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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张望着远处的来车,薛林死死拽着许三多的背包绳,后者仍不死心地在往来路上张望。终于来了辆拖拉机,趁着上车的当头许三多掉头又跑,让老马和薛林逮住,连踢带踹地拖上车。

    连部门前,值日兵很奇怪地看着那三个人进来,薛林和李梦一左一右地挟着许三多,值日兵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敬礼。

    何红涛的手指嗒嗒地在桌上弹动,许三多紧张地站在指导员面前,已经没有回五班的希望了,他现在也老实下来。

    老马只好提醒道:“许三多,知道你该跟指导员说什么吗?”

    许三多这才慢慢地说道:“对不起,指导员。”

    何红涛摆摆手:“说错了就是错了,军队里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许三多于是说:“我错了,指导员。”

    何红涛:“带了上千号的兵了,我最信一种有情有义的兵,你小子有情义,不枉你班长对你好。”

    何红涛的态度令人有点错愕。

    何红涛笑笑地接着说:“虽然……你这样在部队里是不行的,可我现在忽然有点看好你了。许三多,可能的话还是在红三连吧,红三连军事训练排第三,文娱可是排第一的,我保你在连部不比在五班差,再说你这不是还和五班一个连吗?通信员,带他去收拾收拾。团长要跟他叙叙怀。”

    团长!老马一听,眼睛都大了。何红涛苦笑着点点头,他也有些无奈。

    陪许三多进去的,当然是何红涛。他几乎是一路地揪着许三多,一直揪到了团长的办公室里。团长王庆瑞只留下了许三多。

    看着何红涛走去的背影,许三多如同困在笼里的耗子,他看看门,想夺路而出,却没有那勇气。许三多又回头看看团长,王庆瑞在看刚才未完的公文。于是许三多生戳着,如在站岗,站了很久。

    “你知道吗?”王庆瑞说话时甚至还在看文件,以致许三多并不觉得在跟他说话,但屋里没有别人,“我军装穿了这么些年,看到的标准立正真没几个。”

    许三多下意识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立正。

    “不该纠正的,你本来姿势很对。我正想说,你是我看到能标准立正的人之一。对的话就不要再去拘泥小节。”

    于是许三多本来标准的立正越发站得一无是处,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站了。

    王庆瑞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正眼地看他,这家伙不在人前时少了很多武夫气概,其实他是个经常想事的人。“很多人刚从新兵连出来的时候都会立正,可不久后都会忘了真正的立正是什么样子。我现在相信了,是你一个人做成了当年我一个排没做成的事。”

    王庆瑞好像要结束这场让许三多不知所措的谈话:“好了。我见到一个比我当年要强的人,我希望能给你调换一个岗位。你擅长什么?”

    许三多看起来更加沮丧,以致王庆瑞很诧异地看看他:“擅长什么都可以说,哪怕是捏泥人呢,宣传科的小张当年就因为捏泥人来的团部。”

    “擅长……踢正步。”

    王庆瑞愕然到正要吸进嘴的一口烟都没有吸,看着他。许三多忸怩而沮丧,说真的他已经鼓足了勇气,也绞尽了脑汁。

    许三多:“别的……别的我做不来。在新兵连最差的就是踢正步……五班有枪没子弹,我就踢正步……天天踢。”

    王庆瑞:“那我该让你干什么呢?政委一直建议我在楼道放一个兵,踢着标准的正步来回走着,像门神一样。你愿意吗?或者替团部的卫生勤务传递文件,很细碎的事,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许三多忽然想起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发枪吗?”

    王庆瑞:“好像给我送文件的人都不用背着八一杠。”

    许三多:“我……服从组织安排。”

    王庆瑞显得略有些不耐烦,又拿起文件:“你好好想一下吧,我把这个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