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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想了想,“你才是幽灵?”

    “呵。”对方找了身后的一张桌子半靠半坐,“打从赵爵出现在t市,我就知道情况可能会变糟糕,他就像粘在死人骨头上的蛆一样,赶都赶不走。”

    白玉堂听了他的话,开口,“应该用更加美感一点的生物打比方,蛆虫死人这种东西,比较适合你。”

    对方盯着白玉堂看了好久,忽然笑了,“你是兵,赵爵是贼,你竟然会替他说好话?”

    “贼分很多种。”白玉堂也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想替赵爵讲两句话,总觉得赵爵和展昭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以及联系,侮辱赵爵有侮辱展昭的嫌疑,让他很不爽,“有高档也有低档,有令人作呕也有叫人欣赏。”

    “你欣赏赵爵?”对方夸张地笑了起来,连连摇头,“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就就好像是被原子弹炸死的亡灵赞赏奥本海默一样,讽刺的戏剧性。”

    白玉堂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以及暗示,他是在说,制造和伤害自己的都是赵爵,他才是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

    不过,白玉堂作为sci的头,是做决定的人,当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更有自己的主见,无论对方的话多可信,那也是片面之词,他更相信的是证据。而另一方面,他也不觉得科学家需要为政治家的野心和贪欲背负任何的责任。从有人类开始,制造兵器和和使用兵器屠戮的,通常都是两类人。

    见白玉堂不为所动,对方小小失落,他的手一直维持在身体一侧,呈现一种似乎放松又似乎紧张的状态,白玉堂知道,他是在等待拔枪的机会,现在他所说的一切,都在为他之后的动作做准备。只是自己如果不放松警惕,他也没开枪的机会,可时间僵持越久,对他越不利,因此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争取最后的生机。另外,更重要的是,白玉堂还没弄明白,这次案件的真正凶手,究竟是谁。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双方都微微地往门口瞟了一眼,白玉堂感觉到身背后传递过来的气息,不熟悉,但也不陌生——应该是赵爵。

    “呦。”

    走到门口,赵爵站在门槛上,往黑暗的教堂里望,“啧啧,原来是平胸的!”

    对方微微后撤,“你真是阴魂不散!”

    赵爵走到白玉堂身后,下巴凑到白玉堂耳边,低声说,“呐,这个人,就是ptw,好好参观一下!”

    白玉堂微微一愣。

    “除了是ptw之外,他还是幽灵。”赵爵细声细气说着,“而你刚才打死的那个……”

    “也是幽灵?”白玉堂想明白了其中关系,皱眉,“幽灵不是一个人,而是ptw本身?传言是当年ptw的实验失败,要销毁所有的失败品,他却跑了,留下了一个幽灵自保。可事实其实完全可以反过来。所有失败品杀了创始人,然后伪装成创始人在逃,留下唯一一个幽灵……之所以幽灵会成为最强杀手,因为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哈哈……”对面的人忍不住拍手大笑,“好聪明好聪明,不过有一点猜错了。”

    白玉堂等着他说,同时,感觉到似乎有另外一个气息,正在靠近。

    “老头子不是被我们杀死的,而是被别人杀的,这么巧,他的死给我们留下了这一条唯一的生路。”那人说着,神情严肃了起来,“不过我们并不是失败品,ptw才是真正正确的计划,不是你,我们迟早会证明,你才是错的!”说着,伸手一指赵爵。

    赵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话,“蠢材,完整的。”

    白玉堂挑眉,骂得好。

    “白玉堂。”那人从桌子上下来,“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白玉堂没动声色,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其实无冤无仇,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我可以给你一些你们从来没有的资料和线索。”

    “条件呢?”白玉堂问。

    “放过我们。”

    白玉堂反问,“那之前绑架去的孩子呢?”

    “那些都是失败品。”对方说得坦然,“他们生下来就是先天不足身患绝症的存在,结局只有两个,不是被杀就是杀人。”

    “你就说,孩子们都在哪儿吧?”白玉堂嫌他啰嗦。

    “墓园。”对方开口,语气平缓,“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你怎么不归进去?”白玉堂微微皱眉,“别人的归宿,不是你来决定的。”

    “你的意思是不合作?”

    白玉堂冷笑,“我如果要合作,后面那个人比你更有价值。我既然有了最好的,要一些淘汰货来做什么?”

    赵爵在一旁点头加拍手,说得好!同时,他双眼瞟向远处墙面的十字架弹孔处。

    就在这时,白玉堂突然伸手将赵爵往一旁轻轻地推了一下……

    赵爵一个趔趄往旁边一歪,就听到“呯”一声枪响,风声示意有子弹从他俩之间一瞬间产生的空挡处飞过……

    同时,白玉堂和赵爵身后,有一个人仰面栽倒,额头的位置有一个枪眼,尸体手中拿着一把手枪他似乎是刚刚从门后过来的,准备靠近偷袭。而射杀他的子弹,正式从十字架弹孔的位置射进来的,一枪毙命,很准。

    站在那头的幽灵微微一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十字架形的弹孔,“果然是高手。”

    远处的二楼,马汉一拉枪栓弹出空弹壳,继续瞄准,边还抱怨,“白烨的枪真难用。”

    赵虎在一旁拿着枪掩护,“准啊小马哥!”

    马汉自言自语,“那个十字架形弹孔绝对不简单。”

    “啥意思?”

    “无死角!可以射击到教堂里的所有位置”马汉低声道,“我有种感觉。”

    “啥感觉?”

    “是白烨做的,那个十字架形状的枪孔阵。”

    “唔……他的话还挺有说服力的,不过……”赵虎皱眉,问马汉,“那那个之前被误杀的小孩子,还有白烨经常来这里拜拜,该不会误杀辛辛的是他啊?”

    马汉不说话,“也许……”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eleven。”赵虎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帮着马汉防备身后,边说,“因为eleven跟你说的话,什么连带伤害之类的。”

    马汉不说话,“他跟我说这话的时间应该更早,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eleven会出现在这里,有另外的目的。”马汉皱眉瞄准另一边又开了一枪,拉开枪栓,依旧弹出弹壳。金黄色的弹壳在空中划过一个美好的弧度,掉落到地面后咕噜噜滚到了二楼天台的楼梯口,正好滚到了一个走上来的人的脚边。

    赵虎惊讶,“展博士,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展昭手里拿着个望远镜,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上来,“赵爵让我到这里来,说有好戏看什么的。”

    “好戏?”赵虎不解,同时,就看到展昭身后,原本说要分头行动去找白玉堂的白烨也走了上来,似乎是和展昭一起来的。

    “咦?”赵虎惊讶,“大佬你不是找我们队长去了么?”

    白烨走到阳台边往远处看了看,低声说,“赵爵让我来的。”

    “又是他?”赵虎惊讶,“喂,你们没理由一个都不帮我们头儿,跑这里来看什么热闹?”

    白烨举起望远镜四周围看了看,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望向远方。

    展昭也拿着望远镜跟他看同一个方向,发现是山区,想了想,“那边是山谷的位置么?”

    “就之前公孙他们去的那个山谷?”赵虎也凑过来。

    只有马汉开了第三枪,打死了三个企图靠近教堂偷袭白玉堂的人。

    另一头,赵爵打了个哈欠,跟白玉堂说,“小马枪法不错啊。”

    白玉堂没多说话,总觉得似乎有一点蹊跷。

    就在这时,赵爵突然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白玉堂一惊,就知道遭了,原本以为露出破绽,会被幽灵偷袭,可奇怪的是,幽灵一个闪身,从旁边跑了……窜进了黑暗之中。

    白玉堂要追,赵爵抓住他,“追什么。”

    白玉堂对他有些无语,“你怎么帮倒忙。”

    “嘘。”赵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往那边。”

    白玉堂见他指的是反方向,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赵爵神秘一笑,“有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好戏可以看呀。”

    远处,展昭放下望远镜,转过脸看白烨,“这就是赵爵要给你的礼物么?”

    白烨沉默良久,无奈摇头,“跟他在一起要心脏过硬才行。”

    “也对哦。”展昭自言自语,“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把一切做到极致,才是他赵爵的品位。”

    30、弹给凶手的镇魂曲30前奏...

    在赵爵的捣乱下,白玉堂还没弄清楚那神秘的ptw的真实身份,甚至连性别都没判断出来,就被对方溜走了。

    他原本想追,但赵爵告诉他,有好戏看。

    白玉堂有些不解,“看什么戏?刚才看的还不够?”

    赵爵竖着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嘴唇,示意白玉堂别说话,转身朝另一边的大门口走出去。

    白玉堂回望了一下教堂里躺着的三具尸体,微微皱眉。出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他在想要不要叫人来收拾一下尸体,这么横呈着,感觉就好像不是死人,跟死狗死猫似的,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赵爵见他没跟上来,就回头看,只见在教堂大门口的台阶上,白玉堂回过头望着教堂里边,明亮的月光勾勒出他美好又立体的侧面,双眼望着教堂的地面,也许是因为月光太过明亮,白玉堂的眼睛里有晶莹的光斑,跟打着反光板似的,又亮又柔和。

    通常来说平时眼神越锐利坚定的人,有些犹豫的时候眼神会很迷离。

    赵爵见白玉堂似乎很为难,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赵爵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忽然想到某个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这一世,生活对你就是不断重复的残酷,那么你也无须遗憾,下一世,上天一定会找到你,然后加倍宠爱你。这一句话,是他们所有人刻在墓碑上的墓志铭,也是坚持走完这残破一生的唯一理由。

    赵爵很满意白玉堂此时的眼神,眼里有悲悯、有无奈。只有幸福的人才会懂得去悲悯,因为知道自己的幸,才能感受别人的不幸,从而去同情。

    赵爵仰起脸,望向墙壁上光亮耀眼的十字架,仿佛在透过那成排的弹孔看到世界的反面,而反面的边界上站着的,是高楼之上的白烨。

    白烨双手的手肘随意地靠在已经生锈的铁栏杆上,小半个身子探出楼外,望向远方月光下的山谷,似乎感觉到赵爵的视线,无意义地转过脸,看了一眼教堂。教堂的内里如果是美丽又明亮的十字架光影,那么外面就是残破又布满弹孔的墙壁。赵爵在教堂的那一边,就好像镜子的另一面,分明可以看见可以触摸,却永远与现实相反,再怎么动作,镜子里的人也不可能出来。

    白烨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些,笑得太淡太淡,淡到一旁注意他神情变化的展昭,从这笑容里品味出了一丝无奈。善于心理分析的他,也很难猜测此时白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面对这样一份疯狂的礼物,白烨是惊多一些,或是喜多一些呢?

    马汉抬起头,忽然四周望了起来。

    “怎么了?”赵虎好奇。

    “呃……好像……”马汉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一连串的“喳喳”声音传来,远处的峡谷里头,似乎有什么惊动了正在休息的群鸟。

    黑压压的鸟阵从峡谷里毫无征兆滴腾升上来,很快飞向远方。

    白烨深深皱眉,“打开了么……”

    “打开?”展昭好奇,“什么打开?”

    “你听……”白烨忽然提醒。

    展昭等人都微微一愣,就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这声音真的只能用古怪来形容,音符不是单一的,而更像是组合的。

    有一些类似于金属摩擦的声音,又有一些似乎是风铃在摇晃,还有一些好像是打击乐,更有一些嗡嗡的凝重吹奏乐,大杂烩么?但整体,还是莫名给人一种很沉重,也很苍凉的感觉,大概跟大峡谷的背景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