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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我——”

    “你不用再兜圈子了。”曲椋风打断道,目光清冷,“你入宫时我便对你说过,如果你有丝毫图谋,我定会让你灰飞烟灭。如今我越发明白你是极聪明的,而正因如此我便怀疑你隐瞒了一个更大的阴谋。你很聪明……但是我希望你能小心一些。”

    洛河听完却突然笑了,曲椋风定定的望着她,目光有一丝奇怪。

    她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便悠闲的一甩衣袂,抬腿便走,路过他身边时轻飘飘的甩下一句笑语:“我收下了。另外二王爷也要我告诉你,小心一点。”

    曲椋风的手微微的抬高了几寸,却没有动,又轻轻的放下了。洛河看在眼里,心下明媚一笑,更加洒脱的向门外走去。

    宫殿外阳光灿烂,映得满地白雪耀眼夺目。洛河微眯着眼走向等候在宫外的小翠,嘴角的笑意一丝丝消失,最终化为一丝淡然的悲哀。

    也许宫廷里太过阴冷,她突然陶醉于这温暖的阳光中不能自拔。

    回到状元府,洛河便打发了所有佣人,只叫小翠一人守在门外。

    她突然想起了柳玉寒留给她的战略卷,除夕夜回来得晚了,加上心情哀怨,回来后倒头便睡,今日一早又被叫到宫里陪伴皇上,一直没能来得及看。这战略必须尽早看完,否则如此现成的证据,多留在身边一日都是祸患。

    她窝在窗上展开细细的卷轴,细细读来,越读眉头皱得越紧,后来索性跑到书桌前一把拉下挂在墙上的地图,皱眉看了起来。

    军力三万,兵为三路。一路叱落轩的王牌水师,约一万人,从宫河出发,一路行水,直取羽河。一路民间征兵和叱落轩原有士兵组成的大军,约两万五千人,绕西领到隐山,再和西领叛军一样设伏南领陌山,同时分出一小队人马占领翡翠谷,控制南领与羽河的接口。第三路为暗杀军,只有五千人,由叱落轩专门培训的突袭以及暗杀高手组成,专门闪击突袭,路线比较分散,属于隐形军。

    洛河皱眉注视着地图上兜着的一个大圈子。她很明白柳玉寒如此部署的想法。水师干净利落直取内脏,在羽河定会和王师有一次大战,正因为水师是极集中的突破,则王师不会像先前计划的那样环绕羽河,而是会正面迎战,这样便给陆地军留出了空隙。叱落轩本不擅水,这一战的胜算并不大,但王师恰也不擅水,所以水上一战可说是一大悬念,但无论结果如何,受挫的只能是王师,因为柳玉寒的意图显然是消耗对方的力量,而把宝全部压在两万五千大军和五千精兵身上,这一万人可以说是大军的马前卒。

    而陆地军虽然走的是西领军的老路,不易设伏,但本来两万五千人的军队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只,埋伏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柳玉寒出病从来都喜欢运用诸如“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半歪理,没准真的能打得王师措手不及。况且大军的部署也正好牵制了羽河与南领最微妙的部位,弥补了西领军犯下的错误,可以说是完全占去了所有有利位置,从地利上几乎是全胜。

    而另外五千人则是趁虚而入,想方设法直入帝都,直取皇宫。

    洛河一丝丝理清楚了柳玉寒的意图,眉头却依然紧皱的不放。虽然是细致的部署,但柳玉寒的路线未免也太过迂回,兵分三路不说,分得如此分散,可以说是互相几乎没有任何牵绊,三只队伍又是同时出发,虽说确实有三面同时击破导致王师措手不及的几率,可这样也太过于冒险了。加上曲椋风在军事上绝非等闲之辈,虽然战术有些许保守,但打起来时急智和策略还是有的,不是轻易能够战胜。上次翡翠谷一战,虽说她设伏五天是有些长,但他在五天内击溃了羽河军,还到了翡翠谷,这样算来,打仗也就是三天之内结束的,无论如何也是杰出的人才。

    这样算来是势均力敌。洛河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帝都岂是如此容易可以攻破的?否则还要她来作什么?

    她细细盘算着,两方势均力敌,那么她就要扮演那决定胜负的一角。

    柳玉寒啊柳玉寒,怎么丝毫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洛河想着嘴角便勾起一丝笑来。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惊得她一个激灵。

    此次大战,柳玉寒必亲征……那么他会不会死?

    她的心跳突然跳漏了半拍,一阵从未有过的惊怕油然而升。他会不会死?

    如何不死?战胜战败他也许都会死!

    不战?她心中跳出如此一个天真的想法。

    如何不战?军队已经整装待发,战争如同火药一触即发!

    如果没了战争的理由,也许就会不战?洛河脑中几乎一片迷茫,朦胧中只想到这个理由。

    战争的理由……

    朝烈帝过分善良,致使百姓受尽佞臣欺压之苦……重点则在于百姓与帝王。

    如果她能在三月前帮游罹天挽回他的错误……让百姓不再受苦……是否,就能不战?

    未免太天真——她心中嘲笑自己。

    然而她却不愿放弃这微弱的希望。只要想到柳玉寒可能会战死沙场,她就寝食难安。她要回去,注定要离开,如果他真的为了百姓,那么她会尽她所能满足他的愿望,让他不战而胜……

    抱定了想法,洛河沉沉的点了下头。

    一月十日。早朝。

    游罹天坐于龙椅之上对着洛河频频微笑,弄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曲椋风站在她前面,背影看起来也是有些捉摸不定。

    怕是又要派任务了吧……洛河眯着眼,这位皇帝连派任务都觉得是对不起人,看起来要改造他怕是比攻打帝都还难。

    不过她也不会放弃,洛河偷偷对着曲椋风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我收到了消息……十五日在天权会有一支精良的民间起义兵。”游罹天说到起义便一脸懊丧,“我准备派烈枢密史和莲丞相同去,各位爱卿有何意见?”

    众人一致赞成,洛河却只觉得脑中发懵。又要去打仗,就不能让她安慰的过到三月吗?无奈之下,只得与曲椋风一同跪谢龙恩,心中却咬牙切齿。

    民间起义兵。天权。

    还好,对手的性质及战斗地点已确定,这一次战斗应该不用费什么脑子就可轻松取胜。再者说来,曲椋风是绝对的一把手,她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好。这种小战斗她根本不想和曲椋风争什么,如此简单的战争他如若都无法取胜,那她对彩国就彻底失去信心了。

    心中打好了小算盘,她还是较为轻松的一笑。

    正文第20章女儿身

    一月十三日。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碧空白云,沙鸥翔集。天色蔚蓝并夹带着冬季特有的干爽清透。不似春夏之空,轻蓝似水,温柔如海,而只是干净的一层如脆纸般的纯蓝,缀着些同样爽洁的云丝云片,倒显得格外的利落,柔蓝中透着一丝刚劲之美。

    过年几日下的雪正在融化,墙角处仍有积压的已不再纯净的雪水,由此可隐约摸出冬雪痕迹,宫廷门口的大水缸里一滴滴接着屋檐上冰柱所凝之水,发出玲珑清脆的声音,更显得静谧而不可捉摸。

    今年的春季似乎来得极早,微风里竟然已经透着些许甜腻腻的暖意,而庭院内的梅花也已隐约有垂败之势,色泽已不似上个月那般可人,而是红也红得殷深,白也白得苍凉,粉也粉得俗气,颇有株老花黄之势。

    皇宫大殿内,天子高高在上,众臣匍匐于地。

    第三排的右侧跪着一身官服面无表情的夏洛河。平时最不耐烦穿着大袍子上早朝的她今日是格外的漠然,冷着一张脸,对谁都爱搭不理。这一部分是受了她最讨厌的晴天的影响,另一部分便是这微妙的日子让她有些小惆怅。

    每逢佳节倍思亲。[奇书网isuu.]

    这一句她过年时都没有怎么品出味道的苦诗,竟然在今日新伤旧怨万箭齐发,惹得她一大早就心情欠佳,进宫的一路简直是见到这里的梅花都在心中咬牙切齿,吓得小翠话也不敢说,一直默默的坐在离她稍远的马车座上与车夫谈天。

    其实洛河也不想这样的。

    自己的无理取闹她当然知道,甚至带点小小的故意。她知道这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其实要制止自己也不是不可能。但她从心底不愿意制止自己的任性。她夏洛河从来就不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对于别人的感受也从未过分顾忌,来皇宫这三个多月,她莫名其妙的变得很拘谨,凡事都要前思后想一翻,连柳玉寒也说她“稳妥”了许多。这种逢人便示三分笑的日子她算是忍到头了,趁着生日,她的怨气便顺水推舟的一同爆发了。

    怨气……

    她在学校念书时曾经多么叱咤风云,人人眼中的“全才”,有的人也许会因此觉得困扰,但她却总能得当的把事情处理得丝毫不过火,于是也便很享受这“天才”的称号。

    她曾经的朋友是那么单纯,从小一起长大的男生,干净的脸和孱弱的身子,总爱穿白色衬衫,嘴角总是礼貌的带有弧度,然后他的笑意是温暖的,一如春光。

    她的父母也是一对很耍宝的夫妻,记得她整整喊了十几年的话就是“拜托你们有一点作父母的样子吧!”,心中纳闷了十几年的问题就是这两个人是怎么把她养成这个样子的。

    她的宠物兔子三月是白色的大胖兔,有漂亮的红色眼睛,吃肉吃糖,平生最大爱好便是翻垃圾箱找骨头,对生人一见便亮爪挠人,惟独洛河可以让它趴在肩膀上出门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