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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皇上每日按时吃饭,那臣妾日后就不送了。”年若兰有些谴责地看了他一眼。三荤三素,外加一道补血气的枸杞乳鸽汤,年若兰在旁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胤禛总算也吃下了大半。

    大约是肚子里面有食物了的原因,那些个压抑在股子里的困倦似乎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年若兰也察觉出来了,便劝着胤禛到里间去休息一会儿。很快的,胤禛便躺在床榻上困倦的睡了过去。年若兰在他旁边守了一会儿,她现在肚子大了,反而不愿意坐着了,是以见胤禛睡着后,便为他掖了掖被角,站起了身子。

    闲来无事,年若兰在养心殿中来回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就又回到了胤禛批阅奏折的地方,她注意到在龙案右边的角落中有一些奏折是被单独放在一起的。一时好奇,把抽出最上面的那本低头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第一本,竟就是与自己有关联的。这是本参折,参的是就是川陕总督、一品大员,当朝皇贵妃的亲哥哥年羹尧。奏折上列举了年羹尧所谓的八大罪状,条条症症地几乎把年羹尧形容成了一个卑鄙无耻,无德无形的小人,这八大罪状里,甚至还有年羹尧身为弘煦母舅,为其出谋划策,结党营私,意图储位的名目。年若兰面色丝毫未变,眼神却微微发冷,她看了眼这个折子最下面的落款人,是个御史台的,名字十分陌生,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推出来的马前卒。参年羹尧是索额图的第二的,参年若兰是奸妃的,这种折子居然还不少,年若兰心底冷笑了两声,她就知道,有人肯定是看不惯自己春风得意的,不弄出点什么脏水扣在她的脑袋上又怎么能甘心?

    胤禛只小睡了半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年若兰也没着急走,就赖在了这里,她在里头歇着,胤禛在外头处理国事,一个下午的时间养心殿内进进出出过很多人,胤禛或沉声吩咐什么,或大发雷霆斥责什么,或语重心长地感叹什么。渐渐地,年若兰的眼皮子也有些沉重了起来,不知不觉的便迷糊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

    “醒了?”胤禛看着年若兰从里面走出来,放下手中的朱笔,口中道:“正好外面刚刚雨停,朕送你回景仁宫。”

    年若兰没有拒绝胤禛的好意。

    两人上了御撵一路往着景仁宫去了,一起用了晚膳,胤禛与秀秀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又返回了养心殿。从五月到六月,老天爷似乎终于愿意露出笑脸来了,整个北京城迎来了久违的晴空,然而就在胤禛与众朝臣对此暗中松了口气时,又一场天灾,却在突然之间降临了下来。

    是地震!地震在古代也称为地龙翻身,意为不祥之兆,是上天对人间皇帝不满,所以才会使地龙翻身,予以惩罚之意。于是,好似一夜之间,胤禛这个继位不到一年半的皇帝猛然地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关于他脾气残暴,关于他继位不正,关于他逼死母亲迫害兄弟的传闻变得叫嚣甚深起来。

    若说这身后没有暗手推动,那可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第166章 木棉((一)

    翠如现在已经不再叫做翠如,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木棉。这个名字是她干娘为她取的。

    “干娘!”木棉放下手中的大竹篓,擦了擦手,笑着叫了一声。

    “是木棉啊,东西取回来了吗?”

    “是,都是极其新鲜肥美的秋蟹,各个都有盘子般大小呢!”随着木棉的话,就见一个身穿暗紫色团花褙子,诸色绸裤的中年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的,正是年若兰小厨房的掌勺师傅,彭厨娘。随着年若兰进宫为妃,这位彭厨娘自然而然地也跟了过来,皇贵妃娘娘爱吃她的做的菜肴,所以彭厨娘在景仁宫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小丫头想要巴结她!

    木棉能认她做了干娘,无疑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彭厨娘走过来一弯腰,掀开了竹篓上的盖子,探出头向里面看着,片刻后,她满意地笑了笑:“果然不错!娘娘明日要在圆明园中办赏菊宴,这些秋蟹就作为主菜吧!木棉过来,给我搭把手咱们先把这些蟹子倒出来放在活水里养着……”木棉应了声好,赶紧过来帮忙,用芦苇叶把每只螃蟹的大螯都给绑了,而后才放进了水中,两人忙乎了好半晌后,才算把这些活计都做完。

    打理好了这些明日要用的螃蟹,彭厨娘看了木棉一眼,拿了只小巧玲珑的木头罐子出来,对着木棉道:“这是我老家的一个偏方,对于冻疮有一定的作用,你拿回去日日涂抹着,别管怎么样,先试一试啊!”

    木棉闻言脸上立刻出现了感激的表情,叫了声:“干娘!”

    彭厨娘往前递了递,柔声道:“好孩子,快拿着啊!”

    这也是个可怜的,早前受了不少磋遭了不少罪过,身上都落下了病根,不说旁的,单说那一双手遍布了冻疮,彭厨娘第一次见时还以为这孩子的双手会保不住了呢!

    “谢谢干娘!”木棉伸出手接过了那药罐子。彭厨娘又从怀里掏出张纸来予她:“这是乌鸡白凤汤的食谱,你记好了后,别忘了把它烧了。”木棉拜了彭氏为干娘后便开始向她学习药膳这门手艺,所幸她在这方面还真有几分天性,只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就有了一定的基础。

    彭氏现在也把煮一些简单的汤水米粥之类的活计交由她烹调了。、木棉高高兴兴地应了声:’是!”彭厨娘笑了笑,也就转过身出去做自个的事情去了。皇贵妃娘娘现在有了身孕,正式方方面面最需要滋补的时候,彭厨娘这段时间也是很忙的呢!

    夜晚,下了差,木棉回到了自个的房间,与她同屋的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夏荷、一个叫夏冰。木棉回来的时候,那两人还没有回来,她已经在厨房吃完了饭,此时便打了盆水,仔细的洗漱之后坐到了房间一角的雕花铜镜前。

    这镜子质量一般,看东西也比较模糊。不过这对木棉来说却刚刚好,她也不愿意在镜子里清楚的看见现在的自个。拿出彭厨娘给的冻疮药,木棉一点一点地细细额涂抹着。在浣衣局的那段日子里,无论再冷的天气,她的手掌都要泡在冰冷的水中,从一开始的红肿、刺痛、钻心的痛痒,倒后来的遍布生疮,木棉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熬过来的。

    上好了药膏,趁着晾干的功夫,木棉又低下头,仔细的看了彭厨娘今日给她的这章药膳方子。从材料、做法、火候的波动掌控上面俱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所谓药膳,顾名思义,这吃食里面或多或少会涌上一些药材。这道药膳中放的最多的就是尾凤菇和一些雪莲的花瓣,二者都是不十分滋补好东西。

    忌:黄苓、芹菜、羊肉。

    木棉看到这里微微挑了挑眉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在瞬间就阴沉了下去。这并不是她从干娘手中接到的第一个方子,不过干娘给她的每张方子最后,都会如这张一样,在最下方写上一些禁忌的东西。

    为着此事,木棉也曾询问过干娘。彭氏便教导她说:“这叫做八反八畏。”意思是,有些食物与食物或食物与药材之间,存在着相克的问题,譬如说,那雪莲是好东西,羊肉也很滋补,但它们一个性凉一个性燥就不能放在一起烹煮,否则的话人长久吃了,身体不但不会得到营养滋补,反而会起到不好的作用。”木棉低下着头,一双眼睛却渐渐地冰寒了起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着,仇恨与被愚弄的屈辱在她的心间回荡着。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房门嘎吱一声响了起来,却是同屋的夏荷与夏冰回来了。木棉神情一变迅速的把妆台上的纸张塞进了袖口中。

    “你们回来了!”木棉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夏荷性子温柔,闻言回了声:“木棉姐。”倒是那个夏冰,她年纪小又有点小性儿,对于木棉能够成为彭厨娘的干女儿一直赶到很嫉妒,认定了对方就是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所以一直与木棉不太对付。

    “哪有木棉姐姐您那悠闲的好命啊!咱们可没有什么干娘给开小灶!”夏冰撂着脸子嘟嘟囔囔地说着,若是以前的翠如此时听见对方如此讥讽自个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苦难,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了,又哪里会理她这种小丫头片子,遂只当没听见,转了个身往自个的床榻那头去了。

    “不过是个破了相的丑八怪而已有什么可神气的,哼!”

    “行了,你小声些,别说了……”

    木棉钻进自己的床帐中,把着四周四角仔细的掖好,明日还要早起,她需要休息。可是躺在床上,木棉却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觉的,有许多的回忆止不住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放着。她想起了自己的主子,不是现在的这位大名鼎鼎地皇贵妃娘娘,而是当年雍亲王府里的耿侧福晋,那是个并不十分美丽但性格却很宽厚的女子,她待下人很好,尤其是木棉,两人虽名为主仆,但木棉知道主子是拿自个当妹妹看待的。

    木棉打心眼里喜欢她,感激她,希望她能过的好。

    可惜,上天似乎根本就没听见过她的祈祷,木棉的主子后来病死了。在死前,耿氏曾经满怀感慨地对她说过,老天既然意外的给了她七阿哥,肯定就会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所以她才会薄命,不过她不怨,因为值得。一开始的时候,木棉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等到主子死了之后,木棉开始发现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对了。

    她先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从七阿哥身边强行赶走,直接被贬斥到了最脏最累的地发去干活,每日吃不饱穿不暖,起早贪黑的干活,还要接受有人故意的刁难和磋磨。有多少次,木棉都认为自己早晚不是死在别人手中,就是受不住折磨,自行了断。

    在黑暗的绝望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就在木棉自个都已经完全麻木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有人把她从那地方救了出来。后来她才知道救她的那个人是当时还是测福晋的年皇贵妃。多么可笑又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啊,要知道在以前,木棉心中不知道暗地里诅咒过这位多少次,说了多少次难听的话,可是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偏偏也是这位。她自个趴在被窝里撕心裂肺的嚎啕了一宿,再睁开眼睛时,她就不再是翠如而是木棉了。

    拜了彭氏为干娘,兢兢业业地学习着药膳知识,除了想给自己找条出路外,木棉也有着一丝报恩的心里,她希望有一天,皇贵妃娘娘也能吃上自己煮的药膳。无论她当初的施手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对木棉来说,那却是让自己活着爬出地狱的双手,所以她真的是打心眼里感谢这位主子的。从最基础的学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地,木棉在药膳一道上开始进溢起来,而当那日,干娘把八反八畏的知识告诉给她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模模糊糊地念头突然就出现在了木棉的脑海之中。她清楚的记得,在主子病重前的那半年的时光里,当时还是格格的钮祜禄氏可是没少煮一些汤汤水水地滋补品端过来给主子喝的。

    钮祜禄氏十分擅长厨艺,做的东西,主子也十分爱吃,每次都是赞不绝口的,有几回,做的多了,主子还分给自己喝了一些。木棉记得那也是一道乌骨鸡汤,里头放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味就是雪莲。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完全是因为当时主子还跟钮祜禄氏格格说过:一道鱼汤而已,怎么还放这样贵重的东西?

    钮祜禄氏当时是怎么说的了呢?木棉有些记不得了,但是她却记得最后,主子吩咐过自己在私库里绞了五十两碎银子给钮祜禄氏,说是,钮祜禄氏姐姐日日为她熬着滋补的汤水,心下已是过意不去,又怎么能让其再为自个颇费?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

    木棉双拳骤然紧握,牙齿得得得地咬地作响。

    第167章 木棉(二)

    雍正二年八月十五虽是中秋月圆之日,但因为这一年全国灾害频发,胤禛忙于处理国事,是以中秋之节宫中并未大办,年若兰如今已是大腹便便,精力不济,便也只让人往各宫送一些节礼便罢了,这一日,年若兰刚从小憩中苏醒,她眼下有些青黛一看便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主子醒了!”司棋快步走上前来,见年若兰睁开了眼睛,忙塞了个垫子在她身后。

    “现在是几时了?外面怎么这样黑?”

    “回主子的话,刚刚未时左右,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外面突然刮起了黑风,凶的很。”司棋见年若兰脸色不太好,不禁开口道:“主子没用午膳便睡了,现在醒了,多少也吃一些吧!”

    “没胃口。”年若兰摇摇头。她这一胎害喜害的极其厉害,月份越大,胃口却越小,所以这整个人也跟着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她的脸型本来就是那种小巧的,如今这一瘦,更是显的两眼大大,下巴尖尖了。

    “还是吃一些吧!”司棋执意劝了几句,年若兰不喜欢听她唠叨,便敷衍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来一碗赤蜜红豆粥吧!上次吃着,觉得口感还不错。”只要她肯吃,司棋就谢天谢地了,当场便笑眯眯地点点头,让底下伺候的小丫头去厨房那边通知了。

    “娘娘要吃赤蜜红豆粥,司棋姑姑说了再加上几碟开胃的小菜。”

    彭厨娘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

    待那小宫女离开后,站在不远处的木棉立刻走上来,语带关心地对着彭厨娘说道:“干娘,你手上有伤,这粥就让我来熬吧!”对于木棉的手艺,彭厨娘心里有数,再加上这赤蜜红豆粥也并不是多难的东西,便点头说道:“好,你来就你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锅色泽金红,香味浓郁,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的赤蜜红豆粥便熬好了,木棉小心翼翼地把米粥倒进翡翠玲珑蛊中合上盖子,又分别盛出几碟新鲜翠嫩的小菜。

    木棉做活的时候,彭厨娘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直到她做完了,方才对她摆了摆手,说道:“你亲自去给娘娘送去吧!”

    木棉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犹豫地喃喃道:“干娘,这……”

    “去吧!”彭厨娘对她笑了笑,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却似乎好像什么都明白。

    “干娘大恩,木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木棉一咬牙,心中的那个念想到底压过了其他,对着彭厨娘一跪,砰砰砰地就磕了三个响头。

    一定是因为干娘事先打点好了的原因,木棉这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在迈进贵妃娘娘寝宫大门的门槛时,木棉深深地吸了口气。

    “奴婢木棉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年若兰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叫了声起。司棋、彩香几个上前来伺候她用膳,年若兰惯常是个嘴刁的,她又常吃彭厨娘煮的东西,所以这粥一入口,年若兰就吃出了差异来。也并不是难吃什么的,相反这粥里似乎还被放了些其他的东西,微带在熏甜之间还有了一种淡淡的清香。

    听见皇贵妃娘娘的询问,立着一旁的木棉赶紧走上前来,跪禀道:“回娘娘的话,是因为奴婢在在赤蜜红豆粥里加上了一点薄荷的原因。”

    年若兰这会儿吃的差不多了,也就放下手中的汤蛊,听见底下跪着的这个丫头一说,眼神不免就往下扫了扫,这一扫,却扫出来点什么了。

    “你看着倒是有些面熟,刚才说,叫什么来着?”

    木棉大着胆子半抬起了脑袋,口中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现在叫做木棉。”现在叫做木棉也就是说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的。年若兰的目光在这丫头那下巴至脖颈处的那条狰狞的疤痕上扫过,不需片刻,已是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你是裕妃身边的那个丫头?”

    司棋小声地接了句:“奴婢也想起来了,似叫翠如的。”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裕妃是耿氏的封号,她虽然死在了胤禛登基之前,但她是七阿哥的生母,封号还是有的。木棉听年若兰提起了耿氏,面上难以自制的涌现出一丝激动,张口回道:“是!奴婢原来叫翠如,是耿侧福晋身边的大丫头,耿侧福晋去了后,奴婢便落了难……几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赖娘娘慈悲,救奴婢出了苦海,奴辈早就想来给娘娘磕头谢恩,只是面貌已毁孔惊着娘娘。”说着,木棉便激动的流下了眼泪,显然也是到了动情之处。

    “耿氏生前对本宫素来恭敬,她既去了,你作为她的大丫头,遇到难事,本宫伸把手也是应当。”

    “对娘娘来说许是举手之劳,但对奴婢来说却是活命之恩,娘娘恩慈,奴婢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说什么报答不了,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报答了吗?”指了指那碗赤蜜红豆粥,年若兰笑着说道:“手艺不错。”

    “娘娘见笑了。”木棉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是因为今日干娘伤了双手,不宜动作,所以奴婢才抖着胆子献丑的。”

    “哦?你拜了彭氏为干娘?”年若兰上下看了这丫头几眼,觉得挺不简单的,要知道年若兰的小厨房可是个金贵之地,满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削着脑袋想要往里钻呢。这丫头能打动彭氏,让其收了做干闺女,想来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彭氏是怎么受伤的?”

    木棉便答道:“回主子的话,干娘是被猫挠伤的……”

    这紫禁城无比雄伟巨大,在里面栖息着的除了人类外,还有不少的小动物,这里有些是有主的,有些则是干脆是从外面跑进来的。这些野猫野狗们伸手敏捷,专门挑一些年久失修的殿宇里栖息,即使有太监们时不时的驱赶捕捉,却总也是弄不净的。彭氏青年守寡,心肠十分不错,她可怜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家伙们,所以常常的会拿出食物接济它们,久而久之,这些小动物们也跟她混熟了,会主动上门讨吃食了。今日清晨,彭氏与往常一样,拿了些残羹剩饭的想要去喂它们,没想到这些往日里都很乖顺的小猫咪们一个个地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看起来是躁动不安极了,不但没有吃彭氏喂的食物,还攻击了她。

    “那些猫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幸是干娘见机不好,跑了开来,否则的话,手脸都会受伤的!”

    年若兰听到这里淡淡的哦了一声,一个模糊的念头隐隐地在心中浮现出来,然而,那年头又太过模糊而短暂,再仔细一回想却又不得章法了。

    “皇贵妃娘娘,其实奴婢今日除了想要向您当面谢恩外,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告。”木棉知道什么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知道自己贸贸然的把这个其实根本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不一定能够取信于面前的这一位。

    可是,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年若兰微微侧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点头道:“说来听听。”

    木棉深吸了口气,镇定的把自己关于耿氏死亡的猜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年若兰默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淡定变得眉头紧皱了起来。知道过了多久后,木棉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整个寝殿内变得鸦雀无声。

    “你所言之事可是真的?”年若兰问道。

    “奴婢对天发誓,刚刚所言句句属实!”木棉有些激动地开口说道:“奴婢是耿侧福晋身边的大丫头,她的一应饮食起居奴婢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只可恨奴婢当初并不懂得什么是【八反八畏】也不知道有些药膳单吃着是上好补物,但若是下顿再吃了犯冲的东西,就会在身体里形成毒素。当年,钮祜禄氏对耿侧福晋事事殷勤,每日都会亲手熬制补汤送过来,谁想到就是这一蛊蛊地汤水,送了耿侧福晋的命啊!”说道这里,木棉又难以自制地嚎啕大哭起来:“她真的是好狠的心肠啊,耿侧福晋待她如亲姐妹一般,没想到,最后害死她的也是这个所谓的姐姐啊……”若不是对钮祜禄氏有着深刻的信任,这招数也不会那么好使。

    毕竟这是个滴水石穿的过程。

    “难怪!难怪!”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的司棋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着年若兰说道:“奴婢当年还奇怪呢,怎么自耿侧福晋没了后,钮祜禄氏格格突然就与福晋黏糊上了,原来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啊!”

    司棋都能想到的事情,年若兰怎么可能想不到。结合木棉刚刚的一番话还有后来钮祜禄氏的种种行为,若说此事没有乌拉那拉氏的身影,年若兰可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她们这么做,为的无非就是六阿哥和七阿哥吧!”

    第168章 地第震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口说无凭。

    尽管,此时的木棉一脸决然的确定,不过此事终究也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况且时隔多年,仅仅凭借着她的猜测就想要指认皇后和一个孕育过子嗣的嫔妃,这无疑是痴人说梦的。对于这一点,木棉心里面其实也是知道的,但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若是此事哪怕有一丁点的可以为旧主报仇的希望,那么也只会落在面前的这位主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