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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日子 > 第44章
    家家都这样,大人们不让说,孩子可有炫

    耀的天性,小朋友们说的情形和我们家一模一样。

    我痛恨那个时代,它夺走了本来属于我们的多彩童年,但我又有些庆幸,

    我晚出世了几年,使自己在那个疯狂的时代里受的伤害还不大,许多人说文

    革是人生的一笔财富,我倒觉得这样的财富不要也罢,代价太大了。

    对于孩子来说,多么苦的生活都如同流水,多大的愁事也无所谓,倒头

    睡一觉,天亮起来又是欢快的一天。妈妈对我整天用碎布头给娃娃缝制各种

    各样的衣服从不夸奖,她怕我日后对做针线活上瘾,长大后真的成了裁缝,

    她一面鼓励我们劳动,又怕我将来只会做家务。

    随着渐渐地长大,我做家庭主妇的才能也日渐显露。过年时,我会把我

    们家窗户的八块玻璃,用纱布做成褶皱均匀的半截窗帘装饰一新,上下用铁

    丝横拉,既从外面看不到家里的情景,又使家变得雅致而温馨。那时可不像

    现在,能用鲜花来装点冬季的暗淡,即使塑料花也不是家家都买得起的。为

    了增添春节的喜庆,年年我都自己动手做腊梅花,上山折几枝枯枝子,买几

    根蜡烛在炉子上化开,用一只鸡蛋在热的蜡水里轻轻一蘸,一个梅花瓣就成

    了。四五个花瓣粘在一起,中间再点上三四粒小米当花蕊,一朵栩栩如生的

    梅花就开放了,最关键的步骤是整枝梅花你怎么布局。我好像对此有天生的

    创造力,谁来我们家串门都夸那几枝腊梅花,腊梅花装点我家的每个春节,

    也为我的童年增添了无数的乐趣,在塑腊梅花的过程中,也塑造了一个平凡

    女孩的傲骨。为此,我深爱我塑的每一枝腊梅花,就像爱我的生命一样。上

    中学那会儿,我们班上几个爱美的女孩的裤子都是我给她们由肥改瘦的,我

    们家的床单破了个洞,我会用布剪个枫叶贴上去。母亲说,我做家务是个天

    才。

    随着渐渐地长大,我做家庭主妇的才能也日渐显露。过年时,我会把我

    们家窗户的八块玻璃,用纱布做成褶皱均匀的半截窗帘装饰一新,上下用铁

    丝横拉,既从外面看不到家里的情景,又使家变得雅致而温馨。那时可不像

    现在,能用鲜花来装点冬季的暗淡,即使塑料花也不是家家都买得起的。为

    了增添春节的喜庆,年年我都自己动手做腊梅花,上山折几枝枯枝子,买几

    根蜡烛在炉子上化开,用一只鸡蛋在热的蜡水里轻轻一蘸,一个梅花瓣就成

    了。四五个花瓣粘在一起,中间再点上三四粒小米当花蕊,一朵栩栩如生的

    梅花就开放了,最关键的步骤是整枝梅花你怎么布局。我好像对此有天生的

    创造力,谁来我们家串门都夸那几枝腊梅花,腊梅花装点我家的每个春节,

    也为我的童年增添了无数的乐趣,在塑腊梅花的过程中,也塑造了一个平凡

    女孩的傲骨。为此,我深爱我塑的每一枝腊梅花,就像爱我的生命一样。上

    中学那会儿,我们班上几个爱美的女孩的裤子都是我给她们由肥改瘦的,我

    们家的床单破了个洞,我会用布剪个枫叶贴上去。母亲说,我做家务是个天

    才。

    家庭主妇的存在意义,是你有一个对你负责的丈夫,有需要你养育的儿

    女,我这两样都没有,为谁做主妇?可悲的是我依然在细心料理我的家,只

    要出国总是抽空去家具店转转,不买看看也过瘾,家里的许多小装饰都是从

    很远的地方花大价钱买来的,去年,我还从澳大利亚带回四块西班牙线毯。

    我用心地装饰着这个家,家也在修补着我。快乐的时候,我会在厨房里

    给家人做一堆好吃的,让大家分享我的快乐;痛苦的时候,在那火红的厨房

    里也一定能找到我自己。厨房分担着我的痛苦。

    在认真而随意的家务劳动中,我渐渐地发现其中的奥秘,做家务除了其

    一般的意义以外,它还可以让你在躁动的都市里得以平静,在你疲惫的奔波

    中给你以适当的休闲,它能使你纷繁的思绪得以冷静的清理,使你紧张的灵

    魂得以放松..在自觉或不自觉的家务劳动中,人们都会感觉到生命的意

    义。

    在许多都不那么真实、不那么可靠的今天,只要动手做做家务,便仿佛

    可以揭去几层虚伪的面纱,感到真实的存在。不是吗?玻璃窗你不动手擦,

    它就不会明亮。菜得一根一根地摘,叶子要一片一片地洗,聚精会神地做着

    这一切的时候,名与利就会像云轻飘飘地在天空游荡,虽然也存在,但对过

    日子的人来说,阴天、晴天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不那么重要。

    一个那么渴望做家庭主妇的我,这些年却苦干争取不到这么一个每个女

    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的角色,这真是人生的悲剧。我知道这错在于自己,

    生活的理想化使我在事业与家庭之间划了一条银河,我冷冻了自己做女人的

    生命,当青春不再有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年抛弃了的是什么。莫扎特曾说

    过:许多人是用青春的幸福作成功的代价的。

    当年,我和哥哥睡上下床的时候,我的心愿就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屋

    子,而今这个愿望实现了,房子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面对四壁,我心里

    常常会袭来一股巨大的孤独,但我井没有哭。我打起精神来把这个属于我的

    屋子像小时候过年一样认真地装饰起来,在清扫擦拭的过程中,也清除着自

    己情感上纷纷瓢落的残埃,使自己已经成熟的心明亮起来。我只想找回原来

    的我,童年的我,真切的我,我以最质朴的方式等待着那两个可以和我构成

    一个家的人进来——丈夫、孩子!这一回,我要做一个实实在在的家庭主妇

    了。

    在等待的日子,也是我体验家庭主妇的日子,感谢表妹、姥姥和小皮球

    加入了我的生活,每天她们都能听到我欢快的笑声。每到周末,我也常常到

    自由市场买菜,也和小贩讨价还价,赚了便宜,也赚了一分喜悦。秋天,我

    给家人泡一坛子酸脆的四川泡菜;冬天,我又腌上一坛子白菜心做料的朝鲜

    辣菜。山东发面大包子,滚圆的大肚薄皮饺子,还有那宽窄均匀的手擀面都

    是我的拿手好戏,每天变着花样地做,表妹说她的腰一天一天地变粗,小皮

    球也开始吃减肥药了,就连姥姥都说她的皱纹减少了。我的心从来不曾这样

    快乐过!

    我真的愿意做一个家庭主妇,我崇尚的是这份劳动的本质。

    过年

    一说过年,就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妈妈。那时候一年中最盼望的事就

    是过年了。对于我来说,过年不只是又长了一岁,重要的是又可以穿新衣服

    了。

    我记得,只要旺旺的鞭炮声一响,那浓浓的喜兴就弥漫在天地间,那种

    快乐真无法形容。过年的头几天,我妈妈总是整夜地不睡,趴在我们家那架

    “蜜蜂”牌的缝纫机上,给我和哥哥赶制新衣服。深夜,隆隆的机器声把我

    们送入梦乡;清晨,隆隆的机器声又把我们唤醒。无论妈妈熬到多晚,初一

    早晨一睁眼,我们的枕头边上总是放着一摞叠好的新衣服,从头到脚连口袋

    里的小手绢都是新的。那一时刻,我感到母亲把憋了一年的疼爱一古脑儿给

    了我们。

    穿着新衣服走在大街上,我和哥哥总能听到有人夸我们:“瞧,谁家的

    孩子,爹妈真会打扮,看那小手套戴的!真俊啊!”我和哥哥心里总是美滋

    滋的。可是在我童年的印象中,我妈妈不爱穿新衣服,年年过年穿的都是那

    件蓝条绒外套。过年穿几天,年过了又洗洗放回箱子里。上小学时,我曾特

    别认真地在作文中写到:“我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她既不爱穿新衣

    服,也不爱吃好饭。我们家的鱼骨头,鱼尾巴,鱼刺都是我妈吃,我和哥哥

    只吃鱼肉。”直到上中学了,我才懂了,不是妈妈不爱吃,而是不舍得吃。

    要不三年自然灾害出生的我,如今怎么会长得这么高,一米七十二,真是因

    为妈妈矮了我才长高了呀!

    十七岁离开家就很少在妈妈身边过年了。妈妈却还像我小时候一样,一

    到过年就给我做新衣服。我常在电话里说:“妈,别再给我做衣服了,我已

    经长大了。”其实,我是觉得她做的衣服样子越来越土气了。一直到我长到

    二十六岁,妈妈才不再给我做衣服了,因为那一年我出嫁了。在妈妈眼里,

    女儿成了家,有了男人,做母亲的就算完成任务了,日后穿的如何就看自己

    了。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过年时我不再穿新衣服了。

    1990年我从山东到北京,第一个年就是在中央电视台过的。过年的头几

    天,妈妈又托人给我捎来了过年的新衣服,并特别在信里说:“如今你又是

    一个人了,我很惦记,这件淡黄色的丝绸棉袄是今年青岛最流行的,我给你

    做了个活里子,你尽管穿,脏了可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