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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血琥珀 > 第五节 天长地久有时尽
    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

    白郎要去应考,我知道,他想金榜题名,他是要一飞冲天的鹄。

    “慕雪,你还不知道吗?位高权重的人执掌生死,即使接你的双亲接回,一但被奸人告发,更是命途坎坷。有朝一日,雄鹄定为他们还清白,衣锦还乡。”

    带着盘川,带着自己的豪情壮志,带着我们两家重生的希望,白郎上京去了。

    “中了,中了,中了,小姐!姑爷金榜题名,高中探花郎。”

    红鄂挥着手中的捷告纸,我在极喜中挣扎着,听着这几乎无法令人相信的事实。

    衣锦还乡,白郎却一脸的失落。

    这一夜,他,瑞娘二人生了激烈的争执。

    “你们太天真,我一个位卑的七品新科进士,没有重权高位如何一展抱负,如何平家冤。慕雪,先把银子给我,宫中的张总管已经答应为我美言贿禄了。”

    瑞娘一脸的鄙夷,怒斥着一手拍了桌子。

    “哼!那是莲澈屈辱卖艺的血汗钱,是为救恩公的活命资。不想,姑爷倒好,顺理成章地取来换仕途,骨气的很。”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已经嫁入我白门,是我的慕雪,此我二人之家事,闲人休问。想我白某,满腹经伦欠的只是时命,钱财不过是粪土。慕雪,雄鹄今夕所以都为岳丈。”

    我,心乱如焚,焦急带着乞求地望着瑞娘。

    “姑爷不但经伦满腹,还精明过人。有钱使得金推磨,视钱财为粪土,只不过因为缺的就是这万能的粪土罢了。”

    瑞娘苦笑着离去,在她眼中有四个字:恨铁不成钢。

    白郎的仕途一帆风顺,不到一年,他已经官拜四品。

    这日,他带回来了大量财帛,及一封休书。

    “国丈大人欲雄鹄为东床,他已经答应我,成婚之日,即为你我两家平反清冤。雄鹄就还可以加官进爵,二品大员。”

    我看着白郎一面的意气风发,和委曲强装的大义凛然,听得出他的心意,在最后的一句话中:加官进爵,二品大员。

    无奈,我侧目,寸断五内,肝肠尽焚。

    一纸休书,让人想起了白蛇娘被许仙半诱半逼,喝下的雄黄酒。

    因为是自作的孽,明明知道是穿肠破肚痛不欲生的鸠毒,却不悔地一饮而尽,拼死强装着如同无恙。

    他急了,将休书举头而过。

    “苍天在上,我白雄鹄如有朝一日负了慕雪,就如此玉,不得好死。”

    接着将他的传家之宝,一块蓝田珂一分为二。

    “慕雪,雄鹄此举只为你家,心可鉴明月。清冤后必再与你破镜重圆。”

    雄鹄成了国丈家的成龙快婿,十八岁的慕雪,竟成了弃妇。

    年复一年,平反清冤更无重提起。

    两年后,我等不下去了,携了钱帛正欲西行接家人。

    不想恶号已经来,塞外太苦,双亲积劳客死他乡。瑞娘含恨自觉没有尽力劝我,愧对恩公,忧郁成疾相继离逝。

    原来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一厢痴心妄想,明明破镜岂能重圆,山盟海誓四大皆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一阙镜花水月的传奇曲,即算是乐圣渐离也无法琴瑟得音。

    我将翠荷楼变卖购了一条大画舫,原来的风月姑娘随自己意愿或遣财还乡或在芙蓉舫上卖艺。

    但她们一人不愿离开,全部跟随着我。

    因为她们自觉无家可归,人间万苦心最苦,一回头已是百年身。

    几许沧桑,每个月圆夜,只有我寂廖的笑声在西湖画舫上孤单地和着一圈一圈轮回的水潋。

    终于清醒,莲澈霜秋迟暮的快将谢去的残荷,幸福不过是水中的倒影。

    我不甘心就此凋零情愫,让自己深陷在雪被冻域的沼泽里,不自量边让人连伤心泪落也成了奢侈的权利。

    因此我经常以笑迎人,这不是因为在欢场的女子都要欢颜面客的缘故。

    为这荒唐无奈的尘世,我所以苦笑。

    我笑这辘轳千百转的孽情债,笑自己头未白,心已老。

    段睿正欲婉言安慰,我示意拒去。

    可能想保留自己仅余的尊严,可能心已经死如止水,麻木不仁。

    送走了段睿,方想小休片刻,红鄂急急地步入厢房。

    “小姐,渡头满是官兵,芙蓉舫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的心好像被蜂蜇了一下,恩怨是到了却的时候,我已经开脱了,为何仍不可以让我安淡度日子。对着红鄂说,

    “传我的话下去,让所有芙蓉舫上的人马上收拾细软全部离船。”

    “好个妖艳的美娇娥,好一对勾魂涉魄的狐媚瞳,难怪雄鹄神晕颠倒。”

    这是白郎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却变了占鹊巢的鸠。

    那昔日豪情壮志的鹄,如今只是躲后面的缩头畏脚的燕雀。

    世事总令人可叹可笑。

    “贱人,还在厚颜无耻地笑,你贱天生犯贱。”

    眼前的国丈千金,恶毒的训话着,提醒我,你不过是一风月中的人尽可夫,竟不知天高地厚。鹣鲽情浓,相守白头,想一想也是越轨的。

    “去把她勾三搭四的妖精面目毁去。如爱吾,证尔心。”

    天下间每个女子,都是执迷不悔的精卫,深渊易填欲海难平,总以为自己是他心的唯一,总以为自已是女祸补天的幻石,可以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不过男是天,是无尽的穷穹。

    君不见此时情咫尺缠绵,他朝意海市蜃楼。

    她错了,错在天真执迷;

    我也错了,错在侬本痴情。

    他步履浮动地步近我,手执一金钗儿,尖锋向着我,一面的凄戚,真假难分。

    一如那年的上元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