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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一定是杨浩那帮家伙猫哭耗子,要对他说些安慰之类的话,刚接通便大声地骂道:“兔崽子,是不是得知我的丑事后,打电话过来安慰老子?”

    过了半晌,对方才不愠不火地轻声说道:“小刘呀,你是不是吃了枪药,火气那么大。我是吴应天,你现在在哪里?”

    刘永诚心想,他妈的,真的来一个猫哭老鼠假慈悲的家伙,不久前,他抓了一个吸毒人员,那人是吴副局长的舅侄,因为他曾被外地公安机关强制戒毒六个月,这次复吸就得劳教他,但是吴副局长出面求情要刘永诚不要调查他舅侄被强戒的资料,将他拘留几天算了,掉饭碗的事刘永诚可不干,再说他舅侄还摁了他兄弟余磊的钱,这回非得帮兄弟出口恶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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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又想道:这么晚了,吴副局长打听我的去向,是不是因为我不是警察了,他派黑手来取我的脑袋呢?不行,我决不能轻易告诉他!哼!老子现在又不归你管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吴应天见他良久没有说话,耐心地说道:“别闹情绪了,我找你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抑制着自己的震惊,轻声地问道:“现在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你找我这个无业游民干嘛?有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吴应天低沉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怕你想不通,所以想打个电话了解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哎,我真没想到柳局长会这么狠心,居然作出了开除你的决定,其他的党委成员都站在他那边,我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也没有作用啊!”顿了顿,他和风细雨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前前后后想一想,事情落到这步田地,怨也只能怨你自己,明明知道局里对赌博一事抓得很紧,你却偏偏要往刀口上碰……”

    刘永诚紧锁眉头,明显地怔了一怔,心想这家伙是不是错了药,老子现在是一文不值了,为何还献殷勤?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谢谢您对我的关心,我对局委的决定并没有想法,怪也只怪自己不争气。请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一不会寻短见,二不会乱来。我一定会尽快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吴应天婉转地说道:“小刘,我相信你,绝对相信你。既然你这么想得通,那我就不再罗嗦了。以后遇到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一会帮助你的。”

    刘永诚担心那些客套结束语会令自己胃酸,没有吭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入夜的t市与白天相差无几,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心情邋遢的他觉得自己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他想起自己曾在一本书看到的一句,战士不是战沙场,便是回到故乡。看来,回老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了,他现在只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回到父母的身边,只有他们才不会瞧不起他,老家才是避风港湾,是温情四溢的巢。

    他伸手挡住一台出租车,低着头没有让司机看清他的脸,当引擎起动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有一种飞向天堂的感觉,出租车转眼便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

    第四章【回家途中】

    差不多到了晚上十点,车子从国道拐入不足五米宽的沙子路后,的哥忙将车速降了下来,满腹牢骚地对正在大口大口吸烟的刘永诚说道:“小老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村里怎么还是又窄又不平的沙子路?村干部是干什么吃的?”

    “开你的车,别多管闲事!”刘永诚说完此话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太不近情理了,他缓和地笑道:“不好意思,这近我心里很烦,所以脾气不太好。至于这条路,村里早就有人喊着要修,可是上面没有款下来又有什么办法?前几年从我们村里修这条沙子所用的钱都是村民们自己出的血汗钱,如今若是要修水泥路,村民怎么出得起这么多钱,不过上面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村将路基铺好,等达标后很快就会拨款下来。”

    的哥听毕,年少故作老成地说道:“是呀,听说这笔钱是国家拨下来的,现在的农民日子真好过,不用交费了,上面还会补种子钱。”

    刘永诚附和道:“你说得对,农民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可我们这些搞出租的不如以前了,价钱提不起来,美国佬打了这个国家,又偷袭那个国家,这油价涨了又涨,哎,烧起油来真如烧自己的血,人吃了亏戏不好看,我看小老哥一表人才,是不是在t市工作?”

    “是的,我在公安局上班。”刘永诚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的哥的话,等说完他才想起自己已经被开除了,以前常会有陌生人问他是干什么,他都会自豪地回答他是警察,现在想来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那个鸟牌呢?

    “真是年轻有为,干你们这行可是铁饭碗哟,我一看小老哥就是一块干警察的料,”的哥笑呵呵地夸完他,很快脸色沉了下来,叹道:“哎,t市是牛屎外表光,里面臭。”

    “为什么说呢?”刘永诚感觉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别人说的。我说出来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不然我哪日死的都不知道。你是警察,所以才敢说给你听,你一定得保密,行吗?”

    出于职业习惯,刘永诚连忙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大哥,你大胆地说吧,我一定替你保密,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干我们警察这行是有保密纪律,如果有人泄密的话,轻则受处分,重则追究其相应的法律责任.”

    的哥还是有些犹豫,当他那心神不定的目光与刘永诚恳切又急不可待的目光相撞时,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不过的哥还是颇为担忧,小老哥自称是警察,可是并没有亮出证件,他想,先证实了他的身份再说也不迟,“嘿嘿,小老弟,我能不能瞧瞧你的警官证?”

    这下可难煞了刘永诚,警官证已经被柳局长扣了,身份证也放在警官证里,此时他想证明自己的真实姓名都很难,的哥又怎么会相信自己是警察呢?

    不过刘永诚这小子有监危不惧的本事,记得去年局里开展《我为警徽添光彩》演讲比赛活动,老马明知道他的普通话不行,偏要赶鸭子上架,这小子到是多长一个心眼,初赛前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上台后“土狗子作洋狗子叫”,勉勉强强背了出来,组织比赛的领导见老马这么重视,亲自陪刘永诚参加比赛,而他又是唯一脱稿的选手,于是破格录取了他.参加决赛所有的选手得换新的演讲稿,可决赛的前几天,队里正在办一起碎尸杀人案,刘永诚哪有时间去背演讲稿。

    到了决赛的前一天,局里组织选手们进行了一次预演,刘永诚出尽了洋相,背了这段,忘了那段,而且根本就不像演讲,纯粹是小学生背书。组织比赛的领导将他叫到一边,“小刘同志,你怎么对稿子这么不熟,如果明天所有的局领导与科所队长坐在下面,你万一怯场的话,怎么办?”刘永诚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笑说:“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心理素质好,请领导放心,我明天准行。”当晚他背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果真一字不错地背了出来,还拿了一个“四等状”(每个参赛选手都有份,通常称之安慰奖)。

    这回,他对付一个的哥当然也就不在话下,他绽开笑容很自然地说道:“出门走得急,一时忘记带了。”

    这个傻不拉几的哥居然没有从他的脸上读出半丝假意出来,莞尔一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小老弟是公安局哪个部门的?”

    刘永诚顺水飘舟地答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告诉你,我是刑警大队的。大哥贵姓?”

    的哥很有礼貌地说道:“免贵姓刘。小老哥呢?”

    刘永诚惊喜地说道:“哦,是真的吗?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我与你一样,也是姓刘。”

    的哥听刘永诚这么一说,心里的防丝算是彻底垮了,笑道:“我们真是有缘,以后有什么事找你,你可别推辞哟?”

    刘永诚此时的脸皮已经厚如城墙了,他从的哥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就那个被开除的警察,于是,他显出一副义不容辞的神情,“当然!有困难找民警嘛!”

    的哥见他豪爽又痛快,哥们义气上身了,“兄弟这么仗义,我请你喝两杯?”

    “太晚了,以后再说吧,请你告诉我t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t市钻石分公司吗?”

    “会走路的人都知道,怎么啦?”

    “听说t市钻石分公司与日本人之间有黑色交易。”

    “什么?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刘永诚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缩,仿佛又回到了办大案、要案时那种紧张而又刺激的状态。

    的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些,是我在与别的客人扯谈时听到的。我问他,他说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说完,他踩了一脚急刹,幸好刘永诚对于急刹车有条件反射,这是在执行任务日渐形的。

    不过,的哥突然来一脚急杀车,若是别人,刘永诚准会跳起脚来骂娘,但是没有办法,的哥与他谈得来,又告诉了他一些情报信息,也只好一笑带过了。

    的哥指村子里唯一的一栋黑瓦房问道:“光顾着说话,差点跑过了,你说的是不是这里?”

    刘永诚边点头边付车费,“大哥,到我家里去坐坐?”

    “这么晚了怎么能打扰你的家人的呢?再说,十二点之前我得赶回市里,这车不是我的,我是帮的士公司开车,别人等着接班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