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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我的大学不恋爱 > 第71章
    她笑了,她把我当我哥了,她以为我哥来了。

    上次在图书馆前面,她最后记住的是我的样子,而我告诉她,我跟我很相像。

    “蔡小财,你真的来了?你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她哽咽中带着激动。

    “嗯,我来了,我怎么会不来呢?”我把流进嘴里的泪水重重地咽下去,说。

    “好开心……好开心……”她自言自语两句,泪又开始泉眼似的往外冒。

    “不哭了,我来了就不许哭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我不哭了,我要开心地笑,对不对?”

    她把两只小手各自拢成一团,使劲地把眼里和脸颊上的泪水往外扒,像在为刚才的哭反悔似的,像是不想让我知道她哭过似的。安静了一会,她又像想起了什么,把身子从我身边探出床外,用手拉开那个小矮柜的抽屉,拿出副毛线手套来给我,跟以前她送给我的那副一模一样。

    “我给你织的,喜欢吗?蔡小财,你快戴上,不然会冷的。”

    我把手套拿在手里,不一会她又抢了过去,自作主张地一只一只帮我戴进去,嘴里还说着,戴着就不冷了,戴着就不冷了。她真的疯了,大热天的,我就戴着那副厚厚的毛线手套陪她坐着,陪她说话。

    “蔡小财,暖和吗?”

    “暖和。”

    “你不能脱下的哦。”

    “不脱。”

    “你为什么今天才来啊?”

    “我有事去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

    “来。”

    “我想喝水。”

    “好,我给你倒。”

    看见我给她去倒水,再把水杯端到她面前,她始终都在微笑,像在告诉别人她内心的幸福。水都快到嘴边了,她又抬眼看着我,说蔡小财,你也渴了,你先喝。我说我不渴,你喝。她这才咕咚咕咚一下喝了大半杯,然后就表现出很满足的神情,傻乎乎地盯住我看。

    “我靠在你肩上吧。”

    “好。”

    “要是我睡着了,你会不会走掉?”

    “不会的,想睡就睡哦,靠在我肩上睡。”

    “我怕醒来你就不见了。”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嗯。那我睡了。”

    我就那么任由她靠着,满脸幸福神情地靠着。她开始没睡着,睁开眼睛,斜斜地看我,但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发呆结束后再转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嘴角留着入梦之前最后那抹笑痕。安详,迷人,像所有幸福的女孩一样。是的,只要是在睡梦中,我想盛可以应该就能和别的女孩子那样,是快乐和满足的,有美的梦境,枕着爱情。可是,她会醒来,会醒在跟常人不同的精神世界里。

    我抱着她,让她躺在床上睡,然后自己站起来,闭上眼睛停留了一会,走出病房。郑敬南背对着门站在走廊边。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

    “兄弟,她睡了。”

    “知道。我一直在门外看着你们,你是她惟一能认出来的一个人。看见你们靠在一起,很幸福。其实你们可以一辈子都这么幸福的!可是……”

    “你误会了,她喜欢的是我哥。”

    “你哥?”

    “是的,是我哥。你每天听到她念叨的,应该是我哥的名字。我叫蔡小菜,我哥叫蔡小财,一字之差,而且叫起来有点像。”

    “那你哥现在人呢?”

    “他死了,一年以前就死了。”

    把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情,都跟郑敬南说了,我看见一种掺和着惊讶、疑惑与慌乱的复杂表情,一点点地爬上他的脸,灌满他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郑敬南难以置信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才进去的时候,听见她开口叫我哥的名字,我也感觉奇怪,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的,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爱上一个死去的人?”

    想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不会发生,更何况关乎爱情。爱情这东西,有时候可以是一个人的事,开始或结束,一颗心独自舞蹈,上演,然后谢幕。甚至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借口。盛可以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哥的,谁也说不清。那是场在内心深处悄然上演的独角戏,一个观众都没有,无人喝彩,连唏嘘都没有,注定凄凉。这种爱是寂寞的,寂寞会爬满心的角角落落,到最后自己对自己无能为力,找不到一个出口,自己跳出来谢幕。

    一个死去的人,不会再被尘世的纷纭打扰,不会再为感情费力伤神。可是,一个就算不在人世了,或许也还是可以被爱的。

    后来有一天,我又去了医院。在门口看见盛可以坐在床上不吵不闹的,就先没进去。我看见郑敬南拿着湿毛巾在给她擦脸,完了再从抽屉里拿出那副手套给她。之前郑敬南跟我说盛可以每天都只跟那副手套玩,我还不相信,现在亲眼看见,便没办法再去怀疑。她很专注地把手套戴上,捧着自己的那张脸,双唇在动,但并不出声,像在演一出哑剧。

    论文答辩后的第二天,系里提前组织把毕业照给照了,在上个学期刚落成的新礼堂前面。我和高老头站的是最后一排,他在左我在右。他开始还紧挨着我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挪了半步,跟我拉开一个人的距离,还叫站我右边的同学也往边上去一点。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一酸,不自觉地低下头叹了口气。正好这时快门按下,所以毕业照上的我,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情的人还会以为我看见地上掉了钱,或者在观察自己下半身的动静。

    照完相,同学们呼啦啦地作鸟兽散,我和高老头走到最后。

    “高老头,谢谢你。”

    “小菜咋跟我客气起来了。我其实也没个底儿,怕这样做又让你心里难受。”

    “没事。”

    “我那有以前班上搞活动时拍的一些照片,我看了,有一张上面信海欣和盛可以都拍得不错,到时毕业照出来了,拿去做个电脑合成,他们说效果可以做得很好的。”

    “嗯。”

    “我们等会下午过去看看盛可以吧。也快毕业了,到时我可能上北京。虽然上了线不一定考得起,但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的。以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到她了。”

    “那就下午过去吧,我等会给郑敬南那小子打个电话。”

    又是一年夏天(3)

    让高老头这么一说,煽风点火似地把一些伤感情绪渲染了起来。下午去医院的路上,我脑子特别乱,连车上有人激烈吵嘴我都没心思抬头多看几眼。要知道以前我是多么的喜欢围观,习惯幸灾乐祸,惟恐天下不乱。或许这些都是闲人才有的心情,当一个人自己的生活都被煮成了八宝粥,怕是真的没心情去看热闹了。

    幸福和痛苦都算得上一种自恋行为,守着一个人的城堡,忘了对照。

    刚拐进走廊,就看见郑敬南手中无措地在病房门口走来走去。病房里还传出盛可以时断时续的喊叫。我和高老头加快步子跑过去。我问郑敬南怎么回事,他说经常这样的,有时候他在旁边盛可以没一点事,但有时候又会手舞足蹈地把他强行赶出来。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推开门,冲进病房,他们两个跟着身边。盛可以大喊一声:“出去,你们出去!”紧随着还把背后的枕头重重地扔了过来。他们两个因为离门口很近,退后两步就出去了。我可能是很心急吧,没退,反而往前跨了两步,到了床前。

    我用胳膊拙笨地把正闹腾的盛可以抱住,手掌反上来,捧着她的脸说,盛可以,你快看看,我是小菜,蔡小菜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她惊恐地摇了摇头。我再说,我今天很开心,所以来告诉你。你说过的,说我开心的时候就告诉你,你不记得了吗?她不摇头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我慌忙松开她,抓起她的一只手,用自己的小指头勾住她的小指头,说我们还拉过勾的。我喊一二三,然后用适当地力往后拉……

    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盛可以用另一只手握住跟我拉勾的那个小指头,微张着嘴望着我,突然说话了。

    “蔡小菜?!”

    “是啊是啊,我是蔡小菜,我终于认出我来了。”

    听她叫出的是我的名字,我激动得要哭,泪水挤在眼眶里,微微一动,便落了下来。

    “你哥呢?他怎么没来?”

    “我哥他累了,睡着了,知道吗?你是不是想他了?”

    “我想他,我真的想他,我很想很想见到他。我以前不喜欢他,可是后来,我感觉心里面全是他。真的,虽然没见过他,可是我竟然经常会梦见他。在梦里我看见的他,很像你。”

    我越听越不对劲,因为盛可以说话那语气,显然不像处在精神失常的状态。我以为她突然就好起来了,我转过身去,激动万分地冲着门口喊,快进来,你们快进来,盛可以她清醒了。可是当他们也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跑进来站在我身后,盛可以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要是真完全清醒了,就算我身后站着是俩猪头,她也得好奇一下啊。她没有,她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那时候,听你们说起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再回想起以前在网上跟他聊天,他总是想尽办法逗我开心,鼓励我。我觉得,这样一个男孩子,也许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的了。他那么善良,他那么有责任心。你说是吗?蔡小菜,他是你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