开始只守不攻,身体不住的往后腿。嘴里说着:“之川,不如今天就点到为止算了?”

    谭之川没有回答,手上也没有放松的迹向,反而更加狠毒起来。见武恩只守不攻,谭之川吆喝道:“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是看不起我?”

    武恩道:“之川,这是怎么讲啊?”谭之川道:“那就还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两人对话的同时,手上也是一刻也没有停息。

    武恩听了是打也不好,不打也不好,心里为难着,不知如何收场。见谭之川已经失去理智,只好出剑相抗,便在雪地上绕起了圈来。

    他们在雪地之上,时尔武恩败退,时尔谭之川败退,但都在只尺之内,雪地上都留下了他们搏斗的脚印。他们两剑相抗,飞到空中,越飞越高,而后又慢慢落到地面。落到地面以后,两剑互相缠绕,同时脱手而去,甩到半空中。

    两人又同时腾空而起,握住了剑。就在此时又打几招,旋转的落到了地面。在过了几招之后,不知是同门原故,还是心灵互通,两人竟同时使出雪龙剑法中“窘龙调头”一招。

    此时两人相距也不过只尺之内,猛一转身,两剑各自向对方胸口刺了过去。谭之川的剑正中武恩的胸口,只刺进半寸之深。武恩一剑刺了过去的时候,只见要刺中谭之川,剑头便猛一回缩,离谭之川的胸口只差一寸,可自己却被他的剑刺中。

    见武恩突然收手,这一举动,谭之川也是看得明明白白,自己的剑却刺入了武恩的胸口,心中是一惊。武恩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又抬头看了一眼谭之川,只见他的脸顿时变得铁青,眼睛瞪着老大。

    回想起了那一剑,自己使劲了全力刺向武恩的胸口,那神情似乎有制他于死地的气势。其实武恩的剑比谭之川的快,刚一转身,剑尖已离谭之川的胸口只有几寸。可是在刺去的那一刹那,武恩的手却突然往下一沉,没有刺中谭之川,而谭之川却全力刺中了武恩的胸口。

    谭荻芬先是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来,便从楼上飞了出去。踏着积雪,冒着雪花,抱着武雪龙,往那跑了过去。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并越哭越大,声音尖锐,穿透力极强。或许是由于受惊而哭,或许是预料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孩子这种功能,让人难以理解。

    见武雪龙哭声连连,谭荻芬也顾不上安慰一下,竟自不停的往那跑。一着急颠倒了,又爬了起来。爬了起来,又颠倒了,几乎是跑到了现场。观众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事情,一个个呆呆的围在围栏上,一动不动。

    巢贺敏不敢相信这是真得,见谭荻芬飞了出去,自己也马上从二楼下去,追了出去。谭之川慢慢的抽出了剑,武恩的胸口也随着流出一淌血注,在晶莹剃透白雪之上,顿时染成一片殷红。

    谭之川叫着:“阿……阿武……”谭荻芬刚爬到,身上已经全是雪花。激动的喊着:“武哥……怎么样了?”声音抖颤着带点泣声。

    武恩微微笑道:“没事,只不过是皮……”说到这全身一呕,吐出一淌黑血来,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便软倒下去。谭荻芬忙上前用身体一挡,扶住武恩,坐在了雪地之上。

    巢贺敏也赶到,站在谭之川的身后,眼巴巴的望着武恩。武恩说道:“有毒。”便吐出几口黑血,胸口开始也流出黑血来,顿时又把白雪染成漆黑一片。

    谭荻芬对着谭之川哭喊:“哥……”谭之川看了看剑,脸上完全走了神。心中莫名道:“怎么会这样?这剑怎么会有毒?”他后退了几步,一脸迷茫。

    巢贺敏走了过去,扶着武恩的手腕,也望了眼谭之川。谭之川忽然想起,刚才赖皮精把酒倒在自己剑上的身事。心下道“定是赖皮精在酒中下了毒。”谭荻芬心里是非常矛盾,受伤的是自己丈夫,伤人的是自己大哥,自己夹在中间,好生为难。只有泪汪汪的瞪着谭之川。

    谭之川也知道做错了事,双目不敢对视,低沉着头。武恩对谭荻芬道:“算了,扶我回去。”谭荻芬喊着:“武哥,你先挺住,会没事的。”便和巢贺敏一起扶着武恩离开了。

    一路上血都把白雪染成一条黑,只蔓延开来。他们离开以后,谭之川才敢抬头,看看四周,找寻赖皮精。赖皮精望了眼谭之川,见他那眼神凶神恶煞的,似要喷出火来。刚刚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赖皮精,脸马上沉了下来。心知事情败露,自己会有危险,于是二话没说,拔腿就跑。那些兄弟也赶忙跟了上去。

    谭之川腾起身来,只是片刻,已拦在了他们面前。赖皮精等人都害怕极了,全身哆嗦成一团,不知所措。见谭之川拦在自己面前,即不动手,也不让自己走,只是狠狠的瞪着。心中似有一只小鹿在乱撞,怦怦只跳。

    其中一个想逃,谭之川这才动起手来,大开杀戒,毫不留情的将那些人几招之内全数杀死。这剑沾满了巨毒,不管是伤没伤到要害,吭也没吭一声,倒了下去。

    见此,赖皮精马上跪了下来,双手抖个不停,接连磕头求绕道:“别杀我,我知道错了。”谭之川伸出剑,托着他的下巴往上抬。赖皮精是最清楚不过这毒了,像自己这样,即使划破点皮,也难逃一死。所以也顺势站了起来。

    身体不停的哆嗦,双手更是抖的厉害,可头却一点也不敢动,眼睛瞥下望着剑尖。谭之川显然醉意未减,说道:“跟我来。”手一抡,收回了剑,便转身离去。赖皮精可算是松了口气,可还是很紧张。心想:“他不杀自己,又要自己跟他去做什么呢?”但他的兄弟们因为想逃,都死在了剑下。虽然谭之川背对着自己,可赖皮精也是不敢逃。不管他耍什么花招都好,也只好乖乖跟在后面。

    谭之川一直带着他来到了原先两人喝酒的客栈。赖皮精吓得出了一头冷汗,心道:“难道他想来这里杀了自己?看来这回是难逃一死了。”走上楼去,谭之川还是选了先前那两个位置,坐了下来。旁边还有谭之川原先忘拿的伞,伞上的雪不但没溶,反而凝结成一层薄冰。

    赖皮精吓得不成样子,也无心抵抗,只好坐在那束手待毙。谭之川把剑放在桌上,叫道:“小二,拿一壶酒来。”小二一应即到,拿上酒来,并送上了几碟小菜。

    赖皮精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偷偷的抬眼一望,只见谭之川拿起整壶酒,就往嘴里灌。一转眼,一壶酒就己经见底了。谭之川放下酒壶,望了眼赖皮精。赖皮精是随之一怔,道:“你想怎么样?”

    谭之川没有回答,只哈哈哈的狂笑几声,似笑非笑,又似哭又似傻笑。被他这么一弄,赖皮精更不知所措。只听谭之川又道:“小二,再来一壶。”小二便拿来了第二壶酒。

    谭之川又整壶的往嘴里灌。喝得快了,一时咽不下去,便溢得满面都是。此时谭之川眼角却流出泪水来,酒跟泪水混合在一起,在整个脸上淌着,所以也就让人分辨不出来。

    在喝酒的同时,想起了刚才的事,又想起了当年的事,只不免痴笑,又喝又笑,就这样一直喝着。

    谭荻芬、巢贺敏扶着武恩走进冰水门的门槛。师兄弟们都挤了出来,见武恩满身是血,便问道:“出了什么事?”谭荻芬哪还有功夫理会他们,就竟自把武恩往房间里扶。

    武恩躺到了床上,口还不停的吐着血,把衣服都沾湿了。武雪龙还是一个劲的哭着。谭荻芬坐在武恩的身边,眼泪不停的流着,突然想起要去请大夫。武恩赶忙拦道:“不用了,快哄龙儿别哭了。”谭荻芬什么都听他的了,一哄孩子,孩子也就不哭了。看来是累了,便一头睡了过去了。武恩对巢贺敏道:“大嫂,麻烦你帮我拿纸笔来。”巢贺敏赶忙“哦”了一声,便匆匆去取了。

    谭荻芬感到不解,便问道:“你要纸笔做什么?”说话的声音,也不禁带着泣声。武恩咳嗽几声,使劲的说道:“师父把冰水门传给我,我却……现如今雪龙剑法就我一个人会,我不能让雪龙剑法失传,不然我会对不起师父的。他日孩子长大了,有幸学成雪龙剑法,光大冰水门,也了却了我的一个心愿。”

    谭荻芬听着,眼泪像流水一样往下淌,把整个脸都湿透了。武恩用手揩去谭荻芬脸上的泪水,道:“别哭了,不要为我难过。我的命本来就是你们给的,你千别怪之川,我想他是无心的。”

    巢贺敏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拿着纸笔。听了这话,心里是一激动,便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流,在一旁听着。只听武恩又道:“将来孩子长大了,问我怎么死的,你千万别说是你大哥害我的,就说我是病死的,或者就干脆不要提起我。”

    谭荻芬哭着点了点头,巢贺敏听了也很感动。屋外已经挤满了人,听这么一说,才知道害武恩的人竟然是谭之川。武恩道:“大嫂。”巢贺敏这才回过神来,马上把纸笔递了上去。

    武恩接过纸笔,艰难的坐了起来,背靠在枕头之上。把纸打开,便开始把雪龙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记在了这一张纸上。已近黄昏,巢贺敏见谭之川现在还没回来,心里也着急,怕他会出什么事,便把孩子交给谭荻芬,自己便匆匆去找了。

    谭荻芬把谭雪凤放在床上,那孩子也道乖,母亲不在身边也没哭,正乖乖的睡着觉。谭荻芬拔出刀来,见到谭雪凤脸露凶光,心想:“就要你为你父亲偿命。”武恩马上阻止道:“算了,不要再杀人了。她必竟是我们的亲人,将来还是我们的儿媳妇啊。”

    谭荻芬哭着,不知说什么好,只觉武恩的心太善良了。武恩一笔一划的将雪龙剑法写在纸上,怕写得快了,有些招式模糊不清,会让人难以识辨。又怕写得慢了,自己突然仰头而去,未能把雪龙剑法写全,那雪龙剑法不就会跟自己一起常埋地下,死了怎么去见师父。心里是急又不敢急。

    谭荻芬见了,顿时伤心道:“武哥,你快好好休息别写了,我们改天再写。”武恩道:“我怕我今天不写,就没有机会了。”谭荻芬一听道:“你别胡说,你不会死的,你要看着孩子长大,我一个人不行的。”

    听到这么一说,武恩赶忙安慰道:“荻芬,我们只有龙儿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要把他带大,不然龙儿一个人在世上会好孤独的。”谭荻芬点了点头,见此武恩也笑了起来。亏他死到临头了,还可以笑出来。

    天下着雪,渐渐黑了,但还能看得见事物。巢贺敏到处找着谭之川,可谭之川却依然在客栈喝着酒。桌上被酒坛子给堆满了,人也喝着醉不成样。

    谭之川猛得又拿起一瓶,仰头喝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想喝死自己来偿命。赖皮精一直在旁,从开始的害怕,到后来发现谭之川只顾喝酒,对自己全不放在心上,而且喝的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

    见他又仰头猛灌,心生一计:“反正横竖都是死,这样干等着,还不如拼上一拼。”于是偷偷望了一眼谭之川,并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剑。谭之川一心喝着酒,眼睛都懒的睁开,全没注意到身边的这一危险。

    赖皮精拿起剑,迅速异常的拔剑出鞘,顺势从谭之川的左肾刺入。谭之川只顾喝酒,没有躲避,只觉肾部一阵巨痛,随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手一松,酒坛只掉了下来,砸在桌上粉碎。酒还溅的赖皮精满脸都是。

    赖皮精眼一盏,顺势拔出了剑。只见一淌黑血随剑一起,从谭之川的肾部淌了出来,并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成一条血注。谭之川突然发了疯般的掀掉桌子,桌上的空坛子乒哩乓啦的砸成粉碎。

    掌柜及小二见了,躲在一边,哪还敢上前来劝阻。客人们早就跑光了。谭之川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一时视力模糊,连东西都看不清楚。

    赖皮精见谭之川掀掉桌子站起身来,心里是一惊。可见他愣在那儿,又起一剑正中谭之川的胸口。谭之川“啊”的一声,仰面朝天,痛苦不堪,全力的扑向赖皮精。

    就是此时,赖皮精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左一剑右一剑往扑上来的谭之川身上乱砍。谭之川竟没有躲开,身上不知划了多少刀口子,已经不成样子。

    谭之川终于身中巨毒,失血过多,毫无还手之力的正面朝下,倒了下去。赖皮精根本不敢再看,被谭之川的身体压得不能动弹,这才睁开了眼睛,望了眼谭之川。只见谭之川的眼睛瞪着老大,人是死了,可眼神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甚是吓人。面目全是黑血流淌着,显的更加恐怖。

    赖皮精吓的忙双手齐伸,推开了谭之川的身体,就地往后爬了几下,嘴里还呻吟着害怕的声音。而后站了起来,转身就向楼下跑去。没跑几步,怕谭之川的鬼魂会缠着自己不放,不住的回头看。一不下心,身体突然失去重心,一头摘在了地上。

    赖皮精二话没说,毅然爬了起来,疯狂的向前跑着。跑着跑着,只觉撞到了一个人。猛一抬头,只看见谭之川的妻子巢贺敏,心里害怕极了。出于本能的反应,只“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巢贺敏见他满身是血,样子极为吓人,又撞到了自己身上,酷似大白天见了鬼,于是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受到惊吓,巢贺敏不明赖皮精看到自己会如此害怕,可自己真是被他吓坏,一时也没多想,只见赖皮精从自己身边仓忙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