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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性……”罗兰明眸皓齿,假意害羞,杨杰竟一时看得痴了,转瞬却脸色一变:“哎,说得道理都对,可杨家的钱财都是父亲管着,我压根就摸不着边儿啊。”

    罗兰轻轻一笑:“小傻瓜,翻本哪会用得着杨家的全部钱财?我听说你父亲珍藏了一款砚台,据说还是龙砚。那可是无价之宝啊。据场子里的人透露说,如果拿这块龙砚做抵押,可当五千大洋使用。”

    “啊,这么多?!”杨杰眼珠子都瞪圆了,将信将疑。

    罗兰嘴巴一撇:“我骗你做什么,你还信不过我吗?”

    “信,你的话我当然会信,可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在我父亲手里?”杨杰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罗兰笑而不语,良久才假装神秘地说:“我平时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甚至还有洋人,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这可是绝密,知道的人没有几个,我是冒着危险才告诉你,并且拉你一把。”

    杨杰听了这些话,频频点头。看时机差不多了,罗兰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交到杨杰手上,并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完,杨杰顿时一怔,担忧道:“这东西毒性大不大,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吧?”

    罗兰拿手指向他脸颊一戳:“傻瓜,我怎么会害你的父亲嘛?这东西无色无味,只要每天放入茶水中一丁点即可。过不了几天,你父亲就会手脚发软,并且脑袋有些混沌,等他迷糊了,你就可以借机向杨老爷子询问龙砚的下落。东西一到手,药物不再使用,过个月余,他的身体自然恢复如初。”

    “这东西有这么神奇?”杨杰还是有点不放心,虽说老爷子对自己是狠了点,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生身之父。

    罗兰嘴巴一撅:“我可都是都为了你好,一块砚台换五千大洋,这么好的事情你到哪里去找?你不愿意就算了,就算是我瞎操心好了。”

    说完这话,罗兰转身就走,杨杰突然急了,急忙在后边拉住了她:“别别,我信我信。”

    为了五千大洋,杨杰似乎是不管不顾了,他决定冒险一试。当然,这事情自然不能让母亲知道,于是杨杰寻到了府里的管家赵存。

    就在赵管家给杨杰送大夫人给的生活费时,杨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想让赵管家在为父亲泡茶的时候,每日在水中放上罗兰给的药物。

    一听是这事,赵存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老爷待自己不薄,他可不能干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事情。

    看到赵存拒绝,杨杰似乎是早有准备,他阴恻恻地一笑:“赵管家,我父亲他年龄大了,早晚都要死,你不可能跟他一辈子。再说了,他死后这个家还是姓杨的说了算,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偌大的家产可都是我的,你如果帮了我这一回,以后准让你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看到赵管家低着头没言语,杨杰知道他有些意动,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说白了,你就是一个从皇宫走出来的太监,无儿无女的,幸亏我父亲可怜你,才让你当了杨家管事,你这才有了落脚的地方。如果你不应这事,明天我就让母亲随便找你个错,然后让你滚出杨宅,到时候你走投无路,只能在大街上乞讨为生。苦啊!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吧。如果此事成功,我立即赏你一百大洋,你可以选择继续在府中干,也可以离开杨宅去做个小生意。再说了,他是我亲爹,我还会害他吗?”

    面对杨杰的威逼利诱,赵存无奈,只好应承下来。回到杨宅后,他变得有些心事重重,但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还是昧着良心做了错事,每天傍晚为杨老爷泡茶的时候便洒入一点杨杰提供的白色粉末。

    几天之后,杨老爷突然起了变化,有时候嘴里会念念叨叨,并且变得懒洋洋的,每天躺在躺椅上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夜里经常会做噩梦,甚至连人都无法分辨了。赵存知道药物起作用了,他一直在旁边小心伺候着,但内心的负罪感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眼瞅着老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夫人倒是着急起来,她慌忙请来了大夫给杨老爷看病,也开过几张药方子,本以为过几天就好了,可谁知道越治越厉害,过几天竟然咳出了血,杨宅里顿时慌作一团,赵存更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原来,罗兰给杨杰的是一种特殊的药粉,里边混杂了地西泮和洋金花,这些粉末全是浓缩品,看似一点点,实则剂量非常大。杨老爷本来就年迈,服用过量药物后,所以才出现了嗜睡、轻微头痛、乏力、呼吸抑制、视力模糊、忧郁、精神紊乱等症状。而一些被大夫人请来的大夫不明就里,竟然当做痨病治疗,结果那些药粉和中医的药物相克,导致杨老爷病情越来越厉害,最后咳血不止。

    当得知自己的父亲病得不轻时,杨杰竟然以为机会来了。父亲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杨宅。看到床上躺着的父亲,杨杰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他走过去蹲在床边,喊着父亲的名字。

    父亲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他凝视了杨杰好一会儿,才喊道:“是梦,梦晓吗?”听到老父亲前言不搭后语,这会儿竟然冒出个什么梦晓,杨杰顿时皱眉,并暗自道:难道上次和母亲看到的小妖精叫梦晓?

    杨杰想到这里,顿时气急,母亲跟了你大半辈子,你纳了妾也倒罢了,现在外边又养个女人,怎么对得起勤俭持家的母亲?!想到这里,杨杰的声音透着讥讽:“还想着那个小妖精呢?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早死了。”

    “啊,你,你是孽子!”杨振翼突然回过神来,他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嘴唇哆嗦了半天,从嘴中淬出一口,怒道,“滚,快滚!”

    杨杰抹了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悻悻道:“我不和你这老东西一般见识,现在我回来是要拿一件东西,如果你给了我,你的病立即就会好;如果不给我,哼,你会很痛苦的。”

    虽然杨振翼脑子混沌,但这几句话却听得真真切切,此时终于知道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干的好事,他又急又怒:“连亲生父亲你都敢下手,果然禽兽不如!”

    杨杰没时间和父亲废话,他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并时不时地回头问:“快说,龙砚藏到哪里了?快点给我!”

    终于明白了其子的心思,杨振翼突然仰天大笑:“哈哈……为了一块砚台,你竟然要杀了亲生父亲,你好狠的心。如果还有来世,真希望在刚刚生下你的时候就掐死你!咳咳……”

    “少废话!说,砚台藏哪儿了?”杨杰恶狠狠地道。可是,翻遍了整个屋子依然是一无所获,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冲到杨振翼床前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使劲摇晃起来:“快说,龙砚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杨振翼被卡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那个头上戴花的疯婆娘竟然闯了进来,看到这副场景,竟拍着手大笑起来:“打架咯,看热闹咯……”房门大开,这疯子的声音又大,吓得杨杰慌忙住了手。

    经过这么一折腾,杨老爷子的病情加重,终于在三天后一命呜呼了。

    说到这里,山崎眯起了眼睛,叹道:“没想到弄巧成拙,杨振翼就这么死了,龙砚还是没有找到。”

    韩方的脸色铁青,怒斥道:“原来是你们害死了杨老爷,怪不得他死得这么突然。可有一点让人难以理解,人都死了,为何还要掘了他的坟墓?你们又把杨老爷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虽然杨杰是主谋,但毕竟赵管家是帮凶,怪不得他到了杨老爷坟墓前哭得那么伤心,本以为是忠心所致,原来是内心愧疚不安啊!

    山崎脸色阴冷,声音也冷了几分:“哼,本以为老家伙会把砚台带入棺材里,所以等他下葬后,这才安排人前去查个明白,可没有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那老家伙的棺材变成了空棺,什么都没有。”

    “什么?棺材里没有杨老爷的尸身?”韩方愈加纳闷。

    山崎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当时打开棺材的时候,德子他们也大吃一惊。因为丧事是大夫人张罗的,我们便以为是这个女人使了诡计,这才又安排人回到刘宅,用第三条毒蛇逼供,可惜的是这女人不经折腾,居然一命呜呼了,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留下,真是可恶!”

    山崎现在没有必要说谎,可如果真是如此,那说明在山崎安排德子等人去之前,已经有人将杨老爷子的尸身带走了,这个人又是谁?难道在杨老爷的尸身上真的藏着寻找已久的龙砚吗?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刘谨瑜到了近前,他猛地摘下自己的墨色眼镜,睁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看着山崎,寒声道:“现在该说说那个夜晚了吧,或许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看到一副异常骇人的面孔,山崎先是一怔,随后竟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原来是你?哼,今天的人倒是齐全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是的,所有人的记忆又回到三年前,也就是1912年,清皇室正式退位。在退位的前夕,宫内混乱无比,龙砚丢失。后来刘忠回到了故乡,并且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多年不见,父子之间似乎少了许多温情,彼此之间也陌生了许多。

    最后一次回家的时候,刘忠便向父亲说起了龙砚的事情,并且还说日本人要买龙砚,给的价格不菲,在犹豫。当时,刘谨瑜狠狠骂了自己的儿子,刘忠的心情也很差,每日饮酒度日。后来有几个陌生人到了家中,被刘谨瑜看个正着,当时他异常气愤,以为刘忠将砚台卖给了日本人,顿时破口大骂。

    可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轻轻一扬,顿时有些白色粉末飘入了刘谨瑜的眼睛,随即便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两行血泪缓缓流出,刘谨瑜的半个眼珠子已经化掉了。当时的刘忠吓得目瞪口呆,突然愣在了那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慌忙去救治父亲。

    等父亲的眼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刘忠借口父亲疯癫了,并将其父关在后院,嘱咐老仆人看好。这便是当年的前因后果,当刘谨瑜含泪说出后,没想到旁边的山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你真是失败啊,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

    听了此话,韩方和刘谨瑜突然大惊,一时反应不过来,山崎的声音突然变了,而这次却是刘忠的。

    “你,你……”惊讶和愤怒涌在脸上,刘谨瑜的声音微颤。

    一年之前,从宫内小太监李元的口中得知刘忠的名字后,山崎等人便料想了几种结果。第一,或许刘忠偷偷将到手的龙砚送回老家藏了起来;第二,也许龙砚还藏在了自己身边。

    针对第一猜想,赵木安排善于易容和口技的山崎去假扮刘忠,前后几次赶到刘宅,先是说龙砚能卖一大笔钱财,希望用金钱诱惑让刘谨瑜开口,可谁知刘谨瑜对钱财无动于衷。这时假刘忠又抛出了外国人作为恐吓,说美国人和日本人都盯着呢,如果不拿出龙砚,必然是死路一条。

    他们好话歹话一箩筐,可刘谨瑜是软硬不吃啊。因为和儿子多年未见,没想到孽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刘谨瑜有些气急。但转念又一想,孽子一口咬定龙砚交到了自己手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的刘谨瑜以为儿子糊涂了,并没有往别处想,现在终于对上号了,原来刘忠竟然是假的。

    山崎试探过后,发现这老头似乎真不知道龙砚之事,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这才让自己的同伴现身,并假装成和自己做交易的日本人。

    刘老爷子气急,上前辱骂,属下趁机将粉末撒入他的眼中。

    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怀疑,山崎又将刘谨瑜关到了后院,并重金贿赂了老仆人,让其帮着看守。这便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刘谨瑜听了顿时大惊,差点昏厥过去。

    山崎的声音不阴不阳:“刘谨瑜,自从我们盯上你儿子后,他一次都没有回到过刘宅,难道你都不知道吗?哈哈哈……”

    刘谨瑜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一下子崩溃掉,浑身颤抖,指着山崎惊道:“你,你……”可怜的老爷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山崎为了取得刘谨瑜的信任,曾经假装回过家几次,因多年未见,所以刘谨瑜根本就没对假刘忠产生任何怀疑。倒是第二次他假扮赵妈的时候露出破绽,因为赵妈和刘谨瑜朝夕相处多年,所以那次被他瞬间拆穿。

    刘谨瑜的亲生儿子刘忠,总感觉当年愧对父亲,他现在是个太监,已经无脸再回故里,死了也顶多是个孤魂野鬼。虽然从宫中出来了,但他却一直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正是如此,致使山崎钻了空子。他一方面安排德子潜伏在刘忠身旁,一方面自己假扮刘忠回到刘宅,两方面一起下手寻找龙砚。

    这时,韩方从怀中掏出一块砚台,这是在刘忠死亡的那晚,在他店中取到的。韩方把砚台轻轻递到刘谨瑜的手中,刘谨瑜的身体微微一颤,手颤抖地接过来,轻轻抚摸着,顿时泪如雨下:“儿啊,爹错怪你了,爹错怪你了……”直到此时,刘谨瑜才摸到了这细微的差别,虽然这款砚台也是龙眼山的砚台,却是北边的石材,而他们刘家平时所开采的多是南边的石料。

    刘忠的确回到过故里,他的砚台也是来自清溪县,但所有的砚台都是从一个老头手中买到的,那人就是溪月娘娘的父亲。刘忠在他那里买砚台,老头的生活才有了着落,并且衣食无忧。

    而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刘忠心中惭愧,不想去打扰父亲晚年平静的生活,也希望他能忘了这个儿子,彻底忘记……

    第二十九章 红布鞋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如果是因为当初的恨意让刘谨瑜对刘忠的死又急又怒的话,现如今巨大的悔恨却涌上心头,是自己错怪了云轩,是自己有眼无珠啊,竟然将倭寇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

    刘谨瑜悔恨交加,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愤怒和羞愧令他发了狂,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了……

    刘谨瑜的眼睛虽然瞎了,可他却根据刚才说话的声音。准确无误地扑到山崎身上!没有防备刘谨瑜会突然攻击自己,山崎顿时被撞了个趔趄。

    山崎差点被撞倒在地,他顿时恼羞成怒,瞬间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日本刀,双手紧握,如闪电般向刘谨瑜砍去!刘谨瑜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风声,可他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儿子,爹来了……

    寒光一闪,毫无悬念,一腔热血喷洒而出,一个苍老的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刘谨瑜那双泛白的眼睛木木地盯着天花板,似乎在寻找儿子的身影。

    “刘老先生!”韩方大呼一声,顿时两行热泪缓缓而下。虽然刘谨瑜的性格古怪,但毕竟是韩方将他带到了京城,现如今竟然就这么去了,韩方的内心除了伤痛还有自责和悔恨。

    林筝的眉毛一挑,银牙咬得“咯嘣咯嘣”响,只见她将双手握在了银鞭上,眼睛里露出一抹仇恨。

    旁边的黑衣人看林筝有所动作,他们都警觉起来,并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枪。

    山崎用刀指向了林筝,有些挑衅地望着她。这个柔弱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我是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武士,我要让大家看看这女人如何死在我的刀下。知道林筝等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山崎毫无忌惮,他打算和林筝来一场真正的对决,他要看看中国功夫和日本武术之间,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林筝也知道遇到了一个强劲对手,她不敢懈怠,稳稳心神抽出了软鞭,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山崎。紧接着,随着一声大喝,山崎挥舞着日本刀砍了过来,从上而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刀尖带起的风声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知道这一刀劲力不小,林筝不敢硬接,而是轻巧地跳开了身体。不过,林筝的身形还未站稳的时候,她手上的银鞭也飞了出去,如一条呼啸而至的长龙,直击山崎的脑袋。

    感觉到了不妙,山崎慌忙拿起手中的刀挡在面门处,随着“嗤嗤”的声响,林筝的银鞭已将山崎的长刀层层缠住,两人顿时僵持在了一起。林筝向外拖拽,山崎则向回反拉,一拉一扯之间,已经用上了十分力道。林筝和山崎顿时汗如雨下,脸颊憋得通红。

    此时的林筝已经非常焦急,如果比力气她显然不是山崎的对手,这样僵持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想到这里她眼珠一转,顿时来了主意。突然,她松开了自己的银鞭,身体跃起了丈余高,竟然一个腾跃站在了山崎的刀上,不过却是蜻蜒点水一扫而过。当山崎惊讶地抬起头时,林筝却以最快的速度捡起银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在了山崎的脖颈上!

    不容山崎喘气,林筝猛地向怀内一拉,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山崎的脑袋似皮球般滚落在地,头正好落在了刘谨瑜的身旁,一双惨白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似乎在嘲笑他的罪有应得。

    “啊,山崎君!”旁边的秋也等人终于反应过来,眼瞅着山崎人头落地,知道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顿时大声喊了出来:“开枪,给我开枪,打死他们!”

    话音未落,大厅里的纸屑乱飞,随着“叭叭”的枪声过后,整个大厅里像是炸开了锅。林筝慌忙将韩方按倒在地,躲过了颗颗呼啸而过的子弹。

    不过,身后的拍卖师白言就不那么幸运了,一颗子弹正中眉心,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了。

    虽然林筝的武艺高强,但终究挡不住子弹的威力,几十把枪一起向他们两人扫射,她还要试图保护韩方,所以变得非常被动。此时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韩方的心也彻底凉了下来,看来今夜此命休矣。

    就在分神的时候,突听一声“哎哟!”侧头望去,发现林筝的胸部已被鲜血染红,额头全是冷汗,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韩方惊道:“林姑娘,你,你受伤了!”

    林筝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疼痛,差点就昏厥过去,面前的一切都成了重影,她的意识在逐渐消退……韩方摇着她的身体,呼喊着林筝的名字,可她却听不太清楚了,林筝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她好累,好想睡一觉。

    刘老先生死了,现在林姑娘也……韩方两行热泪缓缓而下,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就在他准备等死的时候,枪声却更加密集起来,韩方惊讶地抬头,却发现外边又闯进很多人,看穿着是一群警察,他们正在奋力往里冲。

    黑衣人毕竟是人单势薄,他们渐渐抵挡不住了,一个个全都倒在了血泊中。当秋也倒在了地上,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外面时,秋坤元带人闯了进来。韩方大惊之下,连忙迎上前去,紧紧握住秋坤元的大手:“秋队长!”

    “韩先生,你没有受伤吧?”秋坤元的声音里透着关切。

    韩方来不及回答,而是先将秋坤元拉到林筝的身边,急切道:“这姑娘中了枪伤,需要立即送往医院!”

    秋坤元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把衣服都染红了,人也早已不省人事,估计是没救了。但他又不敢违背韩方的意思,只好挥挥手招来两个人,让他们火速把林筝送往医院,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这女孩自己的造化了。

    林筝走了,韩方又默默走到刘谨瑜的身边,蹲下身体,含泪替他合上双眼,泣声道:“老哥,您就安息吧。”正在这时,一个小孩却突然跑了过来,他一下扑倒在刘谨瑜的身上,哭喊道:“爷爷,爷爷,您醒醒,您快醒醒……”

    韩方含泪转头,却发现是阿宇,心里又是一阵阵难受,他猛地抱住了阿宇幼小的身体,哽咽道:“阿宇,好孩子,不哭啊……”

    阿宇似乎找到了亲人,他猛地扑倒在韩方怀中,放声痛哭起来,并嘶哑着声音喊道:“韩爷爷!”自从阿宇跟着到了北京,他对韩方和玉成都是冷眼相待,更别说有什么称呼了,此时听阿宇喊自己爷爷,韩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

    秋坤元看这两人哭成了泪人,一时无法插嘴,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先对阿宇竖起了大拇指:“韩先生,我们能赶过来还多亏这孩子啊,是他去给我们报的信,说你们有危险,并领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否则这鬼地方还真有些摸不准门道呢。”

    听了此话,韩方顿时一惊,他万分惊讶地盯着阿宇,先帮他抹去了眼睛里的泪水,然后捧着他的小脸蛋问道:“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宇终于止住了哭泣,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韩方从老朋友家里出来后回到家中,然后让林筝出去拿银元,他也准备喊上刘谨瑜先去大茶社等。当时的祖孙二人正在屋内聊着天,玉成还有些不太满意。说他们嘀嘀咕咕半天了,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在那时,阿宇告诉了爷爷一些事情,是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当时,刘谨瑜在屋里抚摸着阿宇的头发,柔声道:“孩子啊,虽然你娘间接地死在了他们手上,但这段日子接触下来,我能感觉得到,他们也是善良之人,尤其是那个胖老头,他人还不错。如果爷爷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就是你的亲爷爷,你就跟着他生活吧,他会教你识字,教你算命,以后有了这些个本事,即使爷爷不在,你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爷爷也就放心了。”

    “爷爷,我不许你这么说!”阿宇慌忙用手捂住了爷爷的嘴,瘪瘪小嘴,差点哭出声来。

    刘谨瑜怜爱地将他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孩子啊,爷爷老了,总是要比你先走,你以后要分辨恶人和善人,这样啊,才不会上坏人的当,知道了吗?”

    听爷爷这么说,阿宇顿时嘟起了嘴:“其实我感觉那胖老头还不错,可那个玉成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哼,感觉他像个坏人。”