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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日子 > 第12章
    真正开始用伞是在珠江电影制片厂拍电影《山菊花》内景的时候。那时,

    广州正值梅雨季节,没有雨伞简直出不了门,我在那儿住的半年里买了三把

    雨伞。我买雨伞特别讲究,一是要伞大,二是要布面厚,三是要颜色好看。

    那时自动雨伞很流行。托人从石狮带回来,也就十块钱一把,我却不喜欢,

    总去市面上寻找那些长把的,用手撑起的老式雨伞。拍片休息时,在屋里呆

    闷了,打着一把伞去赤岗走一趟心里就满足了许多。出去走走,不仅可以享

    用一下伞,最重要的是可以欣赏那由五颜六色花伞装点的街市,千滴雨万滴

    雨,千把伞万把伞,伞的花色太多了,除了单色之外,花伞几乎是没有重样

    的,但是唯独不曾见过母亲那样的黄油布雨伞。当然不会有了,那都是老货

    了,母亲不是说过了吗?

    从广州回青岛,我还特意买了好几把雨伞带回去,母亲怪我尽乱花钱,

    说一把雨伞能用好些年。我们又翻出了家里那把大黄伞,我们都长大了,黄

    伞也随母亲一起老了,伞的中心和四边都被母亲用布缝过了,黄油布上也有

    了许多洗不掉的斑点。我和母亲都笑了,同时想起了我小时候说过的那句话:

    “等我长大了,你把这雨伞给我吧。”如今我真大了,雨伞我却不能再用了,

    它已经经不住风雨了,它老了,它要退休了。母亲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又把

    伞包好,仔仔细细地存放起来了。我懂母亲,伞是我家平凡生活的一个帮衬,

    是我们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这些年,每次出门我都忘不了带上一把雨伞,伞成了我的装饰品了,可

    惜如今用伞的机会太少了,出门坐车,好心的司机会在雨天一直把车开到你

    的门口。就为了撑起一把伞,有时雨天我特意出去走走,观赏一下雨中的伞

    景,却总是失望地回来。如今人们已经忙得没有了悠闲的脚步,悠闲的情致,

    悠闲的回忆,所以,伞也被撑得满街飞跑,人多的地方伞互相碰撞,谁也不

    肯躲谁,谁也不肯让谁。偶尔一对情侣依偎在伞下,但不久他们也要收起那

    美丽的伞而钻进出租车里。

    前几天我在一个酒店里开会,无意中发现了那里的一把伞,老式的一把

    大伞,伞柄、伞骨、伞圈都是老式的,唯独伞面现代,是由灰白红黄四种颜

    色交织的小格子,伞把是竹子做的,我当即买了它,真够贵的,九十五块钱。

    我把伞筐摆在了我的书房里,那里有一堆我喜欢也曾用过的伞,其中,最让

    我喜欢的一把当是挚友送我的那把铺满报纸的雨伞,报纸的刊头、标题、文

    章、图片无一不真实地印在伞上,那伞别致新颖得令人叫绝,那把伞会告诉

    你这是一个多么智慧的报社,雨伞的设计者又是多么独具匠心。

    大伞,伞柄、伞骨、伞圈都是老式的,唯独伞面现代,是由灰白红黄四种颜

    色交织的小格子,伞把是竹子做的,我当即买了它,真够贵的,九十五块钱。

    我把伞筐摆在了我的书房里,那里有一堆我喜欢也曾用过的伞,其中,最让

    我喜欢的一把当是挚友送我的那把铺满报纸的雨伞,报纸的刊头、标题、文

    章、图片无一不真实地印在伞上,那伞别致新颖得令人叫绝,那把伞会告诉

    你这是一个多么智慧的报社,雨伞的设计者又是多么独具匠心。

    初为北京人

    初为北京人

    ——自题

    那年月,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户口算是最难办的一个问题了。多少人只

    因这一张小小的户口卡片,夫妻分居几十年。有些人为这一件事奔波了一辈

    子,最后是户口解决了,人也退休了。

    在户口问题上,我办得奇快,从启动山东的户口到落上北京的户口只用

    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那天,当我在前门大街边的一个很简陋的平房里签上倪

    萍两个字的时候,窗户里的那个民警同志操着一口纯正的北京口音跟我说:

    “成了,我告儿您,您现在就算北京人了。”

    初为北京人的我,一下子有了“可靠的未来”,走在大街上真有些不一

    样了,脚下轻得要飞起来。我沿着前门大街往长安街走去,我就是想在长安

    街,这条最能代表北京的马路上以北京人的身份走一走,看一看。其实,这

    里我十几岁时就曾来过,后来又在北京拍电影来过无数次。但是今天不一样,

    我像第一次结识它们,我把周围的一切都看得仔仔细细。北京就是北京,她

    虽然古朴,但却透着一种少有的大气,让你只能对它肃然起敬。

    我从天安门一直走回了公主坟,一路上我好几次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那

    证明我已是北京人的小纸片,生怕乐极生悲,把它丢了。走在街上,多少有

    些羚羊征服山涧沟壑的得意,更有一份新生的亲情。

    是不是北京人,对我真的就那么重要?当然!生活和事业都将从这里掀

    开新的一章。就像当年从青岛去济南一样,城市所给予一个人的机遇差别很

    大。在北京,你都可以把银河当成保龄球道,你尽管挥洒。这在我日后的工

    作中全都做了最好的证明。

    我庆幸在我二十八岁的时候成了北京这个城市的一位市民。那时我就想

    了,北京,感谢你收留了我,日后我会和北京人一样爱你,保护你,建设你,

    为你争光。也请你多多关心我这个外乡人,如有不妥之处,千万别臆测我,

    别磨难我,要多多原谅我。

    那一晚,我以北京人的身份在西郊的专家公寓平静地度过。时间是

    1990

    年

    11月

    6号,与我离开青岛去济南是同月同天,老天爷确实能掐会算。

    第二天一大早,迎着耀眼的太阳,我来中央电视台报到。一切和我想象

    中都不一样,车辆和人流,青得像七月的柿子,涩得让你张不开口,这里没

    有人在等待我,更没有人盼着我来,我连大门口都进不去;我对门卫说:“同

    志,我是来报到的!”“等着!”传达室里已有几十个人在那儿办进门手续,

    门卫很不耐烦。此刻,中央电视台的大门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我耐心

    地等着,一直等了一个半小时,才有人问我,“你找哪个部门?”“我是来

    文艺部报到的。”

    “等着吧,一会儿有人出来给你开进门条儿。”于是,我又规规矩矩地

    等了一个半小时,熬过十一点钟了,文艺部来了位秘书才把我领进去。办公

    室的人都三三两两开始去食堂吃饭了,我又坐在那儿等,昨天办户口时的那

    些好心情全都没有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早起精心选择的这套裙子,心里笑了,真可怜,换上这

    套,又脱下那套的,忙乎了好一阵子,这一上午了,谁看你一眼了?估计头

    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算了,我为自己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人倒整个

    的平实了,我不再那么提着气了,你以为你是谁?既来之则安之。

    的平实了,我不再那么提着气了,你以为你是谁?既来之则安之。

    是

    2449,我是中

    央电视台进台的第

    2449号人。我上班了。

    头一回坐在那属于我自己办公用的写字台前,不知该在上面做什么,办

    公室的导演们来去匆匆,我像陌生人一样坐在那里等待着分配工作。

    办公室里的三部电话此起彼伏,但这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奇怪,我怎么坐在这儿了?世间最复杂的事往往就是最简单的事,往往

    又最不可思议。生活在不断地挣脱惯有的轨道掷出常理,到达想象力所不能

    企及的地方。我努力地回忆着一切跟这次调动有关的人和事,努力地想理出

    一条清晰的线路,我是怎么由一个山东话剧院的话剧演员成为中央电视台的

    主持人的,一切一切都是从那次青岛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的。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一名职业主持人。

    说实话,从前,我把主持人这个职业看得很轻,报报幕,背几句台词,

    没有什么艺术可言。我崇尚我所从事的话剧艺术,当你如醉如痴地在舞台上

    生活于艺术中的时候,是那么地忘我,那么地幸福,艺术会在那一刻让你永

    恒。我曾决心献身于她。

    1987年春节,我回青岛过年,被电视台作为家乡的名人请到了剧组。当

    时我已经拍过了电影《女兵》、《山菊花》、《流泪的红蜡烛》、《祁连山

    的回声》等影片,片子虽然都不是很有影响,但在当时,我们国家一年才生

    产几十部电影的时代,在剧院里能够被选中去拍电影的人并不是很多,我在

    山东就算小有名气了。和我同时被请到剧组的还有唐国强、宋佳,我的两位

    同乡,和我们见面的是他们从中央电视台请来的女导演刘瑞琴。刘导个子比

    我还高,人长得很帅气,据说六十年代曾是一位出色的摄影师。我们的见面

    竟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