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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初一从迷惘里略为回神后,极快地走出浴室。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无视吵耳的门铃声,按下了那个在心头滚瓜烂熟的号码。

    电话拔通了,没人接,持续不断的铃声轻捻起宋初一的心瓣,缓缓拧转,心跳在等待中乱了节拍。

    “哪位?”有人接电话了,女声,是沈翰的母亲高英。

    宋初一握手机的手指掐紧,嘴唇咬得发白。

    “谁啊?”高英不耐烦地问。

    宋初一似乎看到高英唇角微垂,眼睛高挑斜睨的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面容。

    做不出虚假的礼貌,宋初一深吸了口气,竭力用平静的口气道:“我找沈翰。”

    “找沈翰啊……”高英重复了一句,声音拉得长长的,宋初一脸颊发烫,她不知高英有没有听出自己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却仿佛是赤裸裸站在高英面前给被鄙夷的嘲弄的眼神评判着。

    “沈翰这会忙,在哄儿子喝牛奶呢,你有什么话我转告,或是过半个小时打来。”高英淡淡说。

    高英的语气显示,她听出打电话的是自己了。

    宋初一完全不在意高英此时有什么想法了,只痴怔怔想:沈翰在哄儿子喝牛奶?他结婚了,还生了个儿子!

    宋初一忍不住笑了,眉毛上挑,长长的睫毛眨下温柔的阴影,白得发青的素颜因笑容竟也有艳丽如花的甜蜜。

    沈翰已经娶妻生子放下自己了,真好!

    一点也不好,他已经娶妻生子忘记自己了,原来,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

    心口先是细丝牵动似的抽疼,接着,是利刃翻绞般的抽搐,一下比一下凶狠,越来越痛。

    门铃声像追魂的阎罗令,宋初一愣坐了许久,缓缓搁下手机换好衣服去开门。

    罗雅丽看到宋初一时,第一感觉是失望,对手太弱了。

    宋初一清丽柔婉,气质优美敛蓄,不算差,可和自己这样的容颜精致的矜贵千金小姐相比,就是野花和牡丹花的距离。

    罗雅丽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失望写在脸上,令人自卑是打击宋初一这种泥淖里出身的姑娘最有力的武器。

    宋初一领会了罗雅丽想表达的意思,她平静地拉开房门将吕颂和罗雅丽迎了进去。

    没问客人要喝什么,她直接倒了两杯矿泉水过去。

    “抱歉,没有饮料,陈先生只喜欢喝咖啡,不过我不会煮,两位将就着喝。”

    “喝水美容。”罗雅丽干笑,心中不甘不愿却不得不承认,甫照面,自己就败了。

    自己想用傲人的家世和精致的容颜打败宋初一,可宋初一一句话就将这种优势化掉——陈豫琛喜欢喝咖啡,可她不会煮,她和陈豫琛相处时她无需迎合陈豫琛。陈先生的称呼更是将她和陈豫琛的关系撇得再清楚不过。

    自己的挑衅行为就像跳梁小丑在演独角戏。

    “豫琛不在,我们走吧。”罗雅丽笑着挽起吕颂的手,欲盖弥彰。

    “两位慢走。”宋初一绽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就这么走,你在搞什么鬼,这趟就这么白来了?”出了蓝海后,吕颂很不满地问。

    “不白来。”罗雅丽摇头,“你女人那么多生意做的那么好,看问题的眼光真不咋滴,这一位不喜欢陈豫琛,你省省吧。”

    “怕的就是她不喜欢豫琛,我才急着想把她从豫琛身边赶走。”

    “用不着你赶,她自己就会把陈豫琛从她身边赶走。”罗雅丽含笑道:“咱们要不要打个赌,不出三个月,她就会离开陈豫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吕颂感觉糊涂。

    “我猜,她是陈豫琛耍了阴谋手段留在身边的,等她识穿了陈豫琛的所为,就会离开他了。”

    真的是如此吗?好像是的,看陈豫琛做饭收拾桌子洗碗的样子,还真像是他上赶着缠住人不放,吕颂想,果是如此,那宋初一离开时,陈豫琛岂不是得更伤心?

    上午还不如把宋初一就住在蓝海酒店的事跟季峰说了,宋初一若是迟早要离开陈豫琛的,那么迟不如早了。

    吕颂把罗雅丽送走后,马上拿出手机拔打电话给季峰,热情洋溢地说:“季总,我刚刚听说,宋初一和豫琛一起住在蓝海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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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攻其心

    五点多钟时,陈豫琛回了酒店,手里提着几袋食材。

    宋初一正靠在窗边看夕阳,点点橙色阳光在她柔顺的黑发上跳跃,喧闹活泼,听到脚步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浅浅一笑打招呼,再不是中午那只被逼到旮旯角落里退无可退的湿淋淋的流浪猫。

    陈豫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却不点燃,只来回捻转着,许久后缓缓开口说:“宋初一,你别给季峰温和的假面目蒙骗,他不是好人,他明知我很爱我女朋友却仍横刀夺爱,卑鄙无耻极了。”

    他这是在解释中午的失态吗?宋初一笑道:“多谢,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交朋友友是我的自由。”

    陈豫琛捻烟的手颤了一下,扔了香烟进了厨房。

    心中没了他是沈翰的幻想,宋初一对陈豫琛忽而阴阳怪气忽而尖锐凶狠的性子很不喜欢,想激得他提出不想和自己一起住的,见他隐忍不发,倒愣了愣。

    这晚吃过晚饭后,陈豫琛没提出下楼散步,宋初一自然更不会提,坐到电脑前认真看起陈豫琛给她的资料。

    宋初一看过陈豫琛的设计稿,他显然是建筑学的高材生,城市原理规划房产建筑策划室外室内装潢设计样样在行的复合型人才,她以为陈豫琛发给自己的会是包括了各个方面知识的文档,不料打开来准备选择时,看了一下却是只有与自己专业对口的室内外设计的资料。

    宋初一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有看不懂的?”陈豫琛不知在做什么,竟然坐在起居厅外也听到宋初一惊奇的低叫声,缓步走进房间来。

    相处了几天,宋初一对于私人领地被入侵没有那么抗拒,一面打开文件,一面笑着说:“谢谢你,这些资料看起来很实用。”

    “当然。”陈豫琛傲然说:“这是我搜集了很久,费了很多时间挑出来的。”

    他怎么搜集这个?宋初一不解地看他。

    “我女朋友也是学装潢设计的,她没什么天分,上学的时候又要半工半读养活自己,课业经常跟不上,我就给她找了这些,正巧你也用得上。”陈豫琛解释说。

    宋初一释然,不由得赞了一声:“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我把心掏出来给她都愿意。”陈豫琛低语,视线居高临下在宋初一柔软的眼睫上流连。

    “啊?你说什么?”宋初一没听清。

    “我说,我给你讲讲吧,你自己琢磨不如听讲来得清楚。”陈豫琛半弯腰,左手扶上宋初一背后的椅背,右手拿起鼠标点击移动,“你看,谁都知道装潢就是创造舒适优美的满足人们物质和精神需求的环境,但是人各有所好,以我给你的那个酒吧装潢为例,酒吧里出入的人很多,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爱好,这个时候你应该考虑的就不是人家的喜好,而是让自己的设计起到发光体的作用,让人家喜欢你的设计忘掉自己的爱好。”

    “要将多种元素融合,从人文意识空间视觉等多个元素入手,注意自然韵律美,后现代审美和另类个性的发展,情感空间等,给予设计全面的理念诠释……”

    他侃侃而谈,宋初一受用无穷,不知不觉已深夜。

    夜里是人精神最松怠的时候,陈豫琛说到一个段落暂停时,宋初一不自觉扭了扭腰放松。

    随着她的动作,纯棉小v领恤衫也跟着动,领口底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轻颤,陈豫琛喉头一紧,贲张勃发只在刹那间。

    陈豫琛霎地转身走了出去进了卫生间。

    明明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将她剥皮抽筋,将她撕成一块块碎片嚼了,却仍是轻易地被她挑动起情绪。

    拔到脸上的冷水熄灭不了火焰,透过朦胧的水光,陈豫琛在镜子里看到了梦境一般的过去。

    她很保守,在他身下却热情狂野,陈豫琛缓缓拉开拉链,脱了束缚的鼓胀胀的皮肉抑制不住轻颤,镜子里出现了渴切的一幕,他采摘了鲜嫩的桃子,尽情地出击,将她的骨与血榨成汁液,令她痉-挛收缩,令她脸染丹霞眼眨水波……

    宋初一浑然不知卫生间里春-情弥漫,她揉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想,陈豫琛这人虽然脾气有些火爆,说话有时阴阳怪气毒舌刻薄,可工作认真诲人不倦,又做得一手好菜,跟他住在一起也不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初一和陈豫琛相处融洽。

    宋初一长假中,陈豫琛工作自由,他虽是中投的股东,却不参加承建管理,只主抓设计,中心大厦的设计案投标时已有明确的预案,只差细节化,而且中投有一套设计班子,陈豫琛也不用凡事亲力亲为,只是提出思路落实下去。

    两人每天都呆在一起,陈豫琛或是教她设计知识与理念,或是陪着她跑建材市场。

    建材市场跑了几趟下来,宋初一缓缓放松下来。

    陈豫琛极有耐心,懂的又多,根本用不着她操心,当然,装修费用由陈豫琛付了她没有经济压力,也是令她轻松得起来的原因。

    这日两人到新房看了装修进展后一起去买食材,宋初一看陈豫琛要买的海鲜价格贵得让人乍舌,凑近些小声说:“买猪肉鸡鸭也可以啊,一样吃饱。”

    陛豫琛正在挑大闸蟹,头也不抬皱眉道:“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脸色还那么苍白,不增加点营养哪行?”

    他在说什么?宋初一听清每一个字,却没听懂意思。

    陈豫琛瞬间感觉到说话不妥当,拿网勺的手一僵,随即泰然自然捞了几只蟹给摊主过秤,而后么斜眼看宋初一,说:“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在想什么?”

    宋初一不知,诚实地摇头。

    “我在想我这个饲养人太失败了,小猪喂了那么多天一点也没长膘。”

    “什么小猪?”宋初一一愣之后,血气上涌,热辣辣直冲到面颊上,怒骂:“你才是猪呢。”

    “好!好!我是猪。”陈豫琛忙不迭跳开避过宋初一砸过来的背包,举双手作投降状

    他难得的态度良好笑容灿烂,宋初一不便纠缠下去,悻悻然哼了哼作罢,陈豫琛先前那句不同寻常的关心之语经过这一番打闹也散了,心中又想起让自己好吃好喝长不胖的那根刺来。

    这几日她面上平静自若,那是因为不想在陈豫琛面前露了愁苦出来,脑子得空的时间里,往日欢乐如水在耳际潺潺流转,继而化成冰刀扎得她满心冰凉。

    沈翰已结婚生子的事实像钝刀剐心似折磨着她。

    宋初一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么多年居然从没想过沈翰会变心。

    虽然分手了,在她脑子里,心却从未和沈翰分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