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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孔子传 > 第49章
    妇人回答说:“徘徊之山,乃君之首;百草生其上,有枝而无叶,乃君之发;百兽集其中,是为发中生虱;乞罗网而捕之,乃乞栉捕虱。故取栉而授之。”

    颜回肃然起敬,解发临风梳栉,然后束发如冠,将象牙梳擦拭干净,拱手奉还,长揖告别。颜回将全部经过告诉了孔子,孔子长叹道:“此妇人之智慧,吾愧不如!可见卫国的教化普及闺门,否则妇人何来如此之智慧呢?”

    卫国的都城帝丘(今之河南濮阳县),繁荣异常,人烟稠密,长街之上,比肩继踵,熙来攘往,这是国家安定昌盛的标志,孔子见了赞叹不已。

    “请问夫子。”冉求见孔子啧啧称赞便问,“人口已经众多了,下一步该如何呢?”

    孔子回答说:“使人民富裕起来。”

    “那么,富裕起来以后呢?”

    “施以教化,使人人学礼,皆成君子。”

    卫灵公知道孔子是列国中颇享盛名的圣人,为了沽博爱贤之名,便盛情接待了孔子师徒。卫灵公问道:“夫子在鲁俸粟几何?”

    孔子回答道:“俸粟六万。”

    “列国盛誉夫子门下弟子三千,贤者七十有余。我有幸亲睹诸子风采,真乃快事!夫子何不阐述仁学,以开我之茅塞。”

    孔子听后,暗之思忖,弟子中确也贤哲多不可数,小者可为诸侯相辅,大者胜似诸侯王公。有的可治千乘之国,有的可事工商贾肆。孔门可谓群星会萃,但这些怎么能与一个刚见面的国君论说呢?

    公孙朝、弥子瑕、王孙贾等八位嫉贤妒能之辈,竟提出了许多希奇古怪的问题,冷讽热嘲,故意刁难,孔子一律不予以回答,他要看看卫灵公对这些问题持怎样的态度。

    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臣说:“孔夫子学识渊博,不知师承哪家?既为圣人,又有众多弟子相携,不在父母之邦效力,跑来卫国何为?”

    孔子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子贡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想,初次见面,卫君询问仁学,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这伙权臣竟不怀好意,当面质问夫子,夫子又不作回答,定有难言之隐,我理当代夫子回击他们,也好让他们知道我等非登门乞食之辈。想到这儿,子贡便施礼答道:“文武圣王之道犹在人间未绝矣,贤者识其大,庸者识其小。夫人乃当今之圣人,焉能不学?何怙常师之授也!众位大人以此问道,不知学之道也。夫子之道,犹如红日,光照天下,岂暖一邦一国乎?夫子在鲁,名可谓盛,禄可谓厚,今辞司寇之官来此,焉求名禄乎?乃为仁道行矣。鲁卫兄弟之政,夫子道行三年必大兴,何患晋侯加兵哉!至于夫子门下,赐非全识,略述一、二:颜渊,回也,不厌不倦,诵诗崇礼,行不贰过,安贫乐道。夫子赞以诗云:‘媚兹一人,应侯慎德。’子路,仲由也,好勇过人,奋不顾身,不畏强暴,不欺弱寡,出言循性,擅长政事,兼能治军,夫子和以文,赞以诗,大意说:精通小法、大法,能使下国强大,受天子宠命,不忧不惧,奏事忠直,强哉武士,文不胜质。治理千乘,易如反掌。冉有,求也,敬老恤幼,迎宾知礼,好学博艺,办事勤谨。夫子赞曰:‘敬老近礼,恤幼近惠,好学多智,勤则有功,好似个宣德国老。’仲弓,冉雍也,纯孝性成,德行无亏,若明君知遇,乃王者之相。不忧贫,不迁怒,不念旧恶。夫子有诗赞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子华,公西赤也,持躬斋庄严肃,立志通达好礼,傧相两君,笃雅有节。夫子赞他《诗》、《礼》,可以免学而知,躬行三千威仪,极难得之。子我,宰予也,利口善辩,智足以知圣人,见解独道,富于创造。可游说列国,出入两军阵前,胜过百万雄师。论及子张、有若、南宫、公冶长等等,均具先贤之风,皆赐眼见目睹者也。赐之同窗居赐之右者众矣。赐曾车驾九州,未闻若我孔门弟子者……”

    子贡侃侃而谈,正气凛然,口若悬河。卫君不时颔首称是。几位大臣听得目瞪口呆,羞得面红耳赤,低垂了头。子贡说完,扫视朝堂,众人默然无对。卫灵公点头说道:“孔夫子在鲁俸粟六万,孤亦供粟六万,来日定然委以重任!”

    莫非孔子来卫真的逢到了知遇之明君吗?……

    第二十三章操琴答疑弹剑解围

    孔子师徒一行几十人就住在颜浊邹大夫家中,自有卫灵公供粟,等待时机从政,一展宏图。

    卫灵公欲用孔子,委以重任。宠臣弥子瑕奏道:“主公忘却文王以西岐片席之地而灭殷纣吗?”

    卫灵公说:“先祖功业,岂敢忘却!”

    弥子瑕凑到卫灵公面前,故作神秘地说:“孔丘乃当代圣人,又有颜回、子路、子贡等贤才能将,主公若委以重任,似猛虎添翼,蛟龙入海,卫国江山,岂不拱手而让与他人吗?”

    卫灵公眉头紧锁说:“以爱卿之见呢?”

    “依微臣之见,大王莫若虚尊孔子,只供俸粟,不委官职。另派一人,明为招待,实则监督,以防不测,于名于实俱善矣。如此以来,既博爱贤之名,又无损于卫国江山之稳固。”弥子瑕以美貌著称于卫,人称“美男子”。本来官职不高,又无真才实学,单凭一张漂亮的脸蛋,博得了卫灵公夫人南子的爱恋,继而与南子勾搭成奸,自由出入宫掖。卫灵公对于南子不仅宠爱异常,而且惧怕罕见。弥子瑕既为南子面首,南子自然要在灵公耳边枕畔盛誉推崇之,于是渐渐的便在朝中得宠弄权。

    有一次,弥子瑕与南子颠鸾倒凤之后走出后宫,口里正洋洋得意地咀嚼着一半桃子。恰在这时,卫灵公走进宫来,正欲张口询问,弥子瑕乘机将另一半桃子塞于灵公口中说:“家臣献碧桃一枚,臣想,眼下天气乍暖又寒,草木未生,这定是仙桃无疑,故特进宫来献与大王分享。”

    “难得爱卿一片忠心!”灵公那没牙大嘴边咀嚼着香甜的桃子边说,美得状不可言,而且事后很长时间他逢人便夸:“弥子瑕爱孤甚矣,一桃味美,不忍自食,与孤分而食之。”朝野上下闻言无不嗤之以鼻,但弥子瑕却自此恩宠倍加,有恃无恐,史鱼、蘧伯玉等忠臣皆因他的谗言而被疏远。

    卫灵公听弥子瑕言之有理,便采纳了他的主意,派公孙余假去侍奉孔子。孔子每天给弟子们讲学,演习“礼”、“乐”,等待灵公的任用,但数月已过,却毫无消息。子贡唯恐其中有诈,暗地里去询问大将军文子。文子不便明言,只隐晦地说:“岐山有木,其名梧桐,故凤凰日出而去,日落而归——良禽择木而栖也。”子贡不甚解其意,闷闷不乐地回到住所,只见大夫蘧伯玉正在访问夫子,公孙余假也在座。子贡上前施礼坐下,低头不语。蘧伯玉见状问道:“子贡利口强辩,自诩不畏两军阵前,今日为何默默不言?”

    子贡长叹道:“我等到此十月有余,每日只是读书作文,游山咏水,倒也悦忻。然夫子壮志未酬,令人不平。”

    孔子闻言,以目示意,制止了子贡。

    蘧伯玉张口欲言,瞥见公孙余假正在安闲地喝茶,便止住了话头,嘴巴干动了几下,把到舌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公孙余假明白,这都是在背着他,怕他回禀弥子瑕,便哈哈地笑着站起来告辞。

    蘧伯玉见公孙余假离去,只欠了欠身,并不相送,示意孔子师徒也勿需多礼。蘧伯玉此番秘密来访孔子,是有要事请教,不意公孙余假也跟了来。

    公孙余假离去之后,子贡愤然起身,欲侃侃而谈,发泄一通,并将文子将军“良禽择木而栖”的话告诉夫子,可是蘧伯玉用眼神制止了他,他随蘧伯玉眼角余光看去,见屏风下边露出了一条飘带。原来公孙余假的这一招蘧伯玉早已料定,这便是他暗示孔子师徒不必相送的原因。真是,常当兽医,岂能不知驴肚子里的病!

    蘧伯玉沉吟了半刻,计上心来,说道:“孔大人穷究《易》理,善演八卦,老朽欲先知后果,敢扰大人指教!”说完朝屏风努了努嘴,向孔子示意。

    孔子岂是那呆若木鸡之辈,方才子贡愤起而未言,便明白了一切,蘧伯玉真是多此一举。

    孔子略一思索说道:“天道远,人事迩,欲知前程与后果,谨慎从事而已,岂有他哉!至于卜卦,深奥莫测,因时因事因人因地而异,非亘古一理也。”

    蘧伯玉又问:“有人云:‘与其献媚于一室之主,不如献媚于灶神更有饭吃。’夫子以为此言若何?”蘧伯玉说着指了指屏风后,并两手一前一后挪动,作步履行走之状。

    原来这公孙余假为卫国重臣,颇得灵公的赏识与器重,本应很好地为朝廷出力,以图进取。但他的胃口太大,总想一口吃个胖子,见弥子瑕投于南子怀抱,甚得灵公与南子的宠爱,位极人臣,便认为这是个很好的灶神,投靠他才会有饭吃,于是经过一番权衡,便一头扎入弥子瑕的卵翼之下,做了他的家臣。蘧伯玉言“有人云”,即公孙余假之言。

    几个月来,孔子隐约感到公孙余假对自己的关照有些过分,他像一只狗,不离左右,而且不管弟子们怎样冷言冷语,他总是嘻嘻哈哈的,笑容可掬。他像一条尾巴,难以甩掉,起居住行,他必跟随;有客来访,他必在场;应邀赴宴,他必奉陪;出游、狩猎,他必车前马后地奔波……孔子原以为这是卫灵公的美意,对公孙余假亦十分礼待,每当有弟子顶撞和嘲讽时,背后总责备弟子们的不是。今天经蘧伯玉一发问,又以两手比划随行之状,更见屏风后有人偷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被人监视,不觉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