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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的四哥吧?

    一时气氛有些沉重。还是十格格首先缓过神来,挽着我站起,道:“洛洛,十三哥和我说我还不信,你是真的不一样了。宫里的格格们,恐怕只有你能认同我这番话。你放心,漠北永远有你的地方。”我眼睛不禁又有些发涩,只是回握着她。

    夕阳西下,甬路上留下我们三个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

    第一部大婚

    ————————————————杜衡篇——————————————————————

    醒来时,我头痛欲裂,对发生了什么,我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皆出于茫然状态。摇摇脑袋,突然记起昨晚我干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四处望望,咦?这是哪?难不成是十三阿哥府上?正胡乱想着,碧云端着水盆进来,嗔怪的看着我说道,“格格,您总算是醒了。”

    “这是哪?”我有点糊涂。

    “这是四爷房里啊。”碧云捂着嘴笑。

    啊?我也不顾全身酸痛一把爬了起来,结果一阵头晕眼花,碧云忙上前扶住我。抬头一望,阳光直撒进屋里,应该是快中午了,到了古代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起。宿醉未归,一觉到中午,即使在家,也会被老妈念叨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何况在这。

    “昨晚后来到底怎样?”我一把抓住碧云的手。

    “还说呢,昨晚真是吓死奴婢了。您让我在外面等,结果十三爷出来一脸铁青的说您喝醉了,找人把您扶上了车。到了家,十三爷先进去找的四爷,说了好一会子话,四爷出来就吩咐谁都不准声张出去,就说您回家就到了四爷房里。今儿一早四爷就起了,还说别叫醒您,等您自己醒了叫您去书房。”碧云边帮我梳洗边说。

    唉,唉,叹气也没用,我猜不到,也不太敢猜四阿哥怎么想。索性迅速梳洗完毕,低眉顺眼的到书房。

    在门外我深吸一口气,该躲得到底怎么也躲不了。小太监让我进去,我觉得自己有点视死如归的架势。

    轻轻推门而入,低头请安,发现没有人理我,蹲了半天腿都麻了,方听到一声淡淡的“起来吧。”,然后又是沉默。

    我低头站着不敢动,脖子都酸了,腿也麻了,最主要是,被这个沉默压的透不过气,实在忍不住,偷偷抬起头,发现四阿哥脸色平静,坐在书桌旁低头写着什么,好像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当我是空气。

    罢了罢了,这么站着要是能让他解气,倒是让我求之不得。以前大学时做兼职礼仪,还不是穿着高跟鞋一站几个小时并且保持微笑。

    我几次偷偷打量四阿哥,发现他眉头时展时皱,时而静心思考,时而奋笔疾书,表情认真之极,和我以前看到的他很不一样。不禁就有些出了神,脑子里想着关于他的各种评价。

    四阿哥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忙收回目光继续罚站,一边想,这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

    又过了不知多久,四阿哥好像是忙完了,缓缓站起身子,走到我身边,细细看了我几眼,我紧紧抿着嘴唇不知该作何表情。他又走回桌边,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继续站?

    他坐在椅子上,摆了个十分舒服的姿势,伸手指了屏风后上的一堆书,“前几日让他们把书拿出去晒晒,突然一阵大风,那些个奴才们忙着收,笨手笨脚的顺序都弄混了,我一直没让人重摆,今儿正好你来了,就顺道帮我摆上去吧。”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第一感觉是那一大堆书绝对够建一个小型图书馆,亏他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若无其事的。

    这个男人是不是特意让人把书搬下来折磨我?我望着那厚厚高高的几十摞书发呆,有没有搞错,这要怎么排?按什么顺序啊?总不会是汉语拼音首字母吧?这个惩罚办法还真是有创意,亏他能想出来……服了服了。

    我又看看了那好几排书架,头都大了,不会我排了一遍他再那么撇撇嘴说,重来。唉,也不是没可能,突然想起以前看那种传奇野史什么的雍正因为一个叫什么钱名世的写诗称赞他后来看不顺眼的年羹尧,亲自写了块“名教罪人”的匾让他挂在大厅里,让人监督他不准摘,这不说,他还命好几百名进士、举人写诗来讽刺钱名世,嘿嘿,质量如何他们自己掂量着办。当时我还乐呢,这人还真是别出心裁,亏他能想得出。现在真是无比无奈,谁说这位爷他什么性子刻板之类的?我看他到挺有情趣挺会自己找乐的……心里一边不停抱怨,一边想法子。

    “四爷,杜衡实在不知这个书该怎么排,怕弄错了误事。”算了,还是说实话吧。

    四阿哥现在正拿着本书读,他瞟了我一眼,没有表情的说,“不懂不会问?”

    问谁?问你?我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该怎么做,表情僵在了脸上。

    “老李,过来帮帮杜衡福晋。”他向屋外说道。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仆人应声而至,行礼请安。他看了看那些书,陪笑道,“爷是让我把书摆回去吧,这些书一直是老奴管的,怎么敢劳福晋金体?”

    他嘲讽地看了我一眼,“你前些日子不是腰扭了?今儿就站在这看她摆,不准动手,也别吱声,有什么不懂的她自己会问。”

    老李站在那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我忙微笑着过去,说道,“不碍的,您先说个大概吧。”

    这个古代的书呢,分经史子集四类,以前古汉课上是学过的。今儿我算是真见识了,这经史子集到底是怎么分,怎么理。唉,比如说,经部,即儒家著作,就分为易类、书类、诗类、礼类、春秋类、孝经类、五经总义类、四书类、乐类、小学类,每一类下面还有不同的属,每一类,每一属里面包括的书,还都要按平水韵排序以方便查找。老李压低声音不停气的说,我当时就被听傻了。

    书,满眼都是书。

    我踩着花盆底,不停忙上忙下,一本本的翻,那么多听都没听过的书名,我又不知道内容,又没学过什么平水韵,简直闹了个人仰马翻。每本书的位置、归类,我都恨不得问一遍老李,四阿哥静静读书写字,我们都不敢大声。老李因为四阿哥吩咐不许先开口,看我放错了也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等着我问。到最后老李和我都有点绝望……这么多书没书单?唉,有也不会给我看……认命吧,我屏息干活,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弄得灰头土脸,腰酸背痛,嗓子也因为压低声说话憋得极其难受,心里还不停担心接下来会怎么罚我,同时不得不默记书名和位置……真是身心俱疲。

    眼看着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四阿哥晚饭都用完了,老李也被赐了点心,只有我,早上滴水未进的,并且还在不停的搬,不停的翻,不停的走……想到昨天和桑桑大吃大喝的壮举,我的心啊。老李看我的眼神充满疑问,估计在不停想象这女的到底干了什么?

    头晕眼花,全身累得麻木了。

    十三阿哥进来时,我正努力踮着脚把书往最上层摞,估计是弄得龇牙咧嘴。他看了我一眼,开始是有点不可置信,然后就是努力憋着不笑出声。给四阿哥请安时,他不停的偷瞟我,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样子。唉,我索性背过身子,不去听他们说什么。

    饿、累、困,我边机械的把一本本书分类上架,边在心里叹气。这几本又是在上层,唉,到了古代年龄变小,连身材也变矮了,穿着花盆底,踮脚的同时保持平衡真难。我一个深呼吸,一手扒着书架的边一手努力往上送,这时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接过书稳稳放上去。我转身一看,十三阿哥在旁边,一手支在书架上,正冲我微笑。

    “四爷呢?”我忙警惕的四处张望。

    “刚才管家叫他出去了,好像是有事。”十三阿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呼,我舒了口气,也不管形象不形象,抱着腿蹲在地上。

    “就累成这样?”十三阿哥好笑的看着简直瘫在那的我。

    “怎么可能不累,这么多书,我又不知该怎么摆,摆在哪,书架还这么高。”我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抬头说。

    十三阿哥走过去倒了杯茶给我,我一口喝尽,冲他感激一笑。

    “我昨儿还有点替你担心,今儿看来这是没事了。”十三阿哥指指椅子让我过去坐,我摇摇头,要是四阿哥进来怎么办?他一笑,继续说道,“四哥对家里人的是出名的严,就连奴才平时说话声太大都会受罚,几个儿子都怕他怕的不得了,这么轻易饶过你倒是出乎意料。”

    我一笑,“还不是十三爷面子大。”说着整了整衣领,站起来冲他一抱楫,“十三爷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

    “罢了罢了,也别谢我,以后这种麻烦事千万别再赖上我就成。”十三阿哥忙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四哥对你,还真是特别。”他突然道。

    我沉默不语,的确,搬书很累,但实在不算是重罚,况且他还把事情给压了下来。突然心里忐忑不安,觉得还不如狠狠罚我一顿。唉,不该这样让他又一次注意到我。

    “十三弟也想帮忙搬书?”四阿哥突然背着手进来,我和十三阿哥都吓了一跳。他脸色平静,眼睛里却隐隐有丝笑意,我心一宽。

    “弘晖还跪着呢?”十三阿哥嘿嘿一笑,转了话题。

    “让他回去了。”四阿哥淡淡道。

    “小孩子么,贪玩也是有的,这大冷的天让他跪在佛堂,四哥也不心疼。”十三阿哥皱眉。

    “不罚他一次他怎么记得住,你四嫂又见天惯他。”四阿哥走到椅子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